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痛得椎心刺骨
可馨從模糊難辯的睡夢中驚醒，冷汗涔涔地瞪著病房的天花板，她被夢中驚駭的一幕嚇住
……
時間也恍若在夢中靜止，腦中一片空白，眼睛看到也是一片空白。
好像這個惡夢很長，很長……
長得她都有些記不清楚了，但最後一幕卻牢牢地定格在腦海中。
她夢到爺爺和奶奶倒在血泊中向自已伸出手呼救，她嚇得不敢上前，竟眼睜睜地看著爺爺奶奶拖著帶血的身軀向自已慢慢滑動、滑動……
她死命地捂住嘴，不讓驚叫聲喊出來，看著爺爺奶奶一點一點滑向自已，當他們的手離自已很近的時候，突然一個重物從天而降，直接砸在爺爺奶奶身上，他們的整個身軀直接從腰際斷了開來，那隻伸向自已召喚的手也砰一聲掉到地上，而那沒了上身的兩隻腳
，還呈一前一後用力滑動的樣子……
太可怕了！
簡直太可怕了！
怎麽會在大白天做這樣的可怕的惡夢？
如果爺爺奶奶還在老家，她一定會以為爺爺奶奶在家裏出事了，可爺爺奶奶明明就在東海啊，而且還住在她的公寓裏，二老剛來東海，又人生地不熟的，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家裏睡覺，旅途勞頓很累的啦。
可是，夢中定格的那一幕，始終揮之不去，兩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會全身是血在地上慢慢滑移？
瞬間還被腰斬成兩半，太恐怖了！這個夢太可怕了！
她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呆，接著便被電話鈴聲徹底驚醒。
交警打來的電話，可馨接了那個電話之後，她覺得自已好像又墜入了另一場亂七八糟的糊塗夢裏。
她似乎記得自已在接了那個可怕的電話裏，真的看到了夢中恐怖的情景，爺爺奶奶倒在血泊中，她呼天搶地也沒能喚回他們的生命，瞬間失去兩位最親的親人，她近乎瘋狂地去找壓死爺爺奶奶的司機拚命，甚至還自殘地將自已腦袋往車門上撞，讓她一個人孤苦地活在世上也沒什麽意思……
終於又可以和爺爺奶奶團圓了，她睜開眼睛，以為自已追隨爺爺奶奶來了，可她看到不是爺爺奶奶，而是陳天樂和李曼琴。
李曼琴喜極而泣。“你終於醒了！”
她覺得口幹舌燥，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水、水……”
陳天樂伸手端起小桌上的水杯，她被李曼琴扶著坐了起來，喝過陳天樂送來的水後，她覺得頭好痛，然後雙手抱頭想了又想。
“我什麽時候睡的？怎麽沒見到爺爺奶奶呢？”她愣愣地自言自語。
“可馨……”李曼琴欲言又止。
愣愣地看了看李曼琴，似乎又記起來了。“是你把我爺爺奶奶送回去的，你能不能去把他們接來醫院？我現在好想見他們。”
“可馨……”李曼琴哽咽著說。“爺爺奶奶要到天堂去享福了，你清醒點吧，人死不能複生，要是他們知道你這樣子，肯定也不會安心，你是他們唯一的親人，現在，你變成這樣子，天堂的路那麽遠，誰來送來他們最後一程？”
“不……你在胡說什麽？我不要聽……”她又雙手抱頭，不願承認爺爺奶奶已死的事實，甚至以為自已還在夢中。
偏偏整顆腦袋瓜好像一團棉紗，雙手抱上去軟綿綿的，她細細地撫摸著，發現整顆腦袋都被絲絲縷縷纏成了一團。
怎麽今天會這麽怪異？
一會是惡夢，一會又是腦袋被纏住……
難怪整個腦袋都是那麽的模糊和渾沌，她記憶中的有些片斷，時間和地點似乎也有許多連接不上的怪異感，一會在馬路，一會又在醫院，人物也是混亂不堪，一會是交警，一會是醫生，一會又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到底怎麽啦？
她疲累地閉上眼睛，覺得腦海裏好像有道聲音，不停地跟她說。“可馨，如果不願麵對就不要去想……”
越想越頭痛，對，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她在一隻手的幫扶下，慢慢地躺了下來，不自覺地跟著腦中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迷迷糊糊起來。
她記起來了，那個聲音是“上帝”的聲音，在海邊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將她喚醒的，腦中又出現一些混亂的記憶，疼痛再度襲來，她隻好什麽也不去想，迷糊中再度墜入不安的睡眠中……
這種狀態持續了好久，迷糊中總是被一些記憶給驚醒，之後又迷糊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搖醒了她。
可馨迷茫地張開眼，發現李曼琴坐在床邊，靠得她好近。
“李醫生，你怎麽在這裏？”她問道，覺得全身軟綿綿的。
“可馨，你要振作起來，不能再這樣昏昏欲睡了。”李曼琴見她終於認識自已了，她神情一鬆，籲出一口氣來。“這兩天，你一直迷迷糊糊，誰也不認識，我還以你的腦袋真被撞壞了，嚇死我了！”
“兩天？”可馨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事？”
李曼琴有些稀奇地看著她，“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天，我不是一直躺在醫院嗎？”可馨搖了搖頭，壓根不記得爺爺奶奶來東海的事，車禍的事也根本記不起來了。
“哦，沒事，你這兩天是一直躺在醫院。”李曼琴心說，不記得也好，這麽痛苦的事擱誰身上也無法接受，“那你記得自已為什麽躺在醫院嗎？”
可馨眨了眨眼睛。“嗯，我知道。出院我就可以回家看爺爺奶奶了。李醫生，為什麽我會覺得腦袋疼，手術又沒傷到腦袋？”
李曼琴愣了一下，更加確定可馨沒了這兩天的記憶，看來，她之前的記憶都在，隻是沒有爺爺奶奶這段恐怖的記憶。
這就是潛意識地不要記得這種痛苦和悲傷，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伸出手輕輕地摸著她纏著紗布的腦袋，“是啊，你要快點好起來，好了就能回家看爺爺奶奶了，可馨，你一定要堅強才行，要配合醫生好好治病，你腦部不小心受了傷，所以，你現在會覺得腦袋會疼，沒事的，隻要你聽醫生的話，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可馨用手在腦袋上摸了摸，“哦，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會覺得疼！”
“可馨，頭疼就別想事，好好休息。”李曼琴扶著她又慢慢地躺下去。
剛睡著，可怕的惡夢又來了，她又夢到那個可怕的夢，夢到爺爺奶奶支離破碎地躺在地上……
是誰把爺爺奶奶害成這樣的？
可馨在大夏天都覺得全身冰涼，腦袋發脹得厲害，甚至連呼吸間都是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味，她一直被這可怕的惡夢糾纏，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癡了、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不停地哭。
她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猛眨眼，然後又不停地搖頭，又不停地喃喃自語。“惡夢、惡夢，一定是惡夢！”
不過，她一閉上眼就不停地做同一個惡夢，真得是好荒廖！
荒謬得讓她甚至覺得夢中的事就真的一樣，甚至一閉眼又看到那可怕的惡夢，她隻好不停地對自已說。“老天，快別讓我閉眼了，快快讓那個可怕的惡夢離開我……爺爺奶奶，你們也別再嚇我了，可馨隻想快點好起來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去看你們，求你們別再來夢中嚇可馨了，這裏是醫生，這樣嚇人好可所的……”
可馨仿複地低喃。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肩膀。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臉上的淚一直不停地滑落。
總是麵帶溫和的陳天樂，此刻正麵無表情地坐在病床邊，他的眼窩深深陷下去，仿佛幾天沒睡過覺一樣疲倦。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眼裏甚至閃著可怕的殺意。他剛從李曼妮家裏過來，因為他已經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二老身上的遺物，不僅有兩萬元現金，還有出事當天一家三口的機票。
能夠這麽大手筆的人一定是李曼妮，為了讓可馨盡快離開東海，李曼妮真是機關算盡，到最後，害得可馨家破人亡。
一下痛失兩位親人，可馨承受不住了，已經迷糊兩天了，甚至還會刻意去忘記痛苦的記憶，可一閉上眼又會做同一個惡夢。
這個喪心病狂的李曼妮！
陳天樂一看到可馨的狀況，拳頭就握了起來，恨不得將李曼妮打死、打殘。
“可馨……”他看到她從惡夢中醒來還在流淚，壓抑著聲音說。“來，看著我！”
他心疼地輕喚她。
她傻傻地望著他。
可馨現在的模樣，真的令他痛得椎心刺骨。
看著看著，她的頭又痛起來，而且越痛越厲害，甚至又看到了夢中的一幕……
而且，爺爺奶奶的手又伸了起來，似乎在召喚著她，她仿佛還聽到了爺爺斷斷續續的告誡聲。“可……馨……你……你為什麽……還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難道……難道你……忘
了，是他……是他將我們害成這樣的？難道你……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孩……孩子……醒醒吧，不要再和這個殺人凶手在一起了？是他……他將爺爺奶奶害成這樣的……”
頭好痛，痛得她看陳天樂的眼神都好吃力。
而爺爺斷斷續續的聲音還在繼續傳入她耳裏，好像擴大了無數倍，那種疼痛由頭部放射到耳部。
可馨的臉色一片死白，昏昏沉沉的腦海中，各種畫麵又在開始混亂起來，記憶開始混亂不清地重疊……
爺爺奶奶慘死的惡夢成了幻燈片在眼前不停地播放……
可馨覺得腦中有什麽東西想要衝破出來，想衝破卻又無法衝破，意識剛要清醒，卻又受到某些阻礙，頭痛難耐，她完全無法控製地開始狂叫起來。
守在外麵的李曼琴聽到裏麵的動靜後，她飛快地跑了進來，看可馨的樣子，才驚覺可馨剛有點好轉的神智狀況又變得嚴重了，她隻好飛快地給她打了一針。
尖叫不停的可馨身子一軟，無意識地倒在陳天樂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