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梓淇的秘密

  今天給了2個小時的自由時間，看完儀式，大家紛紛離開，常心悅走到一半想起她剛剛遺落的外套，打算回去取。在回去的路上，常心悅聽到異樣的聲音，好像是在衛生間發出的聲音。常心悅過去時，看到門口站著之前打她的那幾個女人，看到她凶巴巴地叫她滾。


  ??越讓她滾，她越好奇，假裝尿急，哀求道：“求求你們，叫我進去吧。我馬上就要尿出來了。”


  ??其中一個女人道：“叫你滾，你沒聽到嗎？再過來，你不尿急，我也會給你打出尿來。”


  ??常心悅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直接往裏闖，被她們推倒在地，倒在地方的這個方向正好能看到裏麵的底部，有隔板擋住，但常心悅看到了裏麵有兩個人的腳。一個又粗又壯的腿肯定是女老大劉敏，另一個腳踝露出一點深色的皮膚，不是白人，不是黑人，不是黃種人，更像是佛都人的膚色。


  ??看到這一幕，常心悅馬上起身逃跑了。這群女人以為她是著急找別的衛生間。看到她逃跑，還笑她。常心悅的衣服也沒有去拿。回到牢房，她就一直呆呆地坐著，目光空洞，眼淚不停地流。她那一瞬間似乎全部明白了，為什麽梓淇想自殺，為什麽晚上一直哭。命運的天平對她也太不公了吧。


  ??常心悅不知道怎麽做，不知道怎麽說。但剛剛逃跑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她的無能，懦弱。


  ??常心悅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不會幫無親無故的人，但梓淇畢竟是住在一個房間，互訴過衷腸的人。


  ??常心悅回憶著和梓淇的一幕一幕，她是一個很好，很會照顧人的女孩。常心悅比她大10多歲，可細小生活瑣碎中，都是梓淇在照顧常心悅，教她怎麽做衣服，教她怎麽做手工活，每周一次的雞腿都會分給常心悅。常心悅當時還好奇地問：“你不愛吃肉嗎？”


  ??梓淇說：“我吃不吃都無所謂了。”


  ??常心悅沒明白，現在想想應該是她不想活了。一個對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吃什麽也都是無味的吧。


  ??這時梓淇如無其事地回來了，她並不知道常心悅什麽都知道了，常心悅也不知道怎麽麵對梓淇，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流過淚眼，還是被梓淇細心地發現了，問：“怎麽了？”


  ??常心悅搪塞：“今天看閱兵，裏麵的太子有點神似那個害我入獄的小帥哥。所以傷感了起來。”


  ??梓淇開玩笑道：“要是像太子那麽帥，可不得有人排著隊來入獄。”


  ??常心悅被她逗笑了。


  ??看著梓淇那副好看的麵容，大而明亮的眼睛。身材輕盈婀娜。


  ??常心悅想著前一秒還感歎長得好看，好處多，現在她又慶幸自己長得不好看。


  ??當天晚上，常心悅一直睡不著，半夜依舊聽見了梓淇的哭聲，很小，半晌才出一聲。要細細聽才能聽到。給人一種幻聽的感覺。似有似無。


  ??第二天，常心悅生病了，兩天沒睡好覺。她頭昏欲裂。還有發高燒的症狀。到醫務處打了點滴，睡了一覺，這覺睡得並不好，一直做夢，夢裏很亂，有龍星澤，有白堃，有梓淇，有劉敏，還有自己的母親，還有幾個人，麵孔是陌生的，常心悅不認識，好像孟思雨也在裏麵，常心悅依稀記得，好像是他們除了龍星澤全部在一個黑色的大球，巨大的球上，球一直滾著，四周一片昏暗，能看到遠處還有別的小球，就仿佛在宇宙中，上麵的人要一直跑，一直跑，隻要停下來就會被這個球碾壓死。常心悅在上麵拚命地跑，這時她看見龍星澤，他好像一個巨人，站在球前麵，看著我們，這比例就像是龍星澤在看一個半人高的地球儀上的螞蟻。他用手指甲把我捏了起來，放在眼底細細端詳了一下，又把我放了回去。我們依然在跑，感覺跑了好多年，然後看著他們一個個熬到受不了了，放棄抵抗，掉下去，被球壓成血漿。常心悅感到了極端的無助，身心俱疲，還有對死亡的恐懼，常心悅對著龍星澤擺手，想讓他救自己。然後聽見有人喊：“起來了，別睡了。可以回牢房了。”


  ??回到牢房，她見到了現在最不想見的人。梓淇。


  ??常心悅現在無法正視麵對她。總感覺自己是個千古罪人一般。


  ??常心悅是個理性的人，她知道自己她沒有能力去幫她，強行為梓淇出頭的話，跟劉敏對著幹的話，招來的會是自己被無止境地毆打，直到出獄為止。她進來的第一天就被她們的下馬威給嚇到了。


  ??晚上看新聞聯播，中間播了幾段國慶的畫麵，常心悅又看見了穿著軍服的龍星澤閃過。


  ??大家照例起哄。“看，我老公多帥。”一個女人道。這個女人叫甜甜，名字和性格極其不符，據說在外麵也是個硬茬，因為把人打殘廢了，才進來的。剛來的時候，不服她們，和劉敏對著幹。天天被劉敏打，足足打了一個多月。才服軟。現在一笑露出一排沒有門牙的牙齒，特別搞笑。


  ??劉敏到現在依然看不上她，凶道：“你他媽給我閉嘴，像個小醜似的。看到你心情就不好。”


  ??甜甜馬上低頭不語。


  ??回到牢房，梓淇又給常心悅帶了一點好吃的，以前常心悅都樂得很，細細品嚐。現在她食不知味。因為她知道這美食是誰給的了。她盡量保持原來的態度對待梓淇。


  ??常心悅回想到，梓淇以前也會經常拿回來一些好吃的，她從來不吃，都給常心悅吃了。之前不明白她，連買衛生巾的錢都沒有，怎麽會有錢去買好吃的。而且從來不吃。這裏的夥食差得很，大鍋飯做得跟豬食差不了多少。所以每次梓淇給她吃的時候，都感覺像過節一般。加菜了。


  ??梓淇很敏感，在一個晚上問常心悅：“你都知道了吧。”


  ??常心悅哽咽。


  ??梓淇道：“你不用瞞我。我能看出來，你什麽都知道了，不要可憐我。”


  ??常心悅問：“不能拒絕嗎？”


  ??梓淇道：“頭一次我是死也不同意的，她們幾個人壓著我，我使出全身力氣也沒有用。有了第一次，後麵我也懶得反抗了。”


  ??常心悅勸道：“日子再難過也要活著，活著就有希望。”常心悅怕她想不開。


  ??梓淇無力道：“我不怕死，我是恨自己沒有勇氣對自己下狠手。我恨自己的無能。”


  ??常心悅沒有說話，她也恨自己的無能。自己當年何嚐不是這樣。


  ??常心悅之後每次見到劉敏，都有想上去打她一頓的衝動。但常心悅害怕。


  ??直到過幾天要出獄了，常心悅想到了辦法，可以等最後一天動手，她想報複我都報複不到。我要為梓淇和自己出一口氣。


  ??離出獄還有一天，中午吃飯時，常心悅眼睛偷瞄著劉敏，看著她們在低頭吃飯，這應該是最佳時機，常心悅靠了過去，拿起旁邊的一個椅子，就往劉敏頭上砸。下手狠準快。


  ??劉敏措不及防，伸手摸下額頭上的血漬，然後回頭看了眼常心悅，常心悅大聲說了句：“我來的頭一天你打我，我走的最後一天，我一定要還回來。”她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因為她和梓淇關係好，怕連累到梓淇。所以這樣說，更像是個人恩怨。


  ??手下幾個女人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然後全部起身要打常心悅，常心悅這時才知道害怕，我不會被她們打殘吧，就在常心悅極度恐懼的時候，劉敏暈倒了。她手下幾位急忙抬著她去了醫務室。沒時間顧及常心悅。常心悅看他們走遠，暗暗鬆了一口氣。甜甜看她們走遠，上前拍了常心悅的肩膀，讚道：“有勇有謀，牛。”心裏想著，我走的時候也要這麽幹。


  ??梓淇也跑過來小聲道：“你何必呢？”


  ??常心悅道：“不是為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在場大多數都被劉敏收拾過，有暗讚的有明讚的。常心悅有種當英雄的感覺。


  ??一位哲學家說過：隻有當麵對危險的處境時，我們才能蛻變成真正成熟的人，很多人因此而發現了自己的勇氣，價值和知識，而沒有這些事情發生時，恐怕一切都將被埋沒在怯懦之中。


  ??此刻常心悅發現了自己的勇氣，自己憋屈了這麽久，終於出了口氣。


  ??常心悅正得意，就被趕來的獄警用電棍打暈了，醒來的常心悅發現自己躺在潮濕惡臭難聞的地上，這應該就是禁閉室吧。裏麵什麽都沒有，裏麵一直是昏暗的，沒有燈，不通電，怕自殺。一個水泥板床，一個蹲坑，一個水龍頭。常心悅在狹小的房間內靠著角落蹲著，受不了了才起來走一會，因為太矮了，直不起腰。沒有人說話，隻有一個人，什麽都沒有，隻能胡思亂想，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待了多久，隻能根據送飯的次數，大略估計下時間，真的是度日如年。這裏吃得比外麵還差，一頓就一碗米湯，一個窩窩頭。


  ??常心悅在裏麵最多的是恐懼，劉敏怎麽樣了？不會被我打死了吧。那我不是出不去了，那白皓宇怎麽辦？問獄警，獄警什麽都不說。被關著的常心悅感覺自己快瘋了。精神都已經恍惚。常心悅心想，以後就算有人拉屎拉在我頭上，我也不反抗了。再關下去，我保準得精神病。


  ??劉敏的診斷結果出來了，腦震蕩，常心悅被關了15天禁閉，走出禁閉室，常心悅感覺頭重腳輕，猛抬一腳又用力踩下去，頭暈得厲害。這就是傳說中的發牢暈了，其它還好。就是剛出來看見陽光發牢暈難受，常心悅真是不虛此行，連禁閉都嚐試過了。這滋味真不好受。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