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鬥琴
蒙恬正在聽雨軒舞劍。旁邊蒙毅撫琴。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高山流水遇知音,這天籟般的音樂讓人沉浸,讓人回味,讓人歎息。
劍鋒偏走,遊龍戲鳳,身輕如燕,時而傲視蒼穹,時而潺潺溪流,配上在音樂,簡直是天作之合,萬世無雙。
眼角處,見一個人影,這裏向來沒有人過來打擾,加上選妃在即,呂不韋暗中安排眼線,四處打探消息,因而更加謹慎,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如風一般,劍鋒直指來人。
見是她,瞬間將收住劍鋒,見她驚魂未定,“你怎麽來了?”似有不悅,這裏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
已經為她破例,讓她住在梨花苑。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他自創樂曲配上這首詩,別有一番風味。
傾城自知他是戲弄自己,道:“蒙少爺,小月姑娘要你過去。”
“有人正為此煩惱,不想卻自動找上門來,哥哥你是選擇傾國傾城的美人,還是選擇青梅竹馬,連我這個弟弟也糊塗了。”蒙毅撫弄著瑟琴,白衣似雪,眉如劍鋒卻多了幾分睿智,多了幾分才情,舉止間不失風雅和大度,隻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氣從骨子裏透露出來。
“公子,小月姑娘說事情很急,要你立馬過去。”傾城見他沒有反應,隻得催到。
“哥,你快去吧。你在這裏舞刀弄劍,恐怕也解不了你心中的愁。”
傾城看了一眼蒙毅,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隻見他一副傲人於世的樣子,仿佛這世間再也沒有人可以與之媲美。那副看穿自己本來麵目的樣子,隻覺得可氣,可惱,卻恨不起來。
傾城想打自己一巴掌,為何要與他有較勁,隻要他不告發自己,那麽一切都還在預料中。
“既然來了,你留下來與我賞花弄月,你看這滿院子的梨花,風光無限,且不要辜負了這大好時光才是。”
“傾城還有事情,恐怕不能陪二少爺在此賞景,還請另在佳人。”
“難道你沒有發現你過去是多餘的?”
多餘的?確實,她是多餘的,從小父母就拋棄自己,她三番五次在被拋棄後回去,後來被呂不韋收養,不被看重,隻是一個用來權鬥工具,沒有人憐惜自己,沒有人關心在意自己,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弟弟才會叫一聲自己姐姐,每次回去,弟弟都萬分不舍,剛回去就板著一張臉,“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很久才來看我。”
哭,真想大哭,恨蒼天為何如此不公平,恨命運如此坎坷,可是有何用。曾經以為可以相信命運,好人有好報,可是事實並非如此,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可以任意作踐別人的生命。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隻要有錢有權,那麽一切都有,她要為此奮鬥。
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向蒙恬做了一個揖,“小月姑娘應該要問你一些事情,我也不方便過去打擾。”
“姑娘,小心啊。”素心站在池塘邊,焦急萬分。
“素心,你別擔心,我會遊泳,隻是這水太深,加上荷塘裏麵水藻太多,這裙子又太重,手腳被束縛,可是這些難不倒我,你隻需要在旁邊等就行。”小月拂掉了黏在額頭上一根水草,繼續想水中心遊去。雖說這滿池的荷花,可是唯有那中間的開得最盛,開得最豔的,也隻有這中心的蓮花積聚了天地精華,因此用這個來做蓮花菩提也顯得更有誠意。
素心站在岸邊等待,隻是這轉眼功夫,一點動靜也沒有了,這湖連接著渭河,水深,經常淹死人,府上的丫鬟們都不敢過來這邊玩。早知道她就不應該讓她來這裏。
正擔心之際,見蒙恬少爺和慕子軒過來。
她急忙過去,行了禮,焦急道:“大少爺。”
蒙恬見她臉色蒼白,欲言又止,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是,是,”素心結結巴巴,這主意是她出了,雖說小月姑娘平日裏沒大沒小,可是待人卻極好,她心一橫,大不了挨幾板子,“少爺,楚 姑娘為了替夫人做蓮花菩提,便要求奴婢陪她一起過來這裏。我幾次勸姑娘這裏危險,不能過來,可是姑娘說為了給夫人一個驚喜,她堅持要來。”
“剛才還可看到姑娘,可是這都好一會兒,湖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這湖水深,我怕姑娘有危險。”
“少爺,都是我的錯。”素心嚇得低低哭起來。
蒙恬看了她一眼,沒有責怪,反而安慰道:“你趕緊回去,準備好熱水衣服。”素心見少爺沒有責怪自己,立馬道:“少爺,我在家等著姑娘回來。”
他試了試水,皺了皺眉,想脫鞋子下水。
“還是我去找他。”旁邊的慕子軒麵不改色看著他。
“不必。”蒙恬冷冷道。
“怎麽,難道我這南方的水鴨子比不上你這北方的旱鴨子嗎?”慕子軒冷笑道。
蒙恬掃了他一眼,沒有回話,隻是二話不說連靴子都沒有脫就直接縱身下水。
慕子軒搖了搖頭,順著上遊去。觀看這地勢,西高東低,湖中心連著渭河,要過去,從上遊到下遊,順流而下到達那裏輕而易舉。
小月幹脆脫掉了外麵厚厚的裙儒,隻剩下裏麵單衣,雖然有些冷,可是遊起來方便,眼看就要到湖中心了,她更是鼓足勁想中心去。
“雖說這蓮花菩提做起來難,這蓮子風幹也要一日,加上穿起來還得費一番勁,不過夫人信佛,想必這份禮物肯定讓她滿意,她一高興自己也就好過點了。”
忽然腳下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往水裏麵吸,她以前可是學校遊泳隊的隊長,拿過學校遊泳比賽冠軍。不好,她警覺。
這裏是和渭河相交處,水流湍急,常年累月的衝擊,這裏肯定是最深的。
小月立馬讓自己鎮定下來,隻怕越是掙紮陷得越深,這裏江麵開闊,空無一人,恐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是情況並不是想象中那樣,腳下的拉力越來越大,加上遊了好久,水冷,體力開始透支。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裏,我都還沒有穿回去,不行,一定不能,可是手腳卻動彈不得,隻覺得身體開始下沉。”
看見旁邊水蔓叢生,從水裏麵看天空竟然是如此蔚藍,這裏的環境還真是好。能死在這裏也算不錯,或許死後就可以穿回去了。這樣一想,原本恐懼的心開始慢慢平靜下來,反而淡定了許多。
意識開始下沉變得越來越朦朧,模糊中看見爺爺老淚縱橫摸著自己的頭,“孩子,你去哪裏了?爺爺想你了。”
“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