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下山赴宴
,貧僧不是和尚
「智深大師!」楚卓雲忽然打斷了左章的話頭,眼神認真地說道:「卓雲……配不上木老先生的讚譽。」
「嗯?何出此言?」對一切心知肚明的左章故作訝然問道。
楚卓雲此時面露解脫神色,將自己先前偷奸耍滑的行為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面帶慚色道:「卓雲深知自己所犯之錯不僅敗壞了家風和父親的期望,更讓智深大師和木老先生失望。
「所以便將心思不正期間所得的憑證盡數拋卻,並用十天攀登做罰,以懲戒自己盜取十枚憑證的過錯。」
「楚小施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左章雙手合十頷首一笑,然後緩緩問道:「那麼,楚小施主還想知道,那功法究竟有多少字嗎?」
楚卓雲聞言一愣向左章看去,卻見對方依舊一臉笑意,絲毫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頭不由一松,拱手一禮道:「不必了,大師。」
說罷,楚卓雲便向兩人告辭,步履輕快的向著寺門方向走去。
「此子將來定有一番不得了的成就啊。」左章點頭笑笑,轉身走進了小殿之中,繼續鑽研陣道傳承去了。
而木聽濤看了看左章,又看了看寺門方向,忽然明白過來,左章所說的小機緣,竟是通過誘導楚卓雲自曝過錯,而消除他心中對於自己行為的愧疚自責!
而這份芥蒂消除之後,楚卓雲經過打磨的心境必然圓滿不少,於日後的修行大有助益!
不說別的,單說衝擊鐵骨境與通神境時,這份心境就能讓楚卓雲免去五成的艱險!
想到此處,木聽濤頓時目露敬畏嘀咕道:「智深大師,這份機緣……可一點都不小啊。」
眨眼之間,又是十數日過去。
當楚卓雲於黃昏時分登上山巔,準備取走憑證后便回去的時候,卻見平日里素少露面的左章正坐在桃樹下,手拈一片桃樹葉,笑呵呵地看著自己。
楚卓雲見狀哪還不知左章有話對自己講,便快步走到左章面前,拱手行禮道:「見過智深大師。」
「楚小施主有禮了。」左章笑看著面前的楚卓雲,見他依舊一副氣息不穩汗濕重衫的模樣,不由滿意地點點頭。
畢竟這十數天以來,每日里都在坡頭山上登上爬下的楚卓雲不僅從未懈怠,還努力的提升著攀登速度。
而經過十數天的努力,楚卓雲已從開始的一天登山五十趟,漸漸增長到了一天登山五十七趟,努力和進步均肉眼可見,且依舊在不斷壓榨自己以提高登山速度之中。
「楚小施主請收好。」
對於楚卓雲的努力頗為滿意的左章將桃樹葉放在他手中,又從身邊拿起一個小巧禮盒,遞到了楚卓雲面前道:
「明日就是張世山張僧會的新婚大喜之日,勞煩楚小施主今日回去之後,將這份禮物替貧僧交付於他。」
「卓雲明白,定不負大師所託。」楚卓雲面露恍然,雙手接過禮盒,卻覺手中禮盒雖然不大,卻沉甸甸的有些壓手,不由有些好奇其中是什麼東西。
「些許尋常丹藥罷了,聊表心意而已。」左章看出了楚卓雲心中所想,笑著說了一句。
楚卓雲聞言頓時面露詫異,因為只從手中重量來看,禮盒之中的丹藥便不在少數。
而贈禮者是連他父親楚靖軍都敬服不已的智深大師,收禮者又是與正心寺聯繫緊密的張僧會,所送出的丹藥又怎會真的是聊表心意的尋常丹藥?
想到這裡,楚卓雲頓覺手中禮盒又沉了幾分,以至於連他捧著禮盒的雙手都變得有些汗津津的。
而拜別左章之後,端著禮盒下山的楚卓雲忽然想起,自己這幾日正因為不知該參加張世山的新婚大禮,還是該繼續攀山之行而有些矛盾。
畢竟他在曹縣中盤桓之時,頗受張世山照顧。如今雖應承了左章會爬山換取絕世功法,卻也不能忘卻這份恩情。
所以雖然他已經提前備好了禮品,卻苦於心中不知該如何取捨,而糾結不已。
念及此處,眉頭不覺間微微皺起的楚卓雲忽覺腦中靈光一閃,低頭看向手中禮盒,頓時明白了左章讓自己今日夜間去送禮物的深意!
次日一早,楚卓雲照舊於清晨時分來到了坡頭山下,似以往一般面容鎮定的順著石階向山上走去。
而當他完成一趟攀登而進入寺內去取憑證的時候,卻見這一次坐在桃樹下的不止左章,還有一名身形消瘦卻面容熟悉的僧人,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正弘大師!」
楚卓雲驚呼一聲連忙上前,不過他雖覺心中有許多話要講,不過卻因為心性沉穩許多而沒有貿然開口,只是帶著驚喜躬身禮道:「正弘大師,卓雲有禮了。」
「許久未見,卻是比以前沉穩了許多。」
正弘笑著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沖左章合十禮道:「卻要多謝智深師兄一番辛苦了。」
「都是楚小施主自身努力。」左章煞有介事的回了一禮,然後看著楚卓雲笑道:「楚小施主今早來了正心寺,恐怕是無暇去赴張僧會的大喜之宴了。」
「確如智深大師所言。」楚卓雲聞言點頭,接著又說道:「不過昨日夜間,卓雲已經登門向張僧會道明了緣由,且慶賀張僧會大喜之禮,卓雲也親手交予了張僧會。」
「看來楚小施主行事,已經稱得上穩妥二字了。」左章聞言笑笑,然後看了眼坐於近側的正弘道:「不過你既受了張僧會的照顧,終究還是要代表楚家走動一下的。
「如今恰逢正弘師弟歸來,不若替楚小施主你前去赴宴,也好代楚家與張僧會親近一二?」
楚卓雲怔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道:「若正弘大師願往,卓雲自無不可。」
「你倒是乾脆。」正弘見狀不由失笑,稍作沉吟後點點頭看著楚卓雲道:「卓雲,你父親既然將你託付於貧僧,貧僧自也不能讓你擔了薄義之名。
「所以你且放心在此處修行,無法赴宴的苦衷,自有我與智深師兄替你與張僧會分說。」
「多謝正弘大師!」楚卓雲躬身道謝,帶著幾分孺慕之情與正弘聊了幾句,便自行退去繼續登山去了。
而待他走後,方才還與左章等肩而坐談笑風生的正弘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告罪道:「小的方才無禮冒犯,並非出自本心,還望智深大師見諒。」
嗓音沙啞尖銳,卻是前不久才化形成功的沙陀!
「怎麼你也是這個毛病?」左章隱隱在沙託身上看到了幾分木聽濤的影子,不由笑道:「怎樣?面具帶著還習慣?」
「謝大師關心,並無異樣。」沙陀點頭應了,卻不坐下。
「準備準備吧,咱們下山。」左章說著也站起身來,目光看著曹縣方向笑道:「且去山下好好恭賀張大哥一番去!」
就這樣,左章與扮作正弘的沙陀一起下了上,向著曹縣而去。
而當他們踏足曹縣地界的時候,已是臨近正午時分,恰是熱鬧的時候。
「左章小師傅!」
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陳澤見了左章,頓時喜呼一聲。
「陳大哥別來無恙。」左章見是熟人,拱手行了一禮,簡單介紹了一番身邊的「正弘」。
「原來是正弘大師當面。」陳澤禮數周到的行了一禮,然後引著左章兩人一同進了院內。
而一路行走間,左章就聽院中演武場和花廳兩個方向人聲鼎沸笑語歡騰,顯是前來祝賀的賓客便被安排在了這兩個地方。
可是引著自己的陳澤卻顯然並不是沖這兩個地方而去,納悶之餘稍一思忖,便知張世山對自己另有安排。
過不多久,陳澤帶著左章兩人來到了一間靜室,恭恭敬敬引著兩人坐下後行禮笑道:「左章小師傅,老爺素知你喜歡清靜,便給你們安排了這一處位置。
「勞煩兩位且在此處稍等,老爺很快便來。」
「好說,陳大哥且去忙吧。」左章點點頭,知道今日的陳澤忙碌得很,便將他送了出去。
而待到陳澤離開,左章便打量起了一番這靜室,發覺除了整備齊全的飯菜酒水以外,還掛著紅綢鋪著紅毯貼著喜字,洋溢著一副喜慶氣息。
至於跟著左章而來的沙陀,則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似是有些拘謹。
「放鬆些,咱們是來赴婚宴的,不是來赴戰場的。」左章姿勢察覺到了沙陀的緊張,笑著擺擺手道:「不過依著你的性子,讓你去戰場上沒準還能放鬆些。」
「讓智深大師見笑了。」沙陀面容有些僵硬的附和笑笑,然後就恢復了正襟危坐的模樣。
左章見狀不由失笑,知道自己勸也無用,便輕輕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問道:「心中有疑惑?」
「呃?沒……」沙陀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卻見左章目光湛湛看著自己,心頭一突連忙點頭道:「智深大師慧眼,小的心頭確有幾分不解。」
「說說。」左章愜意的靠在椅背上。
沙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組織了下語言后說道:「智深大師令我假扮正弘,想來定有深意。只是小的不知大師深意落在何處,怕耽誤了大師的事情,心頭有些不安。」
左章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瞥了眼窗外演武場的方向,搖頭笑笑后說道:「正弘這個名號有些響亮了,可卻有些經不起推敲。」
左章為說完就不再解釋,而素來機敏的沙陀也明白了左章言語間的意思,面露恍然後謙卑問道:「敢問智深大師,沙陀該當如何行事,才能為大師解憂?」
「有些繁瑣,你且記好了。」左章說著豎起三根手指道:「第一,婚宴過後,你便動身去懷寧府府城,潛入懷寧府衙同知鄭南家中,將他兒子鄭元柏所藏的一份度牒盜走。」
「第二,帶著這份度牒在外界遊歷一段時間,最好能去一些寺廟之中掛單住宿,留下正弘的蹤跡。
「第三,做出一兩件大事出來,留下正弘的名號,然後回來。」
沙陀將左章所說牢牢記下,然後問道:「敢問智深大師,這正弘留下善名好,還是留下惡名好?」
「自然是善名。」左章理所淡然的笑了笑道:「好不容易弄出來一個頗有名氣的假身,若在弄出些惡名掛在身上,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么。」
「小的明白了。」沙坨鄭重點頭。
「這事情交給別人不成,只有你能辦到。」左章說道:「你機敏謹慎,又有本命神通傍身,自保之力比之他人強得多。
「只不過你神通初成,出門之後還需多用一用。一來可以提升神通威能,二來運勢純熟之後也能安全一些。
「對了,這件東西給你。」
左章說著,將從商執事手中收繳而來的納物書囊丟給了沙陀,若無其事道:「遇到什麼陣道寶材,不拘什麼品級,都給我收集回來,我有大用。」
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儲物靈寶的沙陀頓時兩眼放光的看著書囊,恭恭敬敬應承下來之後,正要感激言謝,卻聽一陣開懷笑聲伴著急促的足音從門外傳來,連忙再度變成正襟危坐的高僧模樣。
下一刻,竟是房門豁然洞開,張世山那身穿紅袍的寬碩身子忽然蹦進了靜室,並咧著嘴大笑呼道:「左小哥,你可算來了!」
「張大哥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來?」左章站起身來,哈哈一笑斟了杯酒遞向張世山,「張大哥,這一杯敬你與錦蕊姑娘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哈哈!借你吉言!」張世山毫不猶豫的接過,仰脖飲盡杯中酒,轉頭看向戴著面具扮做正弘的沙陀,眼珠一轉笑道:「是沙陀吧?」
「張爺好眼力。」沙陀連忙見禮敬酒。
「自己人,拘謹什麼。」張世山引著兩人落了座后,自己也做坐了下來,愜意的飲起了酒。
左章見狀忽而一笑道:「張大哥,這賓朋滿客的,你怎的在這裡躲起清閑來了。」
「我好不容易裝醉脫身,怎好的再回去?」張世山擺擺手道:「那些賓客自有人去招呼,咱哥倆卻是好久沒見了,今日且先痛飲!」
左章哈哈一笑,便將雜事拋於腦後,與張世山一邊推杯換盞,一邊天高地闊的聊了起來。
眨眼之間,半個時辰匆匆而過,就在左章感覺外界的歡笑聲逐漸減低消散的時候,卻聽門外響起一陣足音,緊接著敲門聲起的同時,初霞的聲音也從門縫中傳了進來。
「老爺,老老爺問您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