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31 城南公園

  遊樂場對於孩子來說是一處避世的世外桃源。裏麵集合了所有歡樂的元素：從冰糖葫蘆到過山車。能讓人暫時抽離那緊張的課業和壓迫的課外培訓。還原孩子成了猴子們，還原了他們自由奔跑嬉戲打鬧的天性。以前的公園，並不是字麵上公共的園林的意思，也沒有安靜閑暇之感。確切來說是遊樂場。城南公園就是一所這樣的去處。那時候的城南遊樂場用高高的圍牆圍住，就坐落在人大大院的旁邊，大門開在寶慶路的大馬路上，入園當買門票。那會門票不便宜，再者門票也隻是入門門檻，裏麵各種機械吃錢的玩意層出不窮。沒那個實力還真別進那個門。爸媽經濟條件有限，在加之我的時間也有限，不到我立下啥汗馬功勞或者是啥良辰吉日，基本上我想都不要想。門檻雖然不低，但我不也有瞎貓撞到死耗子的時候麽？有一年期末考試，我一不小心排進了班級前十（第九），媽媽不得不兌現“進前十去公園”的放血承諾。當爸媽再三確定了成績的正式性，以及爸爸開玩家會後的滿麵春風。心中掛起的大石：家長掌握著權力，他們變化無常，自己說過的話也可以通過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給蓋過去，他們雙標，沒什麽誠信，特別是對小孩。在爸爸不斷地煽動下，媽媽微笑地點頭了。於是乎大石放下的當晚，我失眠了。興奮地充滿希望能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徹夜不睡，比二十歲想因為思念一個姑娘失眠要帶勁很多。翻來覆去，全身發熱。打開窗，月光照在墳山上顯得格外寧靜祥和。原本陰森恐怖的場景也能讓我賞出春花秋月來。那些個埋在地裏的白骨們，聽我來訴訴：說說那風起雲湧的期末考試中突圍的我；談談那和父母周旋談判機智謹慎如外交官辦的我；話話那城南公園裏日思夢想的機械怪物碎鈔機們。小孩子精力就是足，一晚沒怎麽睡，第二天跟個沒事人似的。一早就敲起了父母的房門，生怕板上釘釘的事又生什麽幺鵝子。媽媽是有過這種前科的：睡懶覺11點才起來，然後一句對不起打發過我。催促人也是有技巧的，不是一味的傻敲打。需要首先把自己做到無懈可擊：我洗臉漱口穿衣全部完成的妥妥帖帖。接著需要旁敲側擊，“爸爸媽媽，我肚子餓了，像吃早餐了。”小孩子長身體，這可耽擱不起。爸爸於是乎就翻身起床了。他起來自然會鬧出些動靜：什麽開櫃子，穿衣，梳頭，開門。媽媽自然也就醒了一半。爸爸出房門後，再請教幾個有趣的“為什麽”，激起他教育興致，郎朗講解時。媽媽便會揉著她的睡衣出房間朝洗手間方向挪去。小孩是天生的勸說家，會隨天時地利，擺用人和達到目的。他們深知人性並會利用人性。不曉得怎麽得長大後讀了很多如何說好話辦好事這些書，越讀越傻，越讀越程式機械化，失去了那種靈巧彈性。吃完早餐準備就緒。爸爸騎著南方摩托，媽媽在後，中間漢堡包式地夾著我，駛到了公園門口。那時偷車賊還不猖獗也沒咋研究過摩托這種高級玩意，爸爸熄了火，隨便停到了一處位置（以前除了公交車，也沒什麽機動車，摩托都不常見，就更別說小汽車了。瞧著有輛啥豐田藍鳥，準引起群眾圍觀）。買了票興衝衝地進了門。過山車，小時候得過心髒病，不敢玩；小火車，太幼稚了；打氣槍，太貴了；看看小動物們，我奶奶家院子養著的雞鴨鵝，沒興趣。走了一圈，很是失望。希望真是美好，腦補了自己所有喜歡的事物和感覺。可當在現實達不到理想時，確實一陣失望。所謂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個正比例函數。“別為爸媽省錢，這是你的獎勵，既然來了就開心地玩。”人真是奇怪：不讓吧，求著拜著使勁；恩準了吧，又其實沒那麽想了。孩子骨子裏就那麽點想放肆，任意妄為，想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心思吧。轉了一圈，買了個棉花糖就出來了。心裏還是不甘心啊。我那麽努力付出了那麽多得來的機會，況且我昨晚還因為這失眠了。轉了一圈啥也沒幹，或許我爸媽都在納悶我是不是傻。爸爸還是對小孩子脾性把握得比較透，“走，咱買點可樂，去市場買個豬腰子，讓媽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爆炒腰花！”我突然笑開了花，感到特別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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