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汙垢

  他這句話說的很自然，自然的就像一個父親在對自己的閨女說：走，跟爸回家。


  然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他的意圖太明顯了。


  可顯然，這個銀發中男人貌似並沒有打算遮遮掩掩，他很想當然的說道：“姑娘，跟我走吧，比在這裏賣唱好的多。”


  沒人知道他們的來路，但看他身邊那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就知道，這幾個人不是善茬，所以也沒有人想著去觸他們的眉頭，然則……


  凡事都是有例外的，比如戴眼鏡的幹淨男孩就是一個例外。


  銀發中年人的話音剛落，單眼皮的姑娘還沒來得及反應，戴眼鏡的男孩便破口大罵起來。


  “放NM的狗臭屁，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讓她跟你走？”


  麵對這樣的辱罵，銀發男子皺起了眉頭，他看都不看戴眼鏡的男孩一眼，對身後的保鏢說道：“把那個小朋友請出去，跟個蒼蠅似的很煩。”


  聞言，頓時，銀發男子身邊的幾個壯漢就向戴眼鏡的男孩走去，他們路過的地方，酒吧的客人們紛紛讓路，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想著充當匡扶正義的大俠。


  “你們想幹什麽？”戴眼鏡的男孩很憤怒，但看的出來，他也很害怕，他顫抖著指著走向自己的壯漢。


  單眼皮的姑娘貌似認識戴眼鏡男孩的聲音，所以此時顯得很擔憂，她緊鎖著秀眉，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然而，顯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戴眼鏡的男生還是被幾個壯漢拉出去揍了，他的喝罵聲伴隨著自己的慘叫聲，聲聲傳入酒吧，讓單眼皮的姑娘急的“哇哇……”痛哭。


  阿姰跟了出去，但卻又被一個壯漢攔在了門口，對方好像對女孩還是很客氣的，並沒有動手打阿姰。


  “你的酒吧，也不管管？”我不滿李長安在這時候看熱鬧，憤憤的責問他。


  李長安對我攤了攤手，表示很無奈：“北區的老大都不敢管，我一個小小的酒吧老板，管什麽管？”


  我望著單眼皮的姑娘，她是個盲人，現在即便急的直哭，可卻什麽也做不到，因為她什麽也看不見，所以連下台自己都下不來。


  “在我們這種地方，類似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李長安歎道：“我們的能力其實很有限，我們希望自己所在的城市人人向善，可我們也都清楚，犄角旮旯的地方最不被人重視，也最為肮髒，總會有許許多多的汙穢等著你去清理，如果你真的把這些地方都清理幹淨了，那你也就變成汙垢。”


  他抬了抬眼皮，冷笑了一聲：“人身上髒了要去洗澡，不髒的話也不可能就不洗了吧，上麵的人想往上爬就必須得有點政績，如果你把這裏變的都很幹淨了，那你也就成了阻擋人往上爬的絆腳石，在他們眼裏，你就是最該被清理的汙垢。”


  他在跟我講道理，貌似是官場上的彎彎道道以及世間的人情世故，然而，我是一個感情動物，我很俗，所以不想聽人情世故，隻想知道人情冷暖。


  所以，在銀發中年人走到單眼皮姑娘，去牽她無助的小手時，我來到場間，阻住了他的去路。

  “放開她。”我說。


  銀發中年人怔了怔，他疑惑的看著我，似乎在問我，你不怕挨揍嗎？


  那邊圍桌的幾個中年人以及四五個壯漢也圍了過來，他們把我圍在中間。


  我歪頭看著銀發男子，再次淡淡道：“放開她。”


  銀發男子看著我的目光中，開始噴火，那種樣子像在噴火，他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對我笑，笑的很陰森，然而，我並不畏懼，因為他能量再大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李長安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站在了我身旁，他對銀發男子笑道：“別動怒，有話好好說。”


  銀發男子溫和道：“我沒動怒。”


  李長安搖了搖頭，指著我說：“不，我是在說他。”


  銀發男子聞言雙眼頓時眯了起來，似乎下一刻，他就要讓自己身後的壯漢把在戲耍他的這個男人撕碎，然而，李長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由的愣住了。


  “身為北區老大，您要動怒，氣壞了身子可不值。”


  銀發男子怔了會，然後再次對我笑了，這次依然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然而，卻並不陰森了。


  “真是年輕有為，幸會幸會。”他笑著說。


  “滾！”我冷聲喝斥了他一句。


  看的出來，在他聽到我是北區老大這個消息後，明顯是想要討好我，然而，我並不想跟他麵子。


  銀發男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過後，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從我身邊走過，離開了，他身後的小弟也都跟著他離開了。


  盲人的單眼皮姑娘伸著手在摸索著什麽，似乎是想要抓住些東西，於是我伸出了自己的手。


  “謝謝你。”她留著眼淚說。


  我讚道：“你剛才唱的真好聽。”


  她怔了怔，然後繼續流著淚求我：“對不起，對不起，能不能救救我哥。”


  聞言，我眉頭微挑，這才記起，那個戴眼鏡的男孩被幾個壯漢拉了出去，而那個男孩的模樣，幹幹淨淨的，跟眼前這個小姑娘到是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星星，星星……”這時，戴眼鏡的男孩重新衝回了酒吧，他的身上滿是塵土與腳印，他的臉上鼻青臉腫，顯然剛剛被揍的不輕。


  “哥！”聽到戴眼鏡男孩的喊叫，單眼皮女孩的臉色頓時紅潤了起來，她嘴角翹起，流淚中泛起一絲雀躍的笑意。


  兩個兄妹抱在一起，戴眼鏡的男孩關切的問：“星星你沒事吧？”


  單眼皮的女孩使勁的搖頭，然後麵現憂色的反問：“哥你沒事吧？他們打了你？”


  戴眼鏡的男孩頓時拍了拍胸脯：“哥這麽吊誰打的過哥？沒事，就是跟他們互相切磋了一下而已。”


  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默的看著眼前的兄妹，心中或多或少都似乎能泛起一絲漣漪吧。


  “哥，是這位大哥救了我們。”單眼皮的女孩伸出手在探尋我，於是我也把手遞給了她。


  這時，阿姰擠進了人群，見到我後，驚咦道：“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