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將計就計
黃傑四處打電話給廠商,他是趁機想要撈些好處,反正謝寶權已經發話了,不要白不要,出了事也有謝寶權頂著,所以,他膽兒就肥了起來。
以前嘛,人家想送找不著廟門。
現在,黃傑隻要一個電話打去,說是給縣委這邊拿去當慰問品,廠商都爭先恐後地要送貨過來。
經過再三比較,黃傑要了糧油加工廠的米和油,覺得這個實惠,也是大家每天必需的生活用品。
那些什麽製造業的東西,他覺得沒必要,送去也是個負擔和麻煩,這些出門在外的建築工人,他們每天擠在工棚裏睡覺,衣服多了也是個負擔。
黃傑更是有私心的,最近風聲緊,他可是連別人送的購物卡都不敢收了。
在他這個位置上,沒有管束的時候,每個月都能收好幾千塊錢的購物卡。
現在啊,他是一張都不敢收了,怕撞槍口上就完蛋了。
黃傑的老婆為這事都和他鬧過好幾回了,家中缺少了這些購物卡,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和開支,有卡的時候,去商場購物,隻管按喜歡的放進購物車,現在啊,去一次商場,那是對比了又對比,生怕買貴了不劃算。
雙職工又能怎樣?畢竟那點死工資有限,物價這麽高,雙職工也得精打細算才行。
以前有購物卡的時候,家中吃的米都是泰國香米,油也是最貴的,家中一切日用品都是最好的。
現在,沒有了這筆收入,真是害苦了黃傑,回到家經常被老婆數落沒出息,在其位也不給自已謀點私利。
黃傑記得,劉明亮書記在的時候,他從來不敢收別人送的購物卡,自從劉明亮書記去世後,市委這邊,在謝寶權的帶領下,風氣慢慢地變了,有時候,謝寶權還會主動扔一張或兩張購物卡給黃傑,所以,黃傑膽子大起來,也會慢慢地收別人送的購物卡。
隻是,最近風聲緊了,他也不敢冒險,這兩個月都不敢收別人一張購物卡,開會的時候,陳天樂還再三強調這樣的事,弄得謝副書記也沒卡扔給自已了。
人啊,就是這樣,窮日子過了再過好日子沒啥,好日子過了再過窮日子就有怨言了,黃傑的老婆就是這樣子。
像謝寶權這樣的有錢人,根本沒把購物卡看在眼裏,他隨便一家店的生意就能賺好多錢,哪裏會看得上小打小鬧?
可這樣的小打小鬧,對於黃傑來說就特別稀罕,每個月能額外多出幾千塊錢的購物卡,家中的柴米油鹽都不讓他操心。
不然的話,像這兩個月,他的耳根子清靜不了,老婆總是在他耳邊念叨物價高,這也貴,那也貴的,聽著都煩人。
這下好了,他直接將那一車米和油,給自家留下了足夠一年的存貨,反正米和油都能放,不怕壞,還省得每個月沒有米和油的時候,他還得去給老婆當搬運工。
廠家是用大卡車拉來的,他留下自家夠吃一年的也還有好多,反正謝副書記也是作秀,沒有誰會去清點有多少,能送去這麽多,那些建築工也會受寵若驚,甚至是感恩戴德。
吃過中午飯,陳天樂在辦公室喝茶,張誌偉進來,小聲說。“我聽說,下午謝副書記要去慰問郊區建築隊的工人,黃主任替他搞了一卡車米和油,現在正停靠在縣委大院,這作秀也越來越像模像樣了,看來,他對這個書記位是誌在必得。”
“張秘書,你趕緊給我找找,之前有狀告建築隊的信。”陳天樂想起什麽似的,自已也低頭翻找起來。“最近忙得都把這事給忘了,那支建築隊問題多多,有許多農民工被拖欠工資,說是有幾個月沒領到工資,這很快就要過年了,拖欠農民工工資是不行的,得趕緊處理這事。”
張誌偉想了想,一拍腦門。“哦,我想起來了,這是半個月前的信件,被我收起來了。”
張誌偉去文件櫃裏翻了出來,“陳市長,找到了。”
陳天樂抽出信件,用手背在上麵彈了幾下。“真是不像話!張秘書,這上麵有聯係電話,你給寫信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今天下午去建築隊討要工錢。”
“陳市長,這是要?……”張誌偉以為自已聽錯了,這是公然要跟謝寶權作對的節奏,怎麽有些不像陳市長的風格。
“謝寶權他不是喜歡演戲嗎?”陳天樂說。“我們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給他送一批免費的群眾演員過去,保證能讓他下午的作秀精彩萬分。”
“好。我知道了。”張誌偉欣喜萬分,一直以來,陳市長好像都在讓著謝寶權,雖然陳市長會堅持正義,可到最後關鍵時刻,陳市長還是會輸給謝寶權,就因為他沒有姓謝的夠狠、夠自私。
在公事上,陳天樂會據理力爭,可在私事上,陳市長往往會選擇讓給謝寶權,這是張誌偉一直不理解的地方,當然,他也不可能明白,陳天樂與謝寶權之間的微妙關係,那就是因為兒子陳亦雲的存在。以前是,現在更是。
以前是怕兒子會發現自已的身世,現在說開了,陳天樂反而不怕,和曼琴離婚的事也敢坦誠麵對兒子了,兒子說了,不管將來怎樣,他永遠都是他和曼琴的親兒子。
在發現灶香人家用卑鄙手段竊取萬綠養殖場的雞鴨時,陳天樂也是因為謝寶珍的出現而最終放棄,成全了楊百萬與灶香人家的互惠互利和作。
現在開始,他不會再給謝寶權任何情麵,他打算,等家中事情告一段落,然後將自已離婚的事向上級作一個正式的書麵報告,順便請求上麵空除一位有能力的書記來東海。
也許,隻有這樣,謝寶權才會停止他的一係列活動和陰謀。
中午,以謝寶權為首的慰問隊出發了,他們打破兩點上班的作息時間,小車和大車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
新聞科的人更是敬業,他們將攝相機從車頂架出來,一路跟蹤全程攝相。
謝寶權在後視鏡裏看到了,十分滿意。
陳天樂正閉目休息的時候,張誌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不停地叫著。“陳市長,不好了,不好了。”
陳天樂以為是那些討薪的農民工打起來了,“怎麽?是不是打起來了?”
“不是。”
“不是你瞎叫什麽?”
“是齊副市長也去了,他還帶著兩個親信一起去了。”
“他去湊什麽熱鬧?”
“他不是去湊熱鬧。”張誌偉將齊正山在教育局會議上的事都講了出來。
“行啊,這你也能打聽到。”陳天樂右手五指輕輕地嗑著辦公桌麵。
“到處都傳開了,恐怕我還是最後一個聽到的。”張誌偉擔心地說。“你說謝副書記是不是做得有些過界了?他這是公然破壞你和齊副市長的關係。以前嘛,我覺得齊副市長還沒樣露骨,現在是完全沒把你這個市長放在眼裏了,難道是我們上次抓包讓他現了原形,所以才會惱怒成怒?”
“知道我當時為什麽給他台階下了吧?”陳天樂說。“如果不是,他的反骨早就露出來了,哪裏還會等到今天。有可能,人家還想著有一天能直接坐上我這個位置,要不然,他巴巴地去討好謝寶權幹什麽?什麽我有家事纏身,需要他這個副市長一起配合辟謠,這砘碎是謝寶權玩的收買人心。有可能,謝寶權還會對齊正山暗示,將來的東海就是他們謝齊開花的天下。”
“他也太小人了吧?”張誌偉小聲說。“虧你當時還給他顏麵,可他現在反過來這樣損你,公然忽略你的存在,好歹也得向你匯報匯報,就這樣義無反顧地站到謝副書記的隊伍中去了,這人真是靠不住,我算是看明白了。”
陳天樂語重心長地說。“張秘書啊,這是我預料中的事,官場中,像齊正山這樣的牆頭草多的是,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人了。今天看你這樣子,我看你修煉的火候遠不到家。你說說,什麽叫靠得住?什麽又叫靠不住?”
“這個.……”張誌偉不服氣地說。“雖然我說不出什麽大道理,可我就是知道,齊副市長是我們市政這邊的人,為什麽要吃裏扒外?自從劉明亮書記去世之後,市委那邊的人是越來越拽,仿佛那個位應該是謝副書記的,加上謝副書記經常做一些籠絡人心的事,我看陳市長你現在的是真的很為難。”
“你是不是覺得我大勢已去?”陳天樂一副極為關切的樣子。“如果,你也這樣認為,你會不會聽從你媽媽的意見,投向你堂舅的光明大道?”
“不會。”張誌偉幹脆地回答。“絕對不會,道不同不相為謀,跟著他混,我遲早是個腐敗分子,別說是他,就是黃娟她叔,我也不敢苟同,雖說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可太勢利了,我不喜歡。”
“小張啊,作為你的領導,我為有這樣的秘書感到驕傲。可謝副書記和黃傑都是你的長輩,除了工作上的事,私底下,你還是要對他們禮儀周全,不管你對他們有天大的意見,你在工作之外,一定要運用好化解矛盾的能力,要學會同方方麵麵的人打交道的本領,這點,你還真得跟謝副書記好好學學,畢竟人家資曆比你深很多,平時要是能夠和睦地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該妥協的時候你還是要學會妥協,就算你不與他們苟同,可也不要搞得家庭不團結,你說是不是?”陳天樂想起黃娟曾對自已說過,讓他私底下勸勸張誌偉,對她叔麵子上別太得罪人。
“嗯。我記住了!”張誌偉點了點頭,陳市長的話,也是黃娟的意思。
“那行,你去忙。”陳天樂對張誌偉說。“留意他們下午的動向,隨時向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