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咄咄逼人
黃傑和齊正山還在門外就聽到砸東西的聲音,他們倆相互對望了一眼,又相互點了下頭,然後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黃傑第一次感受了領導失控後的嚴重後果,在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向秘書長真是個會耍滑頭的家夥,現在把這個燙手山芋直接扔給自已了。
麵對眼前的處境,黃傑不能腳底抹油,隻好上前打著招呼。“書記,你也別生這麽大的氣,依我說啊,農民工討要工資的事遲早會鬧大,今天不遇上,改天還是會出亂子。你想想,東海這樣的農民工不計其數,沒拿到工資也為數不少,快過年了,這種討要工資而引發的案件也特別多,今天如果我們沒有去,一旦爆發械鬥,將會是一個怎麽樣的處境?”
齊正山默默地站在那裏,聽得非常明白,也非常清楚,謝寶權的這通火是衝自已發的,所以,他輕易不敢開口再次惹惱謝寶權。
即使他不說話,謝寶權還是將矛頭指向了他。“齊副市長,你說說,陳天樂為什麽會突然來到現場?這件事我可是臨時安排的,你們市政那邊,我隻通知了你一個人,如果不是你走漏風聲,陳天樂他會出來壞我們的事嗎?”
“這個.……”齊正山說。“這個事我也不好說,可能是我接電話時不小心按了免提.……”
“是嗎?”謝寶權陰陽怪氣地看著齊正山。
“有可能吧!”齊正山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低著頭。
謝寶權用一種深仇大恨的口氣罵他。“好你個齊正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次,說嚴重點,你會斷送我們一幫人的前程。”
“不會的。”齊正雙手直擺。“他隻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再說了,陳天樂處理這事也是份內事,年底了,農民工討要工資的事經常發生,就算沒有風聲出去,他出現在現場也合情合理,這些事再不處理,將會後患無窮,今天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讓那些拖欠農民工工資的老板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一派胡言!”謝寶權指著齊正山氣極敗壞地說。“今天這事,將會是一根看不見的導火索,一旦有人將它點燃,會是一連串的燃爆效應,你懂嗎?”
“書記言重了。”齊正山說。“陳天樂這個市長是虛的,誰都知道他的權力遲早會被架空?說到底,他這個市長就隻是擺設而已,不足為懼!”
“齊副市長,這是你說的話嗎?”謝寶權一副嚴厲的口氣。“身為官場中人,有你這樣子說話的嗎?什麽架空不架空、虛不虛的、擺設不擺設的,不是我們說了算數,那得看大家對他陳天樂的呼聲,今天你沒看到現場是個什麽狀況嗎?怎麽到現在你還分不清東南西北?難怪你也隻是屈居在陳天樂之下。”
謝寶權說完,還用鼻子哼了聲,是一種瞧不起齊正山的釋放,黃傑都聽出來了,可齊正山就是不識趣,還十分認真地說。“書記別擔心!陳天樂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何況上上下下都認定書記您,下麵的人擁護他陳天樂沒什麽,這當不當官還得上麵的人說了算,陳天樂這麽沒眼力勁,誰會提他上去?為了局麵的穩定,上麵的領導始終還是會用書記您的。”
齊正山好想說,書記您在上麵活動頻繁,對下麵的同事也經常施小恩小惠,近來在東海也做了不少麵子工程,東海一把手的位置還有誰敢跟你爭?憑書記的大手筆就可以搞定一切關係。
黃傑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要謝寶權沒有點名道姓讓他發表意見,他盡量不讓自已開口說話,這種時候,他甚至拚命給齊正山遞眼色,讓齊正山少說點話,以免讓自已也跟著受池魚之殃。
可齊正山壓根沒看黃傑的眼色,也沒去揣摸謝寶權的心思,剛開始的小心謹慎丟到九宵雲外,隻管口無遮攔地說。
謝寶權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怒罵齊正山。“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這個副市長,為什麽不能被重用,要是換個人,早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得力幹將,可看看你現在?”
“書記,這個.……”齊正山的痛處被謝寶權說中了,他不甘心地說。“如果不是陳天樂一直壓著我,我也不是今天這個樣子,別人不知道,書記是最清楚的。陳天樂年輕,而且又是風頭正健,加上他得天獨厚的群眾基礎,我隻好靠邊站,什麽都讓著他,可現在不同了,有書記你為我撐腰,重不重用也是書記一句話的事。”
黃傑心說,齊正山你個笨蛋,話是很會說,可為什麽就是不會察言觀色?沒見書記正在對你興師問罪?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那不是找死是什麽?
謝寶權坐在椅子上轉了轉,然後對著齊正山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陰陽怪氣地說。“齊副市長,你怎麽能這樣說陳市長?雖然陳天樂這個人有時候咄咄逼人,心高氣傲,可他不會識不出水的深淺,他也有他的優勢。”
齊正山在想,這書記是腦子壞了嗎?居然為政敵說話。
黃傑暗說,書記是在暗示齊正山識不出水的深淺,但願這個齊正山能聽出來而不再說下去,再說下去隻能是自取其辱,得不到半點好處,反而還會讓書記看輕他齊正山這個人。
沒想到的是,齊正山再次讓人大跌眼鏡。
齊正山天真地以為,謝副書記是被今天的事情嚇到了,所以才會長他人誌氣,滅自已威風,所以,他隻能不停地給書記打氣,才能反敗為勝。
“書記,你不能因為今天這事就氣餒,要我說,你幹脆來個速戰速決,再去上麵活動活動,絕對不能讓陳天樂得到半點便宜。我會始終跟書記一條心,一定支持書記到底!”
“放肆!”謝寶權大喝一聲,然後用手指著齊正山。“什麽支持我到底,你是怕自已失去這次機會,就再也找不到升遷之路了,讓我快點把陳天樂扳倒下去,東海的官場就徹底失去平衡,著眼於東海的發展,陳天樂有可能會被調走,這樣的話,你齊副書長可以順理成章地升為市長,這才應該是你心裏的實話吧?什麽支持我到底,嗯!真是說得好聽,可惜啊,齊副市長也是機關算盡,卻反而連累了你自已,要不是你今天在教育局會議上來這麽一手,也不會讓陳天樂搶占先機,你呀,還是失算了。”
“我沒有。”齊正山理直氣狀地說。“我可真是替書記你打抱不平。”
謝寶權在心裏已經將齊正山這個人打入冷宮,即使將來自已當了一把手,也不會重用齊正山這樣的小人,他寧可要一個順從的,也不要齊正山這樣的人。
甚至,他覺得站在邊上默默不作聲的黃傑都要比齊正山強千倍、萬倍。
在謝寶權心裏,他最討厭齊正山這樣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人,在這個時候,他謝寶權需要的是一個默默忍受自已發怒的夥伴,而不是一個並不了解自已,卻在那裏對自已指手劃腳的人,要去上麵活動,還需要齊正山來指導嗎?
真是太把自已當回事了!
尤其不喜歡齊正山對自已說話的語氣,一旦他謝寶權上位,這個齊正山更是會洋洋得意,這種人太膚淺了,膚淺得不能再次聯盟,所以,謝寶權決定以後要放棄齊正山這枚棋子。
所謂的放棄,就是不再把齊正山當成真正的盟友,但是,不介意偶爾利用利用。
利用完了,以後將齊正山這個人踢走就是,哪怕還是保住陳天樂的市長位,也不能讓齊正山這家夥上來,否則,遲早會壞了自已的大事,今天的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自已還沒當上一把手,看這齊正山,為了在教育局那些人麵前顯擺,他居然開著免提接自已電話,太他媽氣人了!
這次齊正山所犯的錯誤是不可饒恕的,對謝寶權來說,甚至會演變成一場災難,有可能讓自已所有的一切付諸東流,上位的事也有可能會半路夭折。
作為謝寶權這種愛虛張聲勢的人,他十分清楚媒體的強大力量,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喜歡做麵子工程,隻有這樣才能被認可,才有機會讓大家都熟悉自已。
今天,他所安排的一切都壞在齊正山手裏,麵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謝寶權除了扼腕長歎外,更多的也隻是憤怒。有時候,他真的不明白,像齊正山這樣的幹部,為什麽就是升不上去?今天,算是明白了什麽似的。
“齊副市長,你回去把今天的事向了陳市長匯報匯報,就說這事我有通知你們那邊一起去,是你不知道陳市長來上班了。”謝寶權對齊正山說。“態度好點,說話誠懇點,別讓他識出你有二心。”
“行。”齊正山點頭。“那我回去就這樣說,打消他心頭的疑慮和不滿,就算他今天有功勞,那也是在書記的授意下完成的,或者說,我們是在演一場戲,書記唱黑臉,市長唱白臉的戲,為的就是替農民工討到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