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2.23 放假回邵陽

  爸爸調動到了分局當了個辦公室主任，有了點權力。指使個手下開車警牌的破爛北京吉普來長沙接我。我暈車暈得不行。那種翻天覆地的感覺現在想想都頭疼。那時候高速還沒有建好。邵陽到長沙走國道需要六七個小時。我們過湘鄉的時候會在國道旁的一家餐館吃魚。本地的魚本地的水本地的辣椒。非常棒。車一停，我就下車開始吐。爸爸和司機叔叔就去點菜。菜上桌，爸爸把我扶進餐館。我開始大吃一通，魚我尤其喜歡吃魚頭和魚腹，爸爸早早地就把這些夾到另外的碗裏給我。三碗飯，三碗魚，一碗一湯下肚。飽飽的滿足感，舟車勞頓的疲憊也消失了。不一會，感覺有點兒不對，剛下胃裏的食物在翻湧。我放下筷子，迅速往廁所跑，又是一頓吐。一手捂著肚子，拖著兩天腿，又回到餐桌前。哪裏顧得上嘴裏還有嘔吐物的殘留，又來了兩碗飯一碗魚。那種饑餓和腸胃不適夾著反複的感覺來來回回了幾個。終於我的腸胃對我堅持不懈妥協了。最後一碗飯一碗魚安安分分地待在了胃裏。爸爸笑著看著我，早已習以為常。叔叔驚訝得口著至少十幾分鍾，可能納悶我是什麽外星生物。結賬買單繼續趕路。一般爸爸會下午四五點在學校門口接到我，然後晚上十一點的樣子抵達邵陽家裏。爸爸每次開來的車都不一樣，但基本都是警牌省過路費。有一回爸爸來接我順道也把班主任萬老師帶回邵陽老家。萬老師知道我家窮，對我也比較冷淡。我當時想博表現，千叮嚀萬囑咐要爸爸整台高級點的車。結果來了台破爛的五菱麵包。萬老師臉都青了。我真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爸爸對我抱歉地笑了笑。現在想想，爸爸為什麽要抱歉？他借車開車七小時來長沙接我，馬不停蹄又得往回趕，作為一個父親他已經做到了最好。為了我可憐可悲的虛榮心去責怪他。我隻能說我當時太不懂事了。萬老師個勢利眼，九零年代就能買七千多的彩電，一定沒少受紅包，自然對於這樣的待遇很不滿。我那時真是跪舔舔到了腳後跟。從初二起，我就開始自己去汽車南站坐依維柯回家了，50一張票。時不時回回家有種榮歸故裏，衣錦還鄉的錯覺。當然回到邵陽好吃好喝好玩少不了。我又做回了那個自信的我。再加上省城高級學府的光環，我越發顯得光彩奪目了。瑤瑤知道我邵陽了。第二天就來到我家，一直賴在我家和我玩，玩到深夜也不肯回家。和周末往返大舅媽和學校宿舍那種興奮和失落的感情交錯相似，假期開始和結束往返邵陽長沙的感覺更加強烈。現在依維柯早就消失了。高速公路建好隻要不到兩個小時從長沙到邵陽。湘鄉魚館移到了湘鄉高速口附近，我前年還去那吃魚了。可能是因為環境汙染，食材沒有以前好了，但是感覺都還在。而且不暈車了，吃的更安心了。萬老師也斷了聯係了，沒那麽想找回她，畢竟她以前瞧不上我。往返長沙邵陽兩點間留下了不少珍貴回憶，好的，壞的，都是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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