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23 遠房小姨轉校來了我們班

  外婆的媽媽（老外婆）的妹妹有兩個孫女，笒笒漂亮可人，長得酷似陳慧琳，大我兩三歲；婷婷和我年齡相仿，從小練習舉重。濃眉大眼頗健碩，性格開朗。老外婆兩姐妹繼承了祖上傳下來的一間市中心的鋪麵開了一間台球室，小時候我和兩個小姨常常一起玩耍。可對於她們大我一個輩分這個事實始終不理解也不能接受。作為中國人，直呼其名又不甚禮貌，且顯得生分。而大人們在一起，也免不了俗，明貶暗捧自己的小孩成了大家庭聚會的必要項目。“在全市最好的班獲得了前15名，合唱團在省裏拿了獎牌，乒乓球有校隊水平。四肢發達，頭腦不簡單。通情達理，惹人喜愛”。有段時間我媽媽有點膨脹。有點兒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那味，聚會時吹噓我所在的班級如何如何了不得，老師如何如何厲害，大談小孩教育。繪聲繪色，像極了傳銷分子首腦把一群鐵忠粉關在一間密閉的房間裏洗腦。婷婷的媽媽就是台下不斷點頭的被洗者之一。佛說因果報應，現世報在我身上。班主任周一給大家介紹了新的轉校生小姨婷婷。婷婷說她從小練習舉重，當場那些嘻嘻哈哈，有點小流氓潛質的小男孩收斂起了以往那種無賴的笑。她給124班帶來了一股勇武派的新勢力，她就是我們班最能打的扛把子。最後她以是我的小姨結尾。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大笑。男生倒是不以為然，耿耿於懷怎麽能讓一個女孩子做班老大。女生們可是樂開了鍋，從那之後我多了50幾個小姨，都是同班同學。並且這個數量隨著她再別班結交的姐妹越多，數量還在不斷上升。我憋屈得緊。社會是個大染缸，學校誰都知道婷婷是我小姨，誰也不敢惹我。我吃起了軟飯，在學校裏橫著走，感到安全且羞愧。長久以來我心裏憋的這口氣，造成了失眠，胸悶，呼吸不暢，不吐不快。終於有一天，我和婷婷發生了些許爭執。拳頭上當然是敵不過的，放暗器比較明智。向她投擲了一個王力宏代言的娃哈哈礦泉水瓶，精準地砸中了她午飯後被辣腫了的香腸嘴。她瞬間捂住了嘴，血止不住地因為地心引力往下流。她望著我握緊拳頭像揍我，又礙於我們的親戚關係。憋得眼淚直往下掉。我氣是順了，恐懼和緊張瞬間占據了我的內心。我本能性地腦補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而暫時忽略了婷婷。老師一定會找我訓話，會不會找家長，媽媽如何和婷婷媽媽交代，等等等等。我像是受到生命危險，求存本能爆發，腦子飛一般地運轉想法子讓自己脫身。那時候也沒讀曆史，社會學，或心理學，社會經曆幾乎為零。或許哭邊成了最後的武器。果然事情按照一般流程的發展，我和婷婷被班主任分別帶進辦公室問話。我先一進辦公室就哭著說我不小用瓶子把婷婷的嘴弄出血了，感到十分難過和抱歉，希望他能原諒，以後會多加小心。（哪怕現在看來，這也是很完美的回答了。對事實有把握，有態度，有認識到錯誤，有改變方法。情商不低。）老師竟然沒按校規處罰我，鑒於我是初犯，又態度誠懇，判了個非故意傷人罪，廳外和解。婷婷在我進辦公室那會在同學的陪同下去醫務室處理了傷口。我出了辦公室，婷婷接著進去接受了班主任的判決甚是不服。事情傳到我媽和她媽那，由於是小傷口，一家人和氣最重要，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多年後再遇她，她做了律師，為社會維持正義的高尚職業。我問她，“想和你聊聊如何在看過世界上最黑暗的事物後還依然愛這個世界。”她笑著提起了瓶破嘴唇的往事。我莫不是為社會正義貢獻了綿薄之力？中國以德立國千年，有著世界上最嚴苛的法律，執行起來難度極大。說到底，人情社會還是有溫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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