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壞了
第102章壞了
??這一次，曲安然第一次沒有犯他的別扭脾氣，任由賀煙叫來救護車，把他拉上車，然後安靜的坐在車裏任護士處理傷口。
??他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又看了看賀煙的臉色，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先開口。
??然而山不轉水轉，他不開口，賀煙主動開口了。
??想到曲安然飛速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賀煙是被震撼了，第一個衝上腦袋的情緒不是害怕，而是生氣。她氣自己沒保護好曲安然，也氣曲安然不保護好自己，裝什麽大英雄，裝什麽大男子主義，受苦了，知道疼了，落下疤了！
??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可怒氣也不純粹，有一種異樣的感情在她心裏如種子發芽般的生長，她揪不住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卻在短短幾分鍾就將幾種複雜的情緒混雜，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曲安然看著賀煙表情變化經曆了三重奏，明明想罵他，卻又忍了下來，最後隻極其別扭地摸著他的頭發，問了句：“疼嗎？”
??曲安然還以為即將迎接的是雷霆萬鈞，可賀煙這聲“疼嗎”太軟了，就像赤身躺在了棉花上，搔得他耳朵都是癢的。
??他嘴角不受控製的翹起來，跟可憐的小狗遇見主人般搖了搖頭：“不疼。”
??於是賀煙更加用力的揉亂他的頭發，打算讓他長長記性：“怎麽什麽事都往前衝啊，這次隻是個熨鬥，下次要是懸崖，還傻愣愣的往前跑嗎！”
??他覺得賀煙手腕上還帶著莫名的薄荷香，讓他貪婪的想要占有，但他下意識覺得這種想法不應該，便拿起她的手，順便留戀的用拇指在她手心滑了一下，淺嚐輒止般的停止自己不著痕跡的臆想。
??“不會了。”他聲音竟有點顫抖，應該是被他慌亂心跳給帶的。
??護士包紮完，看看賀煙，又看看曲安然，過來人似的感歎道：“熱戀中的小情侶就是甜呐。”
??賀煙正趁機捏曲安然的臉，聽到這話不由一頓，眸中閃過慌亂，急忙解釋道：“我們不是情侶。”
??曲安然瞪了護士一眼，將臉再次湊近賀煙的手，隻是唯一能觸碰到她的方法也不靈了。護士再次收到了曲安然陰氣森森的白眼。
??從醫院出來後，作為安慰，賀煙給他買了一大堆東西，什麽吃的用的麵麵俱到。她想謝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她既然有能力過好日子，就不能委屈自己。
??當然，大包小包都是曲安然掂的。
??曲楚淵最近拉住了一個大單，要是能成，公司又能往上升升。這都得益於他的合作夥伴崔琦，崔琦是個搞房地產的，特別聰明，十四歲輟學後就在社會上混跡，做過酒保做過銷售，還給人擦過皮鞋，切切實實的白手起家。
??曲楚淵今天把崔琦邀到家裏做客，開了幾瓶好酒專門慶祝兩人合作成功。
??剛喝到興頭上，賀煙和曲安然就回來了。
??賀煙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曲安然卻是頭也不抬，悶著頭就往閣樓走，對他來說，不出現在客人麵前已經成了本能反應。隻要踏進楚家這個門檻，他就像個機器人一般遵守著各種指令。
??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願意還是不願意。
??崔琦之前沒見過曲安然，他在社會浮浮沉沉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雖然看不了麵相，卻能從眼神中看出麵前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盯著曲安然的背影發了會兒呆，曲楚淵給他倒酒的時候才猛地反應過來。
??本以為日子就能這麽過下去，直到謝佳醒來。
??可賀煙千防萬防，卻還是讓小蘭跟曲安然有了接觸。
??那天賀煙正在後花園陪曲安然做心裏康複訓練，前段時間她拜托管家買了一堆書，今天書正好到，管家讓她去前廳簽收一下，可誰知道，就這麽前前後後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事情就發生了。
??小蘭這人是個大嘴巴，什麽事都藏不住，她舅舅專門交代曲家的事都是秘密，不能往外說出去，可她轉眼就忘，肚子裏一堆秘密，不找人傾訴就好像懷才不遇似的。
??她正在後花園澆著花，見花園裏隻有曲安然孤獨的身影，想到前女主人的慘死，聯想了一下曲安然如今悲慘的情況，一時悲憤湧上心間，替人不值的心緒瞬間湮沒了她。
??她看著曲安然，竟然看哭了。
??曲安然自認為長得還算正常，沒有到人神共憤、萬鬼同哭的地步，就多嘴問了一句：“哭什麽？”
??小蘭是個顏狗，還是個二愣子，操別人的心比操自己的心還多。她開始還支支吾吾的抹著淚說沒什麽，但是曲安然一瞪她，她就連底不剩的全都交代了。
??這倒戈的速度，絕對是叛徒的最佳人選。
??真相雖然沉積在最深處，像是沒什麽用處的沙子，可經過時間的打磨，沙子要麽隨風散了，要麽沉積起來，變成一顆沉重的石頭。
??對曲安然來說，是後者。
??此刻，這顆石頭正拴在他的心口，把他的三魂七魄用力地往下墜，眼前景象都看得不甚清明。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死害死了孟婷，這件事化作了經久不衰的夢魘，時刻縈繞在他的心頭和夢境之中，像是鋸子一樣在他靈魂上摩擦，也常常因為這件事有輕生的念頭。
??他以為自己生下來就是為了贖罪的。
??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被騙了，他本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不用背負害母親死去的罪孽……二十年的蹉跎，他怎麽能不恨呢！
??他現在恨不得吃了劉淩晴的肉，喝了劉淩晴的血，讓她神誌清醒的在罪孽中活個幾年才能抵消自己的怨恨。
??賀煙興衝衝拿著書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那雙如寒冬臘月般冰冷的眸子。
??他整個人都陷進了仇恨裏，渾身是磨得淩厲的尖刀，看一眼都仿佛被尖刀沿著骨頭刮下來一層肉。
??賀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看到旁邊眼框泛紅的小蘭時，她就知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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