第439章 護犢子
頭發隨意紮起來的男子麵容冷淡，與我交談時一直都保持著那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然而，之前他給妻子，也就是那個孕婦捂手時，我分明從他眼神裏看到了溫柔，或許，就是他的那個眼神讓我當時感覺心頭一暖吧。
孕婦，一個三十來歲並不算美麗但也絕對說不上醜的女子，她沉默寡言眼神平靜舉止得體，我很難想象，這兩種都屬於悶油瓶一般性格的人，走到一起會是有多悶？
然而，這就是最普通的一個家庭，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家庭。
孕婦煮了麵，裏麵灑了些鹽、醋與三兩根青菜，端上來時先遞給了我一碗。
男子在接過孕婦遞給他的碗後，也不管我是不是客人，連聲客氣的話都沒說，蹲在地上“呼嚕呼嚕”的一陣扒拉，好似麵不燙一樣。
我望著眼前的清湯麵，不由的一陣驚疑，隨後也學著男子的樣子開始往嘴裏扒拉麵。
我們吃的很快，孕婦的第三碗麵端上來時，男子已經率先放下碗筷，然後平靜的望著我，似乎在等我吃完，於是，我緊扒拉了幾下。
“曹滿是一名商人，家裏很有錢，他家的糧一百年也吃不完。”男子等我吃完麵之後，才說道：“曾經駐紮在這裏的軍隊，都受過曹滿家的恩惠，尤其軍糧方麵。所以，官府肯定是會維護曹滿的，這也就導致了他的勢力愈發的龐大，乃至於之前的城守見到曹滿都會忌憚三分。”
“此人人品如何？”我問。
男子搖頭道：“我與他有仇。”
“啊？”
男子繼續道：“所以他的人品我不好評價，於我來說他是惡人，於受災的流民、百姓而言他是善人，每次遇到災難時，曹家必定會開倉放糧。”
聞言，我不禁有些意外。
男子說他跟曹滿有仇，但卻依然沒有詆毀曹滿的人品，說起來男子的人品才更讓我欣賞。
“曹滿有個人盡皆知的弱點，就是他的女兒。”男子繼續道：“不管她女兒犯了什麽錯他都不會怪罪，但凡有人敢欺負他的女兒，他也從來不問理由。”
“所以，我們之前算欺負他的女兒嗎？”我好奇的問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於她女兒針尖一般的心思，她覺得是，那就肯定是。”
聞言，我一陣無語。
“原來你在這！”
這時，忽然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聲音冷的就像冬天裏的冰刀一般。
聞聲，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兼彩霞，疑惑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男子也疑惑的抬頭望著眼前這個美麗的有點不像樣子的女人，隨即皺了皺眉。
孕婦怔了怔，望著一臉寒霜的兼彩霞道：“這位是……公子的內人吧，要不要我再盛一碗？”
我連忙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她不是我內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神經病罷了。”
聞言，兼彩霞也不生氣，事實上，她這陰沉的小臉生不生氣誰也看不出來，她跑出院子又跑回來，抱著一個特大號的酒壇子放在我們麵前說：“你們喝酒。”
見狀不止是我，這個房子的男主人也愣住了，疑惑的看向我，那意思似乎再問這是什麽情況？
“我們為什麽要喝酒？”我疑惑問道。
兼彩霞道：“明人不做暗事，你隻有喝醉了我才有機會下手殺了你。”
“……”我。
“……”男子夫婦。
我指著兼彩霞對男子說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一個神經病。”
“……”男子夫婦。
“……”兼彩霞。
正在我們一陣不知所謂時，男子猛的站了起來，眉頭一皺，望向籬笆院的柵欄門。
見狀，我也向外看去。
隻見此時柵欄門口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大街上騎白馬狂奔的妙齡少女，在少女的身旁還有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後是兩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你們不要出去。”男子對我們說，然後深呼吸了一口之後，獨自走了出去。
孕婦很聽話，男子說不讓出去，她就不出去，扒著房門一臉擔憂的看著獨自走出去的丈夫。
兼彩霞看到外邊的人之後，麵色一下變的極為蒼白，身體也瑟瑟發抖，她下意識的躲在了我的身後。
肥胖的中年男子隔著柵欄對裏麵的男子笑了笑，和煦的問道：“莫離啊，聽小女說，小女騎馬差點嚇到你的夫人，沒事吧？”
男子聞言愣了一下，隨後道：“不礙事。”
這簡單的一問一答，給我傳遞了很多很多信息，比如我知道了男子叫莫離，比如這個中年胖子就是曹滿，比如傳聞曹滿護犢子的事情似乎並不靠譜……
然而，本來我還對這種樣子的曹滿有了一絲好感，接下他的話卻讓我不由的暗自歎了口氣。
“既然你的夫人不礙事，那這一頁咱們就翻不過不提了，咱提提下一頁吧，小女怎麽說你跟一個男的合起夥來欺負她？還把她的馬打死了？”
說這話的時候，曹滿依舊是麵帶微笑，但這話怎麽聽，都給人一種問罪的意味。
莫離皺了皺眉，並沒有否認曹滿所說的話，而是直接了得的一攤手道：“小姐的馬很貴，我賠不起。”
“哎，”曹滿擺了擺手道：“一匹馬算不得什麽，咱們不提馬，就說人，就說你欺負小女的事情，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莫離淡漠的說道：“您說該怎麽辦？”
曹滿笑道：“在這雁翎郡裏但凡欺辱小女的，不是斷手就是斷腳，這樣吧，讓我的人斷你一臂怎樣？”
曹滿的話還沒說完，他身邊那個俏生生的小丫頭便一撅小嘴，凝眉道：“不行，還要挖他一隻眼。”
曹滿聞言怔了一下，然後笑著問莫離：“你看可行不？”
莫離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公道。”
說話間，曹滿身後的兩個魁梧男子便徑直走向了莫離，一人一把彎刀。
這兩個魁梧的男子長的有些相似，讓我不由的想起了一個稱號“玄冥二老”，他們的姿態確實有些像玄冥二老。
“得罪了！”其中一名魁梧的男子咧開著對莫離邪笑了一聲，然後便揮舞起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