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親密暖昧
溫暖的病房裏,安靜得仿佛沒有了任何呼吸。
明亮的白熾燈強烈而又刺眼地照射在可馨臉上,好像剛剛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不僅有無盡的黑暗,還有許多追殺自已的壞人,她不要命地奔跑著。
可無論她怎麽奔跑,卻還是沒能躲過壞人的追殺。
在她絕望和無助的時候,好像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在慢慢回響著這個熟悉的聲音。
在她記起那是陳天樂的聲音時,腦部又重重地挨了一棍,接著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那無盡的、長長的黑暗中,強烈的燈光最終還是灼痛了她的雙眼,伴隨著全身的酸痛,她終於慢慢地睜開眼來。
夢中,那死寂一般的黑暗和追殺讓她十分害怕,甚至恐懼得全身發顫。
身體是溫暖的,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視線觸及到天花板上,懸掛著灼亮的燈,難怪她醒來就覺得眼睛有些刺痛,原來是這燈光灼痛了自已。
一眼望過去,窗簾遮得嚴嚴實實,她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隻覺得這房裏太安靜了。
安靜得讓她害怕。
伴隨著全身的疼痛,她輕輕地伸展著雙臂,似乎這雙臂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麻麻的,抬了抬,想要放棄,卻又不甘心,又慢慢地伸展著雙臂。
怎麽會這樣?
雙臂還是沒有知覺,她努力地想要坐起來,似乎全身的疼痛牽一而發,痛!真的好痛!
努力掙紮著坐了起來。
她痛得幾乎昏過去,在身體快要倒下去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
她默默地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依舊有著“上帝”般的關心與急切,這是她最熟悉的眼神,海邊的一幕又在可馨腦海中浮現她多麽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
陌生的是,他眼中有著不可莫名的傷感,似怨、似責、似愛、似恨,她真的傻傻分不清了。
他的雙臂十分有力,就像她弱不驚風的身體在快要失去重托的時候,他的雙臂起到了托付起她所有的重量,而他修長而有力的雙臂則成了她背後最強的支撐點。
她睫毛微微地顫動著,嘴唇也輕輕地翕動著,她想要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反而從顫動的睫毛中滾出了晶瑩的淚花,她想起所發生的一切。
是眼前這個托住自已的男人救了自已,從海邊相識至今,他已經是第三次救她了。
她蒼白的臉上淌過一行行淚水,她真的沒想到,夢醒後還能見到他,想起他與壞人打鬥時的情景,不由得替他暗暗擔心,而她除了添亂卻什麽都幫不上。
在輕輕地閉了下眼睛後,她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再次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這張失而複得的臉失聲痛哭起來。
雙眼被淚水模糊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樣,隻是發覺他的臉離自已越來越近,近得似乎要觸到自已的臉。
最後,他深情地吻了吻。
這一刻,她似乎回到了現實,發現自已確實不是在夢中,而是實實在在地躺在陳天樂懷中。
麵對那麽多窮凶極惡的壞人,他沒有死,甚至一點傷也沒有,她突然覺得好幸運,不覺雙手緊摟上他的脖子。
先前還麻痛的手此時也靈活自如起來。
他抱著她。
她也緊緊地摟著他。
兩個人以一種親密暖昧的姿勢相互抱著,那種溢滿心間的喜悅在彌漫開來。
劫後餘生,還能這樣相互擁抱著,真是好啊!
望著寫滿愛意的臉,她心中又喜又悲,好怕這一切瞬間又要被打回現實。
有情又怎麽樣?可她從來沒有忘記爺爺奶奶的死,她的親人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而冤死異鄉,這是她心裏永遠也無法抹去的痛,也是糾纏在她心中的魔鬼。
每當夜深人靜時,這隻可怕的魔鬼就會跑出來永無止境地折磨著她,讓她不得不咬牙切齒地誓要為爺爺奶奶報仇。
曾經的過往,如同幻燈片一樣又在眼前交換著閃現出來,她終於還是吃力地推開他。“放開我!”
失去親人的悲痛始終還是無法釋懷,救她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要讓她時時刻刻活在無盡的自責和悔恨之中,要是從來就沒相遇,或許她的人生是另一幅畫卷。
既使沒有刻骨銘心的愛也沒什麽,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與難過,糾結與難堪。
她迫使自已不再去看他那張深深吸引著自已的臉,還有那雙會散發魔力的眼睛。
“是不是不舒服?”陳天樂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輕輕地將她平放在病床上,迅速按下呼叫鈴。
手背還在可馨的額頭處探了探,然後再將手放在自已額頭上探了探,體溫著不多,證明她沒有發高燒,醫生說她可能在冰冷的地上待久了,有可能會感冒發燒。
護士小姐進來,陳天樂對她說。“麻煩你叫值班醫生過來看看,她現在醒了,卻還是十分難受。”
現在是半夜,護士不想去吵醒值班醫生,她上前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甚至還替她量了量體溫,然後對陳天樂說。“沒事,一切都很正常。”
陳天樂堅持著。“可她為什麽很難受的樣子?”
護士小姐說。“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的後遺症,不是什麽大問題,能這麽快醒來,說明她也沒受什麽內傷,入院時我們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一切正常,不用擔心,過些時間她就沒事了。”
可馨自已開口說。“我沒事,隻是全身有些酸痛,應該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她都這麽說了,陳天樂隻好看著護士小姐離去。
他還是不放心地問她。“你確定沒事?我看你表情十分痛苦,有什麽一定要說出來,這裏是醫院,醫生會給治疼療傷,別一個人撐著,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為什麽如此痛苦,身體的酸痛算什麽,根本不及心口上的傷萬分之一疼痛,就算他們相互有情又怎樣?終歸是擺不脫世俗的眼光,到最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
她沒有看陳天樂,平靜地說。“我真的沒什麽,你看都醒過來了,還能有什麽?不過,我好像記起來了,是你救了我們,謝謝你再次救了我和嘉欣。”
陳天樂笑了。“是啊,為什麽我總是在救你?依我看啊,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所以才會這輩子要用救你來還債,要不然,每次你在危難的時候,為什麽救你的人總是我?”
“他們都還好嗎?”可馨是想問嘉欣好不好,可她想到現場還有陳亦雲和李曼琴,要不是他們同心協力來救自已,說不定她現在真的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被一群那麽惡心的男人強了,她鐵定不會苟且偷生,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
“你是問誰?”陳天樂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是你那個助理還是我的家人?”
“都問。”
“你的助理沒事,她還特別勇敢,在你被長棍打暈後,她還打倒了個壞人,也算是替你這個院長報了仇。”陳天樂跟講故事一樣說著。“不好的是,我兒子他受傷了。”
可馨的眼神終於轉過來,緊緊地盯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他嘴裏講出來的故事不是發生在自已身上,而是在講別人家發生的事一樣淡定。
見她突然將目光緊緊地鎖住自已,他停頓下來,也緊緊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可馨見他不繼續往下說,急得問他。“他傷得嚴重嗎?”
“還好。”陳天樂歎了口氣。“這小子是替我擋了一刀,好在那一刀紮偏了,傷了左膀子,幸好不是右膀,不然,做事就太不方便了,就是拿筆寫字都不方便。”
她不停地自責起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連累了你們。”
“你確實連累了大家。”陳天樂在她臉上輕輕地拭著,心疼萬分地說。“以後啊,千萬不要衝動,遇到苗小妙那樣的女人,你得動動腦子,千萬不要和她正麵衝突,這種心眼狹小的女人特別愛麵子,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惹出這麽麻煩事來。”
可馨十分吃驚地問。“難道那些人是苗小妙找來的?”
陳天樂點了點頭。“還好你命大,要不是亦雲去養老院開謝軍的車,他說順道進去看看你,無意中卻聽到苗小妙找人害你們的事,要不然,我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沒辦法趕去救你們。好在,亦雲及時通知了曼琴,要不是他一路追蹤過來,我和曼琴也無法找到你們,今天確實是亦雲立了功,那幾個害你們的人都一網打盡了,全關在雙龍派出所裏,你要是不解氣,可以去那裏打打他們出出心中的怨氣,這是我給你的特許,可以帶著你的助理一起去。”
可馨努力地想掩蓋心底的起伏,她真的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
都是陳天樂的家人在幫忙,而且,中間最重要的聯係人還是李曼琴,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看著自已被人害死不是更好嗎?為什麽還要和陳天樂一起來救自已?
如果隻是為了在兒子麵前扮演好人,她也用不著自已衝鋒陷陣來那麽危險的地方?
可在醫院將自已按在手術台上死命流掉孩子的時候,她為什麽不手下留情?
李曼琴那恐怖而又殘忍的一幕讓可馨到死也不會忘記,她是個十分陰險狡詐的女人,一邊裝成好人,一邊暗中殘害你,直到你痛不欲生還要在你傷口上撒鹽的那種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