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絕望的沉默
“好，那我們一起去聽聽，他有何話要說。”
獨孤晟抱起姬瓏玥走向外室，將她輕輕放在軟榻上。
他看向房門，說：“厲铖，將他帶進來吧。”
“是。”厲铖應聲。
很快，便聽到腳步聲，隨之房門打開，厲铖與冥王帶著鬼青子走進來。
姬瓏玥看著鬼青子，剛要開口問他。
就聽鬼青子搶先說：“姬瓏玥，你真會換心術真的可以救子嫻嗎”
“大膽，竟敢直呼王妃的大名，你找死。”
厲铖怒喝，抽出腰間鞭子便要抽向鬼青子。
“厲铖。”
姬瓏玥喝住厲铖，她看向鬼青子說：“你現在就是個階下囚，我本不必回答你的問題，但，我要先問你，你是心甘情願的想為戚子嫻獻出心髒嗎”
鬼青子熠熠瞳眸中氤氳著一絲悲絕，說：“若有一絲生機，沒有人願意去死。你給子嫻兩個選擇，看似給了我們兄妹一條生路，可是，你的真正用意是，想讓我兄妹在窮途末路時互相殘殺。
我知你恨我，恨我曾經多次害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皆是我自作孽，應有此報應。
獻出自己的心髒，我很無奈，我多麽希望能和妹妹雙雙離開晟親王，重新開始我們的人生。
可是，我做惡太多，老天不容我，我必死，如果我的死能讓子嫻有生的機會，雖然無奈，我很欣慰。”
姬瓏玥看著滿眼悲愴的鬼青子，淡淡一笑，說：“你從小便做殺手，殺戮太重，走到今天更是血債累累，這樣的你，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承受世間最為殘酷的懲罰。
好在，你為了妹妹，還有一絲良心未泯。為此我回答你，我會換心術，有了你的心髒，我絕對可讓戚子嫻獲得重生。”
“那，你以一名神聖的醫者發誓，一定會豪無私心的救治我的妹妹，不然，你將永世不能為醫”鬼青子眸光咄咄的看著姬瓏玥。
獨孤晟寒眸微眯，看著鬼青子沉聲說：“你這是找死”
姬瓏玥扯了扯獨孤晟的衣角，向他淡淡一笑，說：“他能做出如此決定，到也值得尊重的，對一個將死之人，就別計較那麽多了。”
姬瓏玥看向鬼青子，說：“你讓我發誓就是還不相信我會真的救你妹妹，會害你妹妹。你可記得我之前要給你妹妹做的手術吧，你，偷偷的換了獻心髒之人的血樣”
鬼青子聞言，愧然的低下頭，原來，姬瓏玥早已知是他做了手腳。
“你即知是我動了手腳，那為何最後沒有做這個手術”
“我告訴過你那人的心髒不能用，不能用的理由不是你做的手腳，而是，那個犯人在被處死之前便患上了晚期癌症，惡疾已蔓延了全身，一個染了惡疾的心髒，怎麽可能給別人換上。
我知道你與你的妹妹一直都怕我以此害你們，你們懷著一顆罪惡的心，便懷疑所有人也同你們一樣處處算計，謀害別人。
其實，就你妹妹的病，我什麽都不必去做，因為不到半年，她自己就會病死。
我又何必為她做換心術，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鬼青子聽著姬瓏玥的話，越發愧疚，他低下頭。
“如果我的誓言能叫你安心，那好吧。”
姬瓏玥舉起手，說：“我發誓，以一名醫者發誓，絕對會盡全力去救治戚子嫻，絕無私心，我若有違心之舉，永世不再為醫。”
她放下手，說：“你還有何想問的，不放心的，盡可說。”
鬼青子突然跪於地上，向獨孤晟與姬瓏玥二人磕了三個響頭，嘭嘭嘭，每一下都震的地麵微微顫動。
他抬起頭來，額頭破裂，鮮紅的血從額頭流淌而下。
他堅毅而絕決的眸子，看著二人，說：“以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對不起二位，請隨著我的死將這一切的罪孽都消弭，子嫻是無辜的，我死後，她便孤苦無依了，請二位好好安置她，我來生當牛做馬，報答二位。”
“親王早就說過，會將戚子嫻的餘生都安置妥當的，你無需再擔心。”姬瓏玥說。
鬼青子看向獨孤晟，悲戚的眼子裏充滿懇求，想聽到他親口應允。
獨孤晟點頭，說：“放心去吧，本王說話算話，一定會如你所願。”
“謝謝晟親王，謝謝王妃”
鬼青子趴跪在地上，聲音哽咽，肩膀劇烈的顫抖著，傳出悶悶的啜泣聲。
姬瓏玥幽幽一聲歎息，說：“你即同意，那便好好與你妹妹多相處幾天，一周後我便給你們做手術。”
鬼青子抬起頭，說：“不必了，請王妃，明日就給我和子嫻做手術吧。”
“你”
姬瓏玥看著滿臉淚痕的鬼青子，為他的一心求死而感歎，這是怎樣的絕決，連與心愛的妹妹最後相處時光都不要了。
“好，就依你，明天就做手術。”
“謝謝王妃。”鬼青子說罷，緩緩站起，向獨孤晟與姬瓏玥鄭重的行了一記大禮，神情黯然的轉身向外走去。
看著他悲涼蕭索的身影，姬瓏玥竟有一絲的心疼，她長長一聲歎息。
“怎麽，可憐他了”獨孤晟握住她的小手，在唇邊吻了下。
“是啊，這一刻，他真的讓人可憐，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姬瓏玥說。
“善惡到頭終有報，亦如方氏，亦如鬼青子，如果，戚子嫻還不能從這兩個人身上看到教訓，她的下場必要比這兩個人更淒慘。”獨孤晟說。
“但願，換了鬼青子的心後，他最後一絲善念留給戚子嫻，讓她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姬瓏玥說。
第二天一大早，厲铖來到玉芙殿，告之戚子嫻，：“今日王妃會給你與鬼青子做換心術，你立刻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出發去聖醫堂。”
“什麽，今日，這麽快我兄長他”
還不待她問完，厲铖已轉身離開。
她還沒有去告之姬瓏玥她的答案，她昨晚想到很晚，今天要以何種方式，說自己選擇了第二個，想著，自己要說兄長非要把心髒給她，想著，自己要哭得非常傷心，想著去之前一定要吃一顆救心丹，以免她表演傷心，撕心裂肺大哭時，會讓自己那脆弱的心髒受不住。
她想了好多的理由，為的就是讓獨孤晟相信，她的選擇皆是兄長逼的，讓獨孤晟看到她的柔弱，讓他可憐她。
可是，她想了一晚的說辭，那第二個選擇終會讓她被人懷疑不顧兄長的死活。
現在，她不用去選擇了，因為，兄長去找姬瓏玥，幫她做出了選擇。
真不愧是疼愛她的兄長，幫她說了最難開口的話。
想到自己馬上就能用兄長的心髒獲得重生了，她欣喜之極。
她歡喜的跑去衣櫥，拿出自己最喜歡的衣袍，拿到銅鏡前比著照著。
她看著美麗的華服，皺起眉頭，自語：“戚子嫻，你是癡兒嗎兄長為你獻出心髒，這麽悲慟的時刻，你竟敢穿如此奢華的衣衫，豈不是找死。”
她將衣袍放回到衣櫥裏，走到銅鏡前，抬手將自己梳得光潔的發髻撫了撫，讓發絲散亂垂下，顯得頹然邋遢些，她又拿起香粉，在唇上敷子敷，本是潤紅的唇覆上了一層蒼白，更顯她的憔悴病弱。
她微凝起眉頭，做出一副悲傷的樣子，鏡中的自己還真是淒楚得讓人心痛。
她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勾唇陰鷙一笑，將一顆救心丹塞進嘴裏，轉身走向房門。
戚子嫻來到麒麟殿，看到了獨孤晟與姬瓏玥坐在上位，鬼青子站在一旁，低垂著頭不語。
她垂於身側的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痛得她緊緊皺起眉頭，眼中立盈著淚，她衝向鬼青子。
“兄長，你都幹了什麽剛才，厲铖與我說，說王妃要給我們兄妹做手術，是做換心手術，兄長，我昨天不 是與你說了，我不要，我不要你把心給我，我要你替我好好的活下去，你，你是不是跑來找了王妃，你怎麽可以替我主做，那兩個選擇是王妃給我的，我的選擇才做數的。”
戚子嫻說著，又衝向姬瓏玥，跪在她的麵前，哭著說：“王妃，你別聽我兄長的，我選了第一個，我要讓兄長活著，我不要做手術。”
姬瓏玥看著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的戚子嫻，又看向一直低垂著頭一語不發的鬼青子。
那種絕望的沉默，讓姬瓏玥的心，一陣陣的揪痛著。
“王妃，您有沒有聽到我說啊，我不要做手術，我不要兄長死”
“彭”
獨孤晟將手中的茶盅重重放在桌上，眸色森寒的看著戚子嫻，說：“本王沒那耐心看你們哭哭泣泣，不想換，那便都別活著了。”
獨孤晟說罷伸手拉著姬瓏玥向廳堂外走去。
“晟，晟，你別走，你別走你，救救我兄長吧，晟，求你”
廳堂裏隻有他兄妹二人，鬼青子走向戚子嫻，扶她起來，滿眸悲傷，說：“你即使吃了藥，哭得厲害了，你的心也會受不了的。”
戚子嫻抱著鬼青子，一雙淚眸充滿陰險，看著廳堂外的獨孤晟。
“兄長，你，你怎麽能幫我做選擇呢，你不要這麽殘忍啊，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著”
鬼青子放開戚子嫻，泛著悲涼的笑意，說：“子嫻，兄長就要死了，你能為兄長流一滴真誠的淚嗎”
“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