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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隔絕內外

  周譙?

  這個陰險貨色怎會在此處?

  難不成算計我的人也有他一個?

  瞬時間,紛雜疑慮飛快的閃過趙振東的腦海,頓時讓他思緒凌亂,只覺四下遍布危機,不知該如何決斷。

  而就在他彷徨驚懼之際,卻聽一道清朗淡然的聲音忽然從院中傳來,「趙堂主,貧僧與襲殺你的人並非一夥,且放心進來歇一歇吧。」

  趙振東聞言一愕,詫異之際卻見周譙掛著一臉揶揄笑意看著自己,而在他胸前的衣衫上,印著一枚清晰的拳印。

  他也是被人打傷了!

  正弘大師在庇佑這陰貨!

  趙振東頓時福至心靈明白過來,心頭一喜二話不說越過地上的屍首,急急奔進了院落之中。

  「多謝……大師援手!」

  趙振東喘著粗氣拱了拱手,撲通一聲將昏迷不醒的李峰丟在地上后,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雙足一軟癱坐地上的同時取出幾枚丹藥塞進口中,大口喘息起來。

  「哎呀!趙兄怎的這般狼狽?」傷勢稍稍好轉了些許的周譙見趙振東一副狼狽逃竄理解氣虛的模樣,咧嘴一笑道:「在下可得好好看看,好將此時的趙兄牢牢記住,免得將來與人講笑話時忘卻了。」

  「周譙……你個……無恥陰人!」趙振東喘息著瞪眼怒道:「且等老子……緩過氣來!屎尿屁少給你……打出一樣來,算你身子骨……硬朗!」

  坐在爐邊的左章見兩人重傷之餘還不忘鬥嘴,不由失笑。

  可是就在這時,兩道沉穩迅捷的足音瞬息之間出現在院外,同時一道帶著疑惑的喝問聲也傳進了院子。

  「院中是哪位師兄?報個名號!」

  毫無遮擋能力的矮牆內,身穿僧袍頭戴僧帽的左章面無表情的坐在銅鐘邊,被追著趙振東而來的陳見山和安松維看了個正著。

  而也正是因為看到了一副僧人扮相又似在祭煉什麼的左章,緊追而來的陳見山才沒有帶著安松維衝進院子,而是猶疑不定的攔下想要直接衝進去的安松維后,眼神示意他暫且安定的同時摁下心頭殺意,開口詢問左章的來歷。

  畢竟於他看來,這方秘境是獨屬空源寺知曉的秘密,如今忽然出現了一個來歷不清修為不明的莫名僧人,自然需要弄明白對方是什麼人,目的為何,修為多高,又會否妨礙到他們的籌謀。

  當然,陳見山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在弄清這一切之後便將之滅口,免得對方將秘境之中的見聞散布出去。

  不過在暴露殺意將之滅口之前,還需做些姿態打消其戒心,以防對方察覺而橫生枝節,所以這才接著詢問做出可以溝通的假象。

  然而出乎陳見山預料的是,院中的僧人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連目光都不曾偏轉一絲,始終緊緊盯著他面前架在爐灶上的銅鐘,彷彿聾啞了一般。

  故作桀驁?

  還是真箇聾啞?

  陳見山眉頭微皺,瞥了眼同在院中的周譙和趙振東,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煩躁。

  可是在看到院門外褚侖的屍首和黃臉漢子被斬下來的頭顱之後,陳見山又強行摁下心中躁意,深吸一口氣后沉聲說道:「這位師兄既不言語,向來是在修閉口禪。

  「只不過與你同在院中的這兩人與我們有些讎隙,還請師兄謹守本心專註己身,莫要多做理會。」

  說罷,陳見山便沖安松維打了個眼色,抬腳向著院子走去。然而第一步剛剛踏出,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忽然從院落中傳出,讓他的腳步頓時一定。

  「貧僧正在煉一爐極緊要的丹藥,受不得驚擾,可否稍等片刻再論你們之間的恩怨。」

  左章說完就不再言語,繼續目光淡然的看著銅鐘爐火。而院外的陳見山和安松維則面帶不悅的原地站定,因摸不清左章底細,一時間有些進退難定。

  坐在左章身後的周譙已經將長劍握在了手中,一臉冷峻的默默蓄養著劍勢,只待陳見山進門便全力迎擊。

  而依舊大口喘息的趙振東則暗暗將真氣凝聚於攥緊的雙拳之上,只等陳見山闖入便豁力轟出。

  不過,不論是面容冷峻的周譙,還是氣息不穩的趙振東,都已是身受重傷,且都明白自己此時即便豁盡全力,也很難殺傷陳見山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最多是製造一點麻煩而已。

  因此當他們看到陳見山兩人因為左章開口而暫停了腳步的時候,不由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抓緊時間恢復傷勢。

  只可惜,院外的陳見山似乎並不打算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只靜默了數息工夫便注視著左章說道:「這位師兄,你我雖不相識,可卻是同宗同源的佛門弟子。

  「而有著這份香火之情,我便絕不會傷了咱們佛門弟子的和氣。所以請師兄放心,稍後我只將他們兩人帶走,定然不會驚擾到師兄。」

  說罷,陳見山便再度抬腳,向著院內走去。

  正抓緊時間療傷的周譙和趙振東頓時一驚,剛要做出反應,卻聽左章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當真?那好,發下佛棄死誓,承諾你不會謊言欺瞞於貧僧,也不會傷及貧僧性命,貧僧便許你進來。」

  陳見山聞言眸底頓時一寒,而緊跟著他向院中走來的安松維則面色一沉怒聲斥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野和尚!喊你一聲師兄,還真當我們怕了你么……」

  「住口!」陳見山冷著臉喝止了安松維,隨後沖左章雙手合十躬身笑道:「師兄心有顧慮也是應該,若一個佛棄死誓能換師兄安心,我自無異議。」

  陳見山笑呵呵的邊說邊走,話畢之際,已經走到了門外三尺處!

  院中周譙和趙振東見狀心頭一沉,正要提心左章小心,卻見陳見山忽然雙目一瞪口唇猛張,一聲梵音轟然喝出!

  「嘛!」

  剎那之間,狂猛音浪席捲而來,直震得周譙和趙振東胸腹煩悶筋骨酸軟!

  然而就在這梵音所化的音浪震蕩小院的時候,一聲清朗的聲音忽然突兀的響起!

  「喊你個頭啊!」

  豁力誦出真言咒的陳見山正待衝進院中將左章三人就地打殺,卻被突兀響起的聲音打亂了思緒,不由自主的愕然剎那!

  然而就是這剎那的工夫,陳見山忽然瞥見左章抖手取出一張符籙,隨手將之激發!

  嗡!

  低沉的嗡鳴聲驟然響起,一個如同倒扣巨碗一般的金光罩瞬間出現,眨眼間就將整個小院籠罩其中!

  正自前行的陳見山見狀一驚,可急急突進間,足下卻一時不得停,竟是就這樣結結實實的一頭撞在了突兀出現的金光罩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音!

  「都說了等一等了,聽不懂嗎?」

  激發了金光罩的左章皺著眉頭哼了一聲,隨手將一瓶丹藥丟到了勉力站穩的周譙和趙振東腳邊,淡然說道:「分著吃了。」

  沖了真言咒后原本自忖必死的周譙和趙振東見狀,頓時如獲重生般的一邊大口喘息,一邊拜謝左章拾起丹藥打開分食。

  至於被阻於金光罩之外的陳見山則驚駭的瞪大了眼睛,手掌輕觸了一下將他擋住的金光罩,只覺手掌所觸之處堅實如鋼,輕易撼動不得!

  而眼見只要自己欺近便能將他們置於死地的趙振東兩人,竟然在咫尺之外就地療傷,偏偏自己又只能無力看著,陳見山心頭頓時生出強烈的不甘,揮拳猛砸在了金光罩上!

  下一瞬,驟然爆發的轟然巨響聲中,陳見山的拳頭被狠狠彈開,而金光罩則僅微微閃動一下便恢復了原狀,根本不受絲毫影響!

  「金光罩?」

  拳指因反震之力而微麻的陳見山心頭一動,登時猜到了將自己阻隔在外的是什麼東西,怒視左章咬牙哼道:「你不是佛門弟子,而是代國天耀宗的修士!」

  「這你都猜到了?」左章聞言心頭一樂,一心多用一邊鼓盪真氣維持爐火震蕩鐘身,一邊輸出真氣維持金光罩的同時,偏頭沖陳見山笑了笑道:「貧僧乃是天耀宗宇定,你怕不怕?」

  「宇定?造化境宇定上人!」陳見山聞言頓時一驚,駭然之下不由後退兩步,可緊接著他就發覺左章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顯然是在愚弄自己!

  想到此處,陳見山不由惱羞成怒道:「不拘你是誰!這金光罩便足以證明你乃是天耀宗的雜毛道士!

  「區區道門走狗竟敢假扮我我們弟子,今遭便是不殺周譙和趙振東,也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好好,隨你願意吧。」左章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轉頭回去繼續關注爐火銅鐘,竟是不再理會在金光罩外無能狂怒的陳見山了。

  陳見山見狀不由越發惱怒,可他也自知只要金光罩在,自己便奈何不得被金光罩護佑的幾人,重重哼了一聲后,帶著尚處於震驚之中的安松維,後退幾步就地坐下。

  「師兄,如今該當如何?」回過神來的安松維看著不遠處的金光罩,有些焦躁的問道:「拖延下去,恐怕周譙和趙振東便不好拿捏了!」

  「我知道!」陳見山點了點頭沉聲道:「只不過真言咒頗耗佛元,方才一咒過後我體內佛元已經不足支撐再次施展真言咒,須得儘快恢復一二。

  「至於周譙和陳見山,你且放心,他們傷在心脈,輕易痊癒不得。且不等他們恢復傷勢,那金光罩便會自行消散。」

  安松維聞言愕然,「這是為何?」

  陳見山冷笑一聲,打坐恢復體內佛元的同時注視著金光罩內的左章等人,故意大聲道:「金光罩雖然堅固,可卻有三道缺憾。

  「其一是一旦布下,便輕易挪動不得,只能被動固守原地。

  「其二則是金光罩一旦激發,便需不停灌注真元維持,所以其存續時間有多長,便要看施法者的真元有多渾厚。

  「至於第三點,則是金光罩雖能抵禦攻擊,卻每抵禦一次攻擊都要消耗去施法者的真元,且越是強猛的攻擊消耗的真元越多。

  「因此,只要你我恢復佛元之後,不停擊打金光罩,便能輕而易舉的將那狗道士的真元耗空!」

  「師兄妙計!」安松維聞言頓時大喜道:「如此一來,不僅周譙和趙振東難逃生天,那狗道士真元耗空后也如同沒了尖牙利爪的野獸,只能任你我宰割!」

  這邊陳見山和安松維大聲謀划著,那邊在金光罩內療傷的周譙和趙振東,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卻是再度提了起來。

  而背對所有人的左章則面色一沉,咬牙暗哼一聲,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不言不語的繼續幫著阿黎重鑄經脈。

  就這樣,一炷香的工夫眨眼而逝,就在周譙和趙振東盼著陳見山兩人走火入魔就地暴斃的時候,陳見山和安松維卻豁然站起,沖著金光罩走來!

  始終關注著陳見山兩人的趙振東見狀心頭一沉,轉頭看向爐邊,卻見左章依舊一臉淡然的不為所動,登時便有些擔憂。

  而當他看向同樣吞服丹藥恢復傷勢的周譙時,卻見對方雖然看似鎮定非常的安然靜坐,右手已經攥住了劍柄,正一邊光明正大的化解藥力恢復傷勢,一邊偷偷摸摸的蓄養劍勢。

  「不裝了?」趙振東見周譙比自己還緊張,頓時莫名的感覺有些想笑,不由自主的便忽然放鬆了下來。

  周譙聽趙振東語氣輕鬆,不由詫異的看了趙振東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淡然說道:「我是真的好奇,明明別人都被騙了,為什麼你能看出我的真實修為?」

  「你當聽風堂的探子是吃乾飯的嗎?」趙振東知道周譙有意借著閑聊調整心境,索性順水推舟道:「蔣家的長擊劍術確實不凡,可是家傳功法卻較之長擊劍術還要勝出不少。

  「只不過,蔣家家傳功法的不足之處,便是沖境之時需藉助幾樣特殊的寶材。

  「恰好,我的手下於兩年前發覺,有人在繞過蔣家的渠道,暗暗收集修習蔣家功法衝擊神通境才會用到的那幾樣特殊寶材。

  「而我仔細對比了蔣家的諸多高手,發覺沒有一個需要這些寶材的,所以真正籌備沖境寶材的,便只有你這個在外人眼中只有鐵骨境一重天的蔣家贅婿了。」

  周譙聞言嘴角微翹,用心調整呼吸的同時笑贊道:「趙堂主能執掌聽風堂,果然有過人之處。只可惜現今形勢不佳,否則還真得和趙堂主好好喝……」

  轟!

  突然間,一記震天巨響猛地爆發,直接將周譙的話頭打斷,同時也令金光罩劇烈的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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