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做大師兄的
八方墨院。
一塵與自己的大師兄席地而坐，但因為自己心係助四師兄脫身一事，注定這場敘舊的時間不會很長。
但其實他回歸大同書院，除了送老族長歸家之外，還有著這樣的一道私心：
那便是看望一下神機老人，以及了解仙兵匠術銘刻在書陣之中的進展。
所幸，老人的身體還撐的住，但若是再撐上一段時間，恐怕就不好說了。
取得仙血一事，還是宜早而不宜遲。
“小師弟，你的麵色為何如此焦慮？”
大師兄看著自己的小師弟，不由出聲問道。
在他看來，小師弟能夠安然歸來，定然是意味著他已經完成了賭約，隻是，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小師弟為了達成將天鬼渡化為人的成就，也肯定是吃了許多的苦頭。
而且，興許還說不準遭遇了些別的事情。
惡魔眼的古怪他有聽說過一些，按照小師弟的個性，是不會放過去探尋某些東西的。
要說嗎？
一塵見大師兄像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他心中的那種猶豫更甚了。
他知道，大師兄留在書院有更大的用處，將四師兄的事情告訴他，似乎也隻是平添他的煩惱而已，但如今諸位師兄弟天各一方，甚至於六師姐早已不幸蒙難。
近前的大師兄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個值得依靠的親人，麵對這樣的親人，他似乎沒有隱瞞的理由。
最終，在掙紮了一陣之後，他還是開口了。
從踏入生地的見聞，再到發現四師兄的蹤跡，乃至於後麵倆人的相見，他都實事求是地道了出來。
“什麽！”
大師兄聽罷之後，果然泛起了一道一塵意料之中的駭然。
但隨後，他便鎮定了下來，並追問道：
“所以，小師弟你打算獨自去救四師弟出來嗎？”
一塵點頭，他在大師兄張口的一瞬間，便猜到了其欲要同往的心思，可是現實的條件不允許，仙兵匠術的銘刻也正處於最關鍵的時間。
“大師兄，相信我！”
他鄭重地說道。
“我一向在你們眼中是個能夠創造奇跡的男人，不是嗎？”
“小師弟，你！”
大師兄看著對麵之人臉上那道，仿佛無可匹敵的自信，最終是沒有再勸了。
而且，他的小師弟隨後又給他安排了一項新的任務：
斷後。
“大師兄，因為四師兄乃是深陷在東方宗域勢力手中的緣故，我即便是能夠安然地將他帶回來，卻也難以保證，不會與他們發生摩擦。”
“興許，那又將會是一場無比艱險的逃亡。”
“再加上四師兄心神被人操控的緣故，這場逃亡更加不會那麽地輕易。”
“所以到時候可能要麻煩大師兄你出手。”
“把麻煩二字去掉吧！”
大師兄用力地作答，臉上同時顯出一道從未有過的堅毅。
“師傅走了，我也該擔起自己身上的擔子了。”
“畢竟，你們的這一聲聲大師兄可不是白叫的。”
……
與自己的大師兄拜別之後，一塵便火速向著那片始魔之地的天魔宮趕去。
仙血，治病，救人，每一件事情都容不得太多耽擱。
也恰恰是因為如此的匆忙，等到寧靈後來帶著驚喜的表情闖入八方墨院之時，卻最終全部凝結成了失望。
“白先生，竟然這麽快就離開了！”
從大先生口中得知這一事實的她有些發怔，她本還欲借機，聯合上次他保全書院一事，好好地向他道一次謝呢！
可是，想不到這一次的別離，竟比上一次還要匆忙，她甚至連麵都沒有見到。
而這一切，似乎都被大師兄看在了眼裏，這不由使得他嘴角泛起一道苦笑，連同內心的奇怪心思也開始活絡。
這到底算是崇敬，欣賞，還是愛慕呢？
以前她的眼裏可隻有我這個大先生，現在恐怕我在她眼中的影子，早已被小師弟擠去了大半了。
了不起！
小師弟當真是燁然若神人也啊！
雖然，這倒是省去了我的一個大麻煩，可萬一讓不久將要成聖的小師弟，又入了情愛之局，甚至還成了他成聖的阻礙，那可就不太好了。
算了，既然我充當了原先師父的位置，就該擔起師父原來的職責。
還是找個機會，將小師弟已有妻室的事情抖露出去吧！
至於其他的。
唉，這歸根結底，畢竟又是倆人之間的私事，我又不不好幹預太多。
小師弟，我這個做大師兄的，隻能幫你到這了。
而另一邊，完全不解其中內情，甚至完全不知算上這次，大師兄早已幫了自己兩回的一塵，正在玩命飛馳的路上，按照他的推算，距離抵達那座天魔宮，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連日來，他被各種緊事要事頭疼事，折磨得心神有些憔悴，但卻不能說完全沒有驚喜。
興許是有些隱秘的真相他知道的太多，心境也禁受住了千錘百煉，他隱隱感覺自己快要觸到大宗師的巔峰了。
而在他那片道種世界之中，那道位於天穹上方的金色印記，也與他那象征本我的金色巨人愈發地貼近，仿佛過不了多久，便將要徹徹底底地轟在了他的金色霸體之上。
金身加印，成就虛神。
傳言這樣的印總共有三道，一道為入聖，一道為超凡，一道為絕世。
一道的威能勝過一道，而有些始終觸不到聖人心境的修士，窮其一生也在與那些印記死死地做著對抗，更有甚者，因為強行登聖，反而招致了反噬，引起了修為倒退。
若是再不小心，甚至還會被詭異鑽了空子。
例如，墮化為天鬼的老族長。
又例如，在書聖口中，那幫選擇了冒進，結果不小心遭到了詭異的侵蝕，日夜與詭異作著對抗的仙居士。
心緒落下，一塵又想了一些日後的天下大勢，不覺之間，目的地已然到了。
天魔宮。
彼時，魔祖看著眼前之人帶著些許不滿的表情，卻隻是湧現了一道淺淺的笑意。
他知道：
這個能被書聖看重，且心思極其通透的男人，終於是猜到了他的用意。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樣呢？
一塵同樣從再度化為人族老人麵目的魔祖，那道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的笑意中，揣測出了很多的東西，但最多的，卻是無奈。
他仿佛從一開始就沒得選擇，雖然這種選擇從眼前來看，他也沒有損失什麽，可從長遠的角度而言，他被強製要求站隊了。
算了，還是關心一些別的事情吧！
“魔祖，難道你不覺得，喂食天鬼這樣的事情，有些殘忍嗎！”
“甚至於，還不惜聯合東方宗域的力量，打造了那片生地？”
“殘忍？”
麵對眼前這個人類的質問，魔祖隻是再度輕笑一聲，看來這個男人所察覺到的東西，比他想象中要多。
“本座問你，你難道有好辦法嗎？”
“如果當時是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你又會怎麽做？”
“記住，說永遠比做起來簡單。”
“而一旦做了，便要承擔延綿無盡的後果。”
一塵聞聲一滯，他本欲用自己的青書之力作為反駁，但發現恰如麵對當年，在青州遇到的那些奇怪的瘋症一般，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太微弱了。
隻是，他一想起老族長的故事，想起自己於生地的諸般見聞，尤其是自己的四師兄也參與其中時，便又覺得分外的難受。
“倘有一日，我能讓這世上不再有天鬼呢？”
魔祖聽罷，一下子就怔住了，看著麵前之人的鄭重，像極了當年書聖給他答案的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