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走馬上任（1）
楊國安是孫家鎮鎮長，顧海在電話裏用生硬的語氣和他說話，電話那頭的楊國安自然很不爽。推薦你進縣拆遷辦泥工隊，你這'三隻眼'給臉不要臉，以後我不會再親你這樣的民了！
這是楊國安的真實想法，對顧海這種社會無賴式人物，沒必要操太多的心，甚至不用操心。
顧海也真是的，遊手好閑的他，為了拿到低保，在孫家鎮政府大門口靜坐，一坐就是一周多。坐到最後，楊國安給顧海辦了低保。
求個太平吧，對顧海這樣的刁民，隻有滿足了他們的基本要求，當官的才能太平無事。
張五一把奪過顧海的手機，對著話筒說道："是楊鎮長嗎，我是張五，拆遷辦泥工隊需要顧海這樣的人手。我這裏作個主，把顧海放到泥工隊裏，他的工作，由我來做！"
沒等楊國安回話，張五啪地撳掉了通話按鈕。
顧海嘴一噘，"張哥，你這樣做，是不是耍我？"
"我耍你幹什麽？我讓你多掙點錢，還不好嗎？到拆遷辦泥工隊，幹的活並不累，比較輕鬆掙錢，有什麽不好？"
顧海反駁道："幹活的強度是不高，但你知道嗎？這是得罪人的工作，有的人家不願拆屋，強拆的話，嘿嘿，弄得不好，會打起來的。一旦打起來，你能保證平安無事嗎？"
張五聽了，笑道："我以為是啥事兒呢，這事沒問題。我在省城做泥工，不知拆了多少人家的房子，釘子戶不少，但胳膊扭不過大腿。公檢法出麵，釘子戶就焉了。別怕，這方麵我有經驗。對膽小的戶主，直接拆，不用多解釋；對棘手的釘子戶，先以禮相待，如果不聽話，就通知公檢法，強製執行！"
"好吧張哥，這回聽你的。如果掙不到錢，過年前你給我二萬塊，多了不要，少了不行！"
"放心吧顧海，我保證你今年呀，掙到五萬以上。"
"這麽多？"
"拆遷費是政府撥款的，掙政府的錢，好掙，嗬嗬。"
二人邊喝邊聊，吃罷中飯，張五說道："對了顧海，民政局領導上午到我家，給了我一千元紅包。我估摸著呀，你應該也有，因為你是低保戶。"
顧海聽了，搖了搖頭，歎道："張哥，我跟你打個賭，如果下午民政局領導不給我紅包，晚飯你招待，到孫家鎮飯店；如果給我紅包，我請客！"
張五想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二人在硬板床上睡了個午覺，睡醒時已是下午二點多了，張五剛剛走到外屋，外麵響起了轎車的喇叭聲！
張五走到門口一看，嘿，從轎車裏出來的，是鍾石新和樊威。看來，顧海有紅包發了。
鍾石新走到門口，見是張五，不覺一楞，笑道："張隊長，你怎麽在這裏？"
張五說在顧海家吃了中飯，睡了一覺。
鍾石新問道："顧海人呢。"
顧海從裏屋跑出來，見了鍾石新、樊威，心想應該是民政局的人，來慰問了。
鍾石新望著顧海，徐徐說道："你是顧海吧。"
"是的。"
"你是靈祥縣低保戶裏的特困人員，經縣民政局審核，額外照顧你五百元。"
說完，鍾石新從黑色公文包裏拿出一隻紅包，遞給顧海。
顧海接過紅包，激動地說："謝謝民政局領導，你們真的太好了，把溫暖送到我家，謝謝啊。"
鍾石新望著張五，沉聲道："張隊長，拆遷辦泥工隊的建築工人招聘工作，你多多費心。要選家境艱苦、不到外工地打工的人員，年齡嘛，可以適當放寬，隻要不超過六十歲，都能參加應聘。"
張五粗聲道："什麽聘不聘的，我看中誰，誰就到泥工隊來！"
鍾石新笑了笑，沒有多說話，帶著樊威，揮手告別，鑽進轎車，一溜煙的工夫，轎車沒了影兒。
顧海說道："這些官老爺，吃香喝辣，省力篤篤拿工資。我們呢，做得一身黃汗，掙不了幾個子兒。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張五責備道："我說'三隻眼'，你年輕時看啥去了？人家在努力讀書，你呢，跟著一幫無賴在社會上遊蕩，不務正業。你初中都沒畢業，沒資格評說人家過得如何如何。你聽著，現在開始好好攢錢，說不定，你還能討個老婆！"
顧海笑道："我如討到老婆，太陽從西邊出，我這副德性，隻能當一輩子光棍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學曆沒學曆，我有什麽，隻有一百五十斤的肉！"
接下來的幾天，張五白天到臨海超市賭場小賭，三餐在張蘭家裏吃，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元宵節終於到了，過了這一天，算是過完年了。
那天晚上，張蘭特意做了湯圓和水餃，都是張五從小喜歡吃的。
張五、張蘭、俞飛坐在一起，吃元宵夜的飯。
俞明在大年初八去靈祥中學讀書了，元宵節沒回來。一張飯桌上，就他們三個，顯得單薄。
張五喝完酒，開始吃水餃，邊吃邊說："蘭妹，這完這頓，新年結束了。明天啊，我要到靈祥縣城拆遷辦上班了。"
張蘭問道："二哥，拆遷辦給你下達的招聘泥工指標，你完成了嗎？"
張五笑道："早完成啦，我把到省城打工的一些弟兄拉到了拆遷辦泥工隊，說好明天早上六點坐公交車，去縣城拆遷辦。"
張蘭聽了，鬆了一口氣，低聲道："二哥，明天開始，你酒要少喝，話要少說，凡事謹慎，不要得罪了領導。在拆遷辦好好幹，興許能發大財呢。這樣，就能娶媳婦了。"
張五點點頭，"蘭妹說得對，我會努力的。今年好好幹一年，明年蓋樓房，娶媳婦！"
俞飛笑道："你在拆遷辦混得好，升官的話，要拉我們夫妻一把。我想當水電包工隊，上麵沒人幫忙，到現在沒當成啊。"
張五大手一揮，爽氣地說："妹夫這個要求不高，等我混出了頭，讓你當水電包工頭，在縣城買商品房。不過呢，你可不能養小三，如果被我發現，當心揍扁你！"
三人又說了一回話，晚飯結束，收拾停當，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五出來洗了臉，刷了牙，吃了張蘭為他做的蛋炒飯，拎著旅行箱，走到屋外。
張蘭把電瓶車推出屋外，讓張五把旅行箱放在電瓶車踏板上，帶著張五，向孫家鎮方向駛去。
不一會兒，孫家鎮車站到了，張五拿了旅行箱，揮手向張蘭告別。兄妹倆說了一會話，灑淚而別。
孫家鎮車站公交停靠點，錢輝、張耀、吳靈兵、曾磊磊、趙天一等泥水匠站在那裏，互相說著逗趣的話。
這些人，既是張五的家鄉人，又是在省城工地多年相處的工友。張五把這些人介紹進了拆遷辦泥工隊，許諾他們，一年不少於五萬元收入。
這些人之所以答應張五的聘請，很大的原因，省城工地幹的活，又髒又累，老板還拖欠他們工錢。思慮再三，在家鄉做泥匠活，既省力，又能穩穩拿錢，工錢不會拖欠。
話休絮煩，張五和他們乘上公交車，到縣城拆遷辦去了。
半個多小時後，縣城汽車站到了，張五一行下得車來，找了三輛出租車，直奔拆遷辦。
出租車司機很熟悉拆遷辦的位置，就在縣政府對麵不遠處，相距一裏多路吧。
張五付了三輛出租車的錢後，帶著錢輝、張耀他們，進入拆遷辦。
拆遷辦大門口，有一個老頭，約莫六十開外，佝僂著背，見了張五他們，問道："你們是來拆遷辦泥工隊上班的吧。"
張五答道："是啊，你貴姓？"
老頭說道："我姓付，嗬嗬。你們中間，誰是泥工隊副隊長張五？"
張五笑道："俺就是張五，怎麽，誰讓你問我的？"
付老頭說道："是拆遷辦王主任讓我問的，張隊長，你現在就到拆遷辦二樓最南邊的那間辦公室去，王主任在那兒上班，要和你說話。其它人到拆遷辦底層的大廳裏候著，一會兒王主任會到大廳安排工作的。"
張五聽了，和錢輝、張耀等人打了個招呼，到拆遷辦二樓的主任室去了。
拆遷辦二樓主任室裏，四個人圍坐在一起，互相說著話，講泥工隊拆屋的事。
這四個人分別是：王天雷、付春霞、沈紅美、鄧鵬遠
王天雷：拆遷辦主任
付春霞：拆遷辦副主任，看門的付老頭女兒
沈紅美：拆遷辦會計
鄧鵬遠：拆遷辦泥工隊隊長
這四個人呀，都是標準的靈祥縣城裏的人，從小在縣城裏長大，見多識廣，頭腦活絡。
張五走到主任室門口，抬頭一看，鮮亮的木牌上寫著三個字：主任室
付春霞見張五站在門口，嬌聲道："這位哥哥，你是張副隊長吧。"
這聲音，聽上去嗲嗲的，充滿了女人的溫情。
張五笑道："是啊，我叫張五，孫家鎮臨海溝村人，到這裏報到，擔任什麽泥工隊副隊長。咦，你怎麽知道我是張五呢？"
付春霞笑道："你的照片，在你的履曆表上，我看過，當然有印象了，嘻嘻。"
張五走進主任室，付春霞指著王天雷，脆聲道："張副隊長，這位是拆遷辦主任王天雷，是我們的最高領導。今後呀，他領導我們，拆靈祥縣的準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