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玄機重重（2）
於鴻從袁健的話裏，知道了袁健對陳兆不滿。作為縣委書記的秘書，於鴻不敢多說，惟有察言觀色，相機行事。
袁健說了一通話後，怒氣才平息下去，對於鴻說道："你轉告劉恢，讓他安排張五具體工作，想辦法拴住這頭野牛，免得他惹事生非。"
於鴻問道："張五的靈祥娛樂城質檢組長、紀委特聘員的工作，還保留不保留？"
袁健不快地說："他現在沒有犯原則性錯誤，我怎能把他換下來。要知道，張五一身兼四任，不是我一人拍板的，是縣委領導班子集體決定的。尤其是紀委書記陶盾、組織部長雷振和，力挺張五身兼四職。現在張五羽翼漸豐，不要說撤他的職，就是調換他的工作，也不是件易事。"。
袁健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於秘書，再過幾天，要召開縣委擴大會議，討論縣人大代表的選舉問題，你要辛苦一陣，把我的講話稿擬出來。要突出靈祥經濟建設這個牛鼻子，把靈祥民風、文化、教育等軟實力大力表彰一番。至於反腐成效，一筆帶過。"
且說張五回到朝天小區的家後，沈紅美已經做好了中飯，坐在沙發上結毛衣。
沈紅美見張五到了家，關心地問："老公，和袁書記談話怎麽樣？"
"怎樣？袁健是個混蛋！"
張五擼下瓜皮帽，順手丟到桌上，緊繃著臉。那道濃眉擰成一團，分外不快。
沈紅美淡聲道："當官的沒幾個象樣的，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當然嘍，我不否認有清官存在，但這是極少數。大多數官員力求自保，不敢出頭。所以呀，才有貪官猖狂，為害一方。幸虧黨中央國務院出重拳，大力整肅官場風氣，公檢法、紀委等部門一起發力，貪官才不敢公開違紀，隻能私底下亂來。"
張五憤然道："我看靈祥縣政府裏，貪官的力量占了上風，就知道糊弄欺負老百姓！"
沈紅美笑道："天下不平事多著呢，一個家族裏，明爭暗鬥，都想蓋過人家風頭，何況一個縣呢。你現在隻是從事巡檢方麵的工作，並不清楚當官的苦衷。那是二把尖刀啊，頭上一把，腳底一把，一不小心，就會被劃出血窟窿來。不說這些了，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千百年來，平民百姓呀，隻求一頓飽飯。至於權力，和他們是無緣的。"
說完，沈紅美起身，到廚房取飯菜去了。
不一會兒，飯菜在桌上擺好了，張五定睛一看，嗬，菜肴不錯，色香味俱全。彩蔬炒蝦球、香炸金針茹、肉片炒粉絲、紅燒鯽魚、冬瓜毛豆湯，正好四菜一湯。此外，還有小籠包子！
張五見了，食欲大開，拿起桌邊的一瓶金色年華牌子的黃酒，擰開蓋子，倒在杯中。
沈紅美中午不喝酒，因為要開車呢，晚上如果在家中用餐，一般喝半杯葡萄酒，陪張五說說話。
張五一邊喝酒，一邊笑道："老婆，我隻有科目四沒有考了，快拿到駕照啦。我開了車，這酒怎麽喝啊。"
沈紅美聽了，輕輕搖了搖頭，溫聲道："你知道酒駕是違法的嗎？你拿到駕照後，除了晚上在家可以喝點酒，中午不能喝，外出應酬開車不能喝！"
張五苦著臉道："這樣的話，可苦了我這個酒人了，哎，喝了三十年酒，開車不能喝，要憋出病了。"
沈紅美說道："老公，說正經事。袁書記和你說了些什麽？"
張五把談話經過簡述了一下，說罷，一臉不悅。
沈紅美聽了，微皺眉頭。
張五問道："老婆，你說袁書記會擼掉我的兼職嗎？我想為靈祥建築業多作點貢獻，順便多掙點錢。"
沈紅美想了一陣，方說道："我看袁書記不會輕易撤掉你兼職的，他雖然是縣委書記，但人事方麵的工作，是雷振和具體負責的，他隻能提建議。現在縣政府領導的工作分工精細，越來越透明化、民主化，一人獨斷的局麵很難存在。當然，我相信袁書記的能耐，真的想擼你兼職，這方麵是有辦法的。"
張五道："自古道，民不與官鬥。我沒招他惹他，袁書記為什麽要和我過不去？"
沈紅美脆聲道："老公呀，這你就不懂了。官場是沒有硝煙的戰場，玄機重重，裏麵學問大著呢。吃飯期間不談工作，喝酒！"
張五端起酒碗，咕咚咕咚，把大半杯酒喝了個底朝天。
他的酒量，一頓喝二三瓶黃酒，那是小兒科。但沈紅美有規定，隻允許張五一頓喝一瓶黃酒，如果喝烈性白酒，嘿嘿，不準超過半斤！
話休絮煩，中飯過後，夫妻二人到各自的午休房歇息。這是一個大套，朝天小區9號樓906室，一百六十平方米，寬敞明亮。一個大客廳，一個大房間，三個小房間，外加廚房、衛生間。
大房間是張五、沈紅美晚上休息的地方，三個小房間這樣安排：沈紅美父母來時，安排最南邊的一個向陽的小房間裏，另外二個小房間，夫妻倆每人一間，用來午休。
房間裏擺放了不少花花草草，都是沈紅美伺弄的。
沈紅美曾向張五提出養一隻寵物犬，被張五否定了。張五的理由是，我是鄉下人出身，養不好嬌貴的畜生。
養不好是張五的藉口，他壓根兒沒心思養。
下午一點半方向，這對新婚夫婦結束了午休，張五坐著沈紅美的車，去拆遷辦上班。
因為昨天晚上王天雷打張五電話，要他明天下午到拆遷辦上班。
張五一身兼四任，工作實行彈性製，哪個單位需要他上班，他就去報到。有時一天要跑四個單位，可把他忙壞了。
所以呀，張五成了靈祥縣的紅人，經常接到騷擾電話，是一些女人打來的。這些女人裏，黃花閨女幾乎沒有，主要是春心萌動的留守少婦、仰慕英雄的陽光女、居心不良的野雞女，等等。
但凡主動粘男人的已婚女人，一般沒有幾個好東西。不少男人被色誘，最後的結果，錢花了，時間花了，到最後呀，竹籃大水一場空。
張五對這些騷擾電話十分惱怒，經常在電話裏罵這些女人臭不要臉。當然嘍，有時會罵錯。因為絕少數在校讀書的初高中女生打電話給他，本想讚美他，卻被張五夾頭夾腦罵了一頓，搞得好生鬱悶。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人呀，一旦出了名，就很難有清靜的時候。
後來沈紅美為張五解了圍，用安全軟件屏蔽了陌生電話，這些騷擾電話，隻能在安全軟件攔截裏看到了。既攔截短信，也能攔截電話，可把張五樂壞了，從此不再受幹擾。
這下苦了仰慕張五的初高中女生，張五成婚不久，一名靈祥中學的高二女生勇敢地走進住建部的大門，恰好找到張五，當著張五的麵，獻上一束鮮花，說是送給建築英雄的花。
張五呢，紅著臉，在同事羨慕的目光裏，接受了這束鮮花。
這名高二女生臨走前，說自己叫鄒潔，稱張五是她心中的偶像。
張五自然感動啊，呆呆地望著鄒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彎處……
劉恢聞訊，特意來到張五的辦公室，拍著張五的肩膀道："老張呀，好好幹，以後會有更多的小姑娘喜歡你，嗬嗬。"
張五漲紅著臉，囁嚅著："我算什麽建築英雄，值得好姑娘喜歡，哎。"
當張五來到拆遷辦主任室時，王天雷已經坐在他的辦公轉椅上，等著張五找他呢。
王天雷說道："老張，前陣子你在靈祥娛樂城忙壞了吧，縣政府最近作出決定，要開啟靈祥第二期拆遷工程，拆掉全縣五萬間房屋，在三個月內完成，時間緊，任務重。從今天起，你一個月裏至少半個月要在拆遷辦工作。"
張五聽了，可著了急："王主任，我，我真的太忙了，住建部那邊一個月上二三天班就可以了。可靈祥娛樂城和紀委的工作，需要不少時間。你讓我半個月在拆遷辦工作，我，我做不到！"
王天雷板著臉，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做不到也得做，這是袁書記的指示。張隊長，袁書記是我的領導，我是你的領導，你雖然不是黨員，但服從組織工作安排，是一名幹部應該盡的義務。那是一種責任，一種擔當，老張呀，我知道你一身兼四任，工作繁重。你以為建築英雄是好當的嗎，還記得小姑娘送花給你嗎？這花兒很輕，可是責任重大！"
張五歎道："要知道做幹部這麽煩人，我情願當一輩子瓦匠。既然袁書記發話了，組織安排了，我還有什麽話說，服從就是了。不過呢，我是一個粗人，工作中有什麽問題，你們要包涵包涵。"
王天雷笑道："那是當然，老張呀，你現在是靈祥縣的大紅人，名聲甚至比袁書記還響。省紀委已把你列入衛德省反腐先進個人名單，你還成了虹靈市建築協會的會員，聽說要提拔你做理事呢。"
張五聽了，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