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市井無賴來了
張五心急火燎地趕到工地,恰好碰到藍登。
那可是張五的頂頭上司,管錢的主兒。
藍登事無巨細,總是親力親為。可以這麽說,這個小小的建築工地,重要崗位藍登來了個一把抓。
藍登疑心特重,隻要不是他熟悉的人,他一律抱著戒心。
就算是熟悉的人,在他工地上打工,想拿到他袋子裏的錢,也不是輕易的事。
不見兔子不撒鷹,是藍登的一貫作風。
他十分摳門,寧可接小單,也不願因為接大單而到處燒香。
但小胖子安旺的到來,使藍登的獨立王國晃動起來。
安旺是布城市長管生的小舅子,此人出道以來,沒幹過幾件正經事。因為偷雞摸狗、玩弄婦女,安旺蹲過一年大牢。
好在管生當了布城市長,在安沙娜的一再懇求下,管生推薦出獄不久的安旺到藍登工地上打工。
藍登和管生早就認識,他們都是烏海堡人,穿開檔褲時就在一起玩了,同時上學,分在一個班級。一直到中學畢業,才分開了。
此後,管生上了財均王國的重點學府,藍登名落孫山,開始了經商生涯。
生活中經常發生巧合,去年的一天,管生參加布城的一個酒宴,竟然在大酒店裏碰到了藍登。
藍登當時請幾個建築業的老板吃飯,見到管生後,藍登心頭一亮:機會來了!
因為管生是布城一市之長,權力大著呢,藍登決定利用小時玩伴兼同學關係,和管生搭上關係,拿搶手的建築項目。
管生沒有讓藍登失望,藍登的計劃一步步變為現實。
由於管市長的幫助,藍登順利地拿到了幾個建築項目。工程規模雖然不大,但因為是重點建設項目,布城財政廳撥款很多,藍登賺了個盆滿缽滿。
喝水不忘挖井人,投桃報李,藍登多次跑到管生家裏,送上大量現金及精美禮品,管生均一一笑納,並設宴款待藍登。
一次, 藍登在席間說道:"管哥,你何時給我大一點的工程項目啊?"
管生抿了一口酒,盯著藍登,吸了一口豪爵牌香煙,吐出了一大串煙圈,悠然道:"怎
麽,你嫌我給的項目小?常言道,樹大招風,這個道理你該懂吧。我讓你經營建築小項目,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如今國王嚴令廉政局檢查各地廉政建設情況,我們的事一旦被廉政局查出,那就慘了!"
藍登聽了,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管哥謀深慮遠,小弟佩服,我聽你的,就做小項目!"
如今張五被藍登堵在工地大門口,直覺告訴他,麻煩事來了,而且不小。
按照工地規定,七點半後上班的,那天的工錢就沒了。
藍登雙手叉腰,瞪著魚眼責問:"你小子是不是上網上瘋了?又在哪個小美女身上花錢了?"
張五一聽,馬上明白藍登意思了,老板認為他昨晚上網太晚,玩妞玩累起不了早身了。
藍登見張五呆立在那兒,就以為說中了,於是提高了音量:"張五,你這個混蛋,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張五苦笑一聲,低聲道:"藍老板,我哪裏玩得起妞啊,唉,手機早被小偷拿走了!"
接著,張五將手機被盜和收養流浪貓之事簡述了一下。
藍登聽了,將信將疑,慢慢說道:"張五呀,看你這把年紀,平日老實忠厚,應該不會撒謊。既然事出有因,今天的工錢就不全扣。扣你五十,你看怎麽樣?"
張五聽了,自然接受。因為如果全扣,要扣一百五十元,現在隻扣五十,那就拿到一百,也值了。
哈艾麗賠償給張五的五百元,張五沒對藍登說。
藍登揮了揮手,粗聲道:"張五,還楞在那裏幹什麽?幹活去!"
張五聽了,如獲大赦,向工地飛奔而去。
張五雖然日收入五百,但被藍登扣了五十元,心裏還是有點不快。
一個人生氣時,往往要找排泄渠道,張五的排泄渠道隻能放在建築材料上。
張五砌牆的水平是一流的,任何一堵牆,張五總能看出毛毛病病來。
紅磚在張五手裏來回晃動,張五在劈磚過程中,故意劈壞了數十塊紅磚。
到中午收工時,張五所砌的那堵牆邊,到處是碎磚。
張五心想,藍老板扣我五十元,我就劈壞五十塊磚頭!
這樣的報複行為,小市民也做不出,隻有張五這樣出身窮山溝的莊稼漢才做得出。
山野村夫,喜歡瞎弄,這在張五身上得到了印證。
就在張五放下泥刀,得意洋洋走向食堂時,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老哥,借一步說話!"
張五扭頭一看,原來是小胖子安旺。
安旺遊手好閑,劣跡斑斑,還蹲過大牢,張五一向瞧他不起。
"拍我肩膀幹什麽?!"
"張老哥,你好不知趣?!我把你當朋友看待,你卻老是躲著我!上次我拿二根鍍鋅鋼管,屁大的事你也要向藍老板報告。罷了罷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今天小弟有一事相求,還望老哥成全!"
"什麽事?快點說,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安旺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張老哥呀,最近我手頭特緊,想向你借點錢用用。我知道你手頭也不寬裕,這樣吧,挪五百元給我,怎麽樣?"
張五揶揄道:"別人手頭緊我還信,你安旺手頭緊,就是割我頭,我也不信!誰不知道你安旺是管市長的小舅子,手眼通天,哪會沒錢花?"
安旺二手一攤,念起了苦經:"張老哥呀,你也知道,最近國王搞廉政風暴,財均王國廉政局全體人員四出調查各地官員消費情況,已經查出數百名貪汙官員,被王國執法大隊抓到菲靈斯神廟去了。風聲越來越緊,馬上要到布城來調查了。在這個關口,我怎能到姐姐那兒拿錢啊。"
張五咧嘴一笑,甕聲甕氣:"嗬嗬,大貪小貪這回有罪受了。不過你放心,管市長在布城治理有方,愛民如子,政績多多,不會有事的!"
安旺突然把臉一板:"張老哥,你到底借不借給我?"
張五見狀,心裏一股怒氣迸了出來:"怎麽啦?我前世欠你什麽了?非要借錢給你不可?我自己窮得快喝不起自來水了,哪有餘錢借給你!"
安旺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望著牆角邊的碎磚塊,慢條斯理地說:"張老哥,你是不是喝多了酒,砌牆壞了這麽多好磚頭?你是不是存心搞破壞?壞老板的名頭?"
張五一聽,臉色頓時霎白!
雖然張五時不時也來幾回英雄氣,但內心深處,總是有卑微氣作崇。做一件事,總是猶豫反複。上午砌牆,逞一時之性劈壞了不少好磚頭,這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生怕被人看出來,到老板那裏告狀。
果不其然,安旺來找麻煩了。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狠命亂劈呢?
張五央求道:"安旺兄弟,看在我們都是工友的份上,這事你千萬不要對藍老板提起。這樣吧,我借給你三百,今晚請你喝酒,這樣如何?"
安旺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那晚上小飯店碰頭,嘿嘿!"
望著安旺一搖一晃遠去的背影,張五噴出了一口唾沫,低聲罵道:"無賴,無恥之徒!"
話休絮煩,當天晚上,張五去了磨光小區北麵街上的綠鬆飯店,在此與安旺碰頭。
安旺白天所說的小飯店,就是綠鬆飯店,因為該店價位平民化,工友聚餐,總是去那兒。
不一會兒,安旺如約而至,他見張五端坐在木椅上,就笑嗬嗬地說:"張老哥,你真守約,夠朋友,那就開懷暢飲吧!"
張五心想,你安旺借到三百塊錢,還白喝了我請客的一頓酒,自然能開懷暢飲了。
二人推杯換盞,不一會兒,個個喝得麵紅耳赤。
酒喝得一多,話就多了,安旺滿嘴胡話:"什麽王國廉政局工作人員,我看就是一群草包!哼,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姐夫在布城呼風喚雨,還怕廉政局的人不成?"
張五接過話頭:"你安旺關係硬啊,不像我,到布城舉目無親,在家鄉處處受氣。唉,我活了大半輩子,連一個老婆也沒討到,隻能偶爾打打野花。"
安旺二眼紅腫,舉起酒杯,猛地碰在張五手中的酒杯上,大聲喊道:"張老哥,今晚我倆一醉方休,真痛快,真痛快,哈哈哈!"
張五附和著:"安老弟,我張五有你這個朋友,在布城就不會有人欺負啦!"
這話一半是真話,一半是假話。
人嘛,活在世上,哪能全順自己的心而過,很多時候,隻能將就著了。
所以有人說,人是矛盾的動物。
二人剛剛喝酒時,張五點了五道菜:小黃瓜拌銀耳、冷湯西紅柿、枸杞山藥、糟溜豬肝、抓炒魚片。點了二瓶烈性酒,一瓶一斤。
這些都是普通菜,結帳時,綠鬆飯店服務員淩仆說道:"一共一百元。"
張五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張百元票子,遞給淩仆。然後點了三百元,給了安旺。
本來口袋裏有五百多元,這麽一來,隻剩一百多元了。
張五盡管喝了一斤烈性酒,但因為他酒量很大,腦子依然可以思考問題。
這一百多元,不夠十日開銷,可離過年還有十多天啊,這日子怎麽過喲。
張五、安旺並肩走在清冷的街上,突然,對麵一家美容店裏跑出幾個女人來,個個塗脂抹粉,媚態十足。
二個跑得最快的女人捷足先登,分別拉住張五、安旺的手。
沾花惹草的事張五不是沒幹過,可這一刻,他實在沒有興致玩這個。
隻有一百多元了,如果玩一下,至少消費一百,接下來,就要借錢過日子了。
安旺嬉皮笑臉:"小娘們,蠻漂亮的,今夜陪爺耍一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