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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阿黎往事

  陳見山身死之後,心生驚懼再加上獨木難支的安松維並未掀起多大的浪花,就被左章等人就地生擒。

  而周譙和趙振東見終於有機會向這險些謀害了自己性命的仇敵報復,異常默契的聯手來了一場刑訊。

  不過他們兩人終究顧慮著大恩人左章的心情,所以刑訊只是九江安松維拖進了林中,所以左章並未看到什麼血腥場面,只聽到了長達一個時辰的慘嚎聲。

  「這傢伙也是個大嗓門。」

  被慘嚎聲弄得有些無語的左章鬱悶的撓了撓頭,卻見慘嚎聲止息之後,阿黎面帶嫌棄的從林中款款走出,若無其事的從對她視而不見的李峰面前走過。

  左章正猶豫要不要和她搭個話,卻見阿黎沖自己做了個鬼臉之後,又沖遙遙看著密林位置的李峰揮了揮手,然後就縱身一躍再度坐在了房檐上。

  左章見狀不由一樂,知道她動用本命神通讓李峰陷入幻境,便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問道:「怎麼一臉嫌棄的樣子?看到什麼了?」

  「他們手段太粗糙了。」阿黎輕哼一聲道:「不是斷手斷腳,就是碎指頭挖眼睛,來來回回就這些把戲,一點新意也沒有,還弄得到處是血。

  「況且那和尚苦修出身,根本不懼酷刑,又默默打定主意要攀咬別人,若不是我出手惑亂了他的心神,他們就算撬開了那和尚的嘴,拿到的也儘是虛言。」

  「存心報復,手段難免血腥了一些。」左章不由失笑搖頭道:「再說他們也沒有似你一般玄妙的本命神通,哪裡知道那和尚所言之真假。

  「不過既有你在,我卻是不擔心他能謊言矇混過去。說說吧,都聽到什麼了?」

  阿黎見左章誇獎自己,心頭一甜嘴角微翹,晃蕩著雙腿笑道:「不是晉國的和尚算計武者,而是陳國的空源寺奉了國主之命,要挑起晉國文武之間的讎隙。

  「隨後,他們還想借著晉國文武內鬥國力衰頹的機會,修養生息壯大己身。」

  「竟是這般緣由。」左章聞言不由皺眉道:「謀算的這麼大,絕對不該僅僅是這兩個人在暗中行動,應該還有其他的布置。」

  「這我卻不知道了。」阿黎搖頭道:「那個和尚腦子裡只有這麼點東西。」

  「不論如何,也算是有所收穫。」左章點點頭,稍作回憶后神色莫名道:「陳國空源寺的話……那個在驛站欺凌女子的善空和尚,好似就出自空源寺吧?」

  阿黎聞言愣了一下,回憶片刻后頓時回想起來,「那個道貌岸然的和尚?還真是!」

  左章深吸一口氣思忖道:「嘖,如今想來,僧人一路苦行根本不會攜帶多少銀兩,可他在驛站之中時卻頗有銀資。

  「所以他到一路苦行深入晉國腹地,極可能目的也並不單純。」

  阿黎聞言不由想起更多的疑點,面露恍然後眼珠靈動一轉,視線就落在了左章身上,俏笑揶揄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和尚沒一個好的,慣會欺瞞他人!」

  「我又不是和尚。」左章聳肩反駁。

  「不是和尚?」阿黎聞言掩口嬌笑道:「不是和尚的話,頭髮哪裡去了?」

  「說多了都是淚啊……」憶起往事的左章無奈一嘆,摸了摸頭頂僧帽,忽然轉頭看向密林方向。

  而他剛剛將視線挪去,就見趙振東和周譙一同走了出來,安松維則不見了蹤影。

  「正弘大師,事情有些麻煩了。」周譙還當左章不知陳見山謀害他們的緣由,面色凝重的走到近前拱手施禮,將從安松維口中問出來的口供說了一遍。

  「貧僧方外之人,不便介入這等事由。」左章做高僧狀合十回了一禮,然後緩緩問道:「卻不知趙施主和周施主意欲如何呢?」

  「自是將陳國所做惡事傳揚開去。」周譙看了眼趙振東后認真說道:「事涉國事,周某不敢置身事外,也不願置身事外。

  「只不過這秘境事關重大,貿然說出恐引來覬覦之輩,所以周某想尋一個穩妥的法子處理,卻不知大師有何見教?」

  左章一聽便知周譙和趙振東既不願便宜了陳國和空源寺,又舍不下這拳聖秘境,便拐著彎得來試探自己,看自己有何打算。

  想到此處,左章稍作思忖后搖頭道:「貧僧離開此地後會覓地閉關,之後的事情,卻是不知該和應對了。」

  周譙聞言面色一松,提著的心頓時放下,興奮的與趙振東對視一眼后,兩人一同沖著左章拱手躬身道:「正弘大師日後但有差遣,我等絕不推辭!」

  「兩位客氣了。」左章見狀笑了笑道:「我還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攪了,卻要勞煩你們弄個離開此地的沙門出來。」

  周譙聞言連忙應下,夥同趙振東和李峰催化出了一扇沙門,目送左章離去。

  而等到左章身影消失,三人眼含熱切的互相看看后,環顧四周茂密的樹林,眸中儘是難以按捺的興奮,彷彿好色之徒身處數之不盡的美女包圍之中,口水也要淌出來了。

  而在秘境外,隨著左章一同離開秘境的阿黎見左章走得乾脆,不由訝然道:「秘境和裡面的拳聖傳承,就這麼輕易的留給他們了?」

  「不然呢?把他們都殺了?」左章不以為意的聳聳肩,瞥了眼身後空曠荒蕪的戈壁灘,搖頭笑道:「這秘境既然已經為陳國空源寺所知,之後便會紛爭不斷。

  「然而這裡終究是晉土,陳國又國小力弱,根本沒法子在這件事情上佔到便宜。而當他們知道自己沒法子從這秘境之中拿到好處時,將之公之於眾便成了必然。

  「到時候,這秘境必然會迎來數之不盡的紛擾,而晉國和代國都會遣人爭奪。因此,拿了好處儘早撤走才是王道,省得沾上一身麻煩。」

  阿黎聞言頓時恍然,深感左章思慮深遠的同時眨巴著眼睛笑道:「所以說,臭禿驢你才是最精於算計的那個!」

  「這叫深謀遠慮。」左章哈哈一笑,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忽然若無其事的說道:「如今擬競買重鑄成功,萬幻無常已能毫無滯礙的修習,你……」

  說著,左章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猶豫后再度開口問道:「下你一步有何打算?」

  阿黎聞言頓時愣住了,似是頭一次思及這個問題一般靜默了好一會後,忽然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掉,這才聲音輕柔開了口。

  只是她所訴說的內容,卻與左章所問沒有絲毫關係。「臭禿驢,我娘親是一隻禽類妖族,化形之前就自創了一門妖族功法。而我所用的那種遁術,便是這門功法衍生而來的。」

  頭一次聽聞阿黎說及自身往事的左章一愣,卻知阿黎終向自己徹底敞開了心扉。

  而思及阿黎遁法之迅捷靈動,便知她娘親自創的功法絕不簡單,便順著她的話頭說道:「自創妖族功法?想必不同凡俗了。」

  「應該是吧。」阿黎輕笑一聲,只是她雖嘴角翹起,可眼眸中不僅沒有絲毫笑意,反倒還帶著幾分恨意,「如果不是的話,又怎會惹人覬覦呢?」

  左章見狀,心中頓時湧起一個不妙的念頭,驚詫之下還沒說話,就見阿黎歪頭看著自己笑問道:「臭禿驢你那麼聰明,一定猜到了吧?」

  左章見阿黎這般模樣,心頭莫名一顫,胸中漫起幾分痛惜,輕輕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阿黎吁出一口氣,緩緩前行的同時目視著極遠處的地平線,若無其事的說道:「娘親自創功法之後,苦心修行,終於化形成功。

  「可是化形成功之後的第二年,她就遇到了我父親。」

  左章心頭一沉,暗道一聲果然!

  阿黎繼續說道:「我父親身份可不簡單,乃是一支狐妖族群的嫡系子弟。而他那時對我娘親又很是上心,時常用寶材靈藥討她歡心,花起銀錢來從不手軟。

  「我娘親自幼修行,哪裡經歷過這等殷勤?所以沒過多久就與他定了終身,一年後便誕下了我。」

  阿黎說著輕嘆一聲,似是想起什麼令人煩悶的事情,輕輕搖了搖頭后才繼續說道:「有了身為化形妖族的父母,我修行自也是極快的,不到十四歲就化形成功。

  「父親那時還為我辦了宴席,宴請了好些他的朋友上門作客,那熱鬧的場面我如今已就記得。

  「可是,就在那天宴會過後,父親忽然對我和娘親說,他離族日久,剛剛接到族中消息說他父母出了變故,需要回去看看。

  「而娘親不願和父親分開,便將我帶上跟著父親同去。可誰知,這一去,她卻將自己的性命送掉了。」

  左章輕嘆一聲,探手拉住了阿黎的手,卻覺她的手掌一片冰涼,顯是心中悲傷已極。

  阿黎偏頭看了左章一眼,露出一個柔弱無助的笑容,然後定了定心神才說道:「回到父親族中之後,我們還沒見到他的父母,便被他的同族引到了僻靜處奚落了一遍。

  「娘親和我都有些被嚇倒了,惶恐間想要去找父親,卻不僅被人攔下,還被押送到了一間囚室內。

  「而知道那時我和娘親依舊認為,這些事情與父親沒有關係,而是被父親的族人誤會,所以便驚慌失措的期待著父親儘快出現,救我們出去。

  「呵,現在想來,當時也真是傻,那般境地之下,若無我那可親可敬的父親首肯,誰又能將我們丟進囚牢呢?」

  左章見阿黎講述間漸漸帶了顫音,不由握緊了阿黎的手道:「不想回憶便算了,沒得讓自己難過。」

  「沒事,我想說給你聽。」阿黎回握了一下左章的手掌,似是打定了什麼主意,聲音忽然穩定了許多,「我現在也記得很清楚,我們被關進囚室的第十天,一名自稱是父親妹妹的女子忽然出現,將我們提到了外面。

  「就在我們以為誤會解除,能夠重回父親身邊的時候,那自稱是我小姑的女子卻忽然出手,將我娘親打成了重傷!

  「隨後,她又大叫大嚷的說我們傷人外逃,並一邊大喊大叫以便對我和娘親頻下殺手。

  「若不是娘親遁法了得,自創的功法又別具奧妙,恐怕撐不過一會便死了。

  「可是即便如此,娘親身負重傷之下又為了護著我,逃遁之時頻頻被那女子得手,身上傷勢也是越來越重。

  「不過娘親終究天資了得,憑著自身修為和自創的功法遁術,硬生生拖著我逃出數十里,眼看就要脫出父親族群。

  「可就在這時,我們卻遇到了守在我們逃遁離去的必經之路上的父親。」

  左章心頭一緊,隱隱約約猜到了後面發生的事情。

  阿黎似是察覺到了左章的想法,沖他苦澀一笑後續道:「娘親見了父親,猶自抱著幻想,便上前求助,還將我想父親丟去。

  「可誰知父親不僅沒有去接我,甚至還衝到娘親身前,揮手便是一掌拍下!」

  左章聞言心頭怒火驟然升騰,不由咬緊了牙關!

  「當時我真的嚇壞了。」阿黎說著想起當時的情景,剪水雙眸中泛起濃烈的悲怒道:「當時我看得清楚,娘親死時滿臉是血,雙眼中依舊帶著不信。

  「而父親則陰冷著臉,甚至在殺了娘親之後還厭惡的甩了甩手,似是手上的血跡無比骯髒一般。

  「隨後,父親走到我面前,冷冷看著我說,他為了拿到娘親手中的所有功法,將狐族功法和族中隱秘向我們透露了太多。

  「所以為了不使我們泄露赤狐一族的隱秘和功法,必須除掉我們。」

  阿黎說著停頓一下,忽然含淚笑道:「臭禿驢,你聽聽,多好的父親吶!殺掉妻女的時候,還會體貼的給出解釋!呵呵……憑什麼!」

  說著,阿黎淚涌不止的笑出聲來,可緊接著她就猛地攥住左章的衣領,大吼一聲后埋首在左章胸前失聲痛哭起來!

  左章只覺心頭一陣陣抽痛,長嘆一聲將阿黎環在懷中,輕撫著她顫動不已的後背,眸光一寒輕聲說道:「我幫你殺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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