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年少竹馬(七)
難怪當時崔安格的表情那麽猙獰，恐怕當時就已經藥效發作，隻是在死死忍著。難怪權熙熙當時要對他說對不起。原來是這麽回事。
“暗夜綺羅是違禁品，而你們幾個人血液中都檢測出了殘留。鑫楚國際的太子爺和寰宇傳媒的崔少，大明星權熙熙流產，光是這些消息要是讓媒體知道了還不得翻天。”
“你們不會的。”蕭辰末漠然看著窗外，“身為調查員，你不會透露任何一件與案件有關的內幕。”
“小朋友，配合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你不該有所隱瞞。說說你是怎麽吸入暗夜綺羅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暗夜綺羅，我當時在隧道裏隻聞到一股橘子香味。”
“暗夜綺羅之所以會成為違禁品，最大的原因還是藥性強烈，能短時間內讓吸食者產生幻覺控製不住的有性饑渴，並且可以混合在各種香料中使用。是權熙熙帶了橘子香水嗎？”
“不知道。”
“崔安格的車裏香味特別濃鬱，他也是你們幾個裏中毒最深的。當時崔安格的黃色跑車行駛在前，而你和楚維在後一輛車。即將出隧道口的時候突然發生爆炸，崔安格猛地刹車，楚維避閃不及撞了上去，安全氣囊彈開，你隻是輕微的擦傷，而楚維當場昏迷。之後你和崔安格合力將楚維拖到前一輛車上，這時你們發現了車上的氣味不對，你們又趕緊的把楚維拖了出來，再之後你們就躲進了控製室。期間你們和權熙熙發生了爭執，她身上有明顯被毆打產生的瘀傷。是崔安格動的手嗎？”
蕭辰末選擇不回答。
魏式傑自顧往下說，“你們躲進控製室，權熙熙還在外麵，這時你身上的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你隻能將權熙熙一路拖到控製室。”
“這些隻是你的猜測。隧道發生爆炸，進入現場查看必須層層上報得到批準才能執行，這麽短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魏式傑哈哈哈笑了一陣，“沒想到你連我們內部這套囉哩吧嗦的調查手續都知道，不過這可不是我的猜測，這是推理。我們的確不能進去查看，誰叫咱們國家的人口越來越少人類都快成國寶級保護動物了，但是可以用機械拍照取證哪。現場那麽淩亂的腳印和拖動的痕跡，要知道發生什麽簡直太容易了。”
“那你就繼續推理一下楚維什麽時候會清醒，或者崔安格家的人什麽時候會到。”
“楚維什麽時候能醒我不知道，不過這兩家的人早都到了。”
“是不是權熙熙帶的橘子香水，你為什麽不去問她本人呢？我也是受害者，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魏式傑發現他真是低估了這個學生仔的防備能力，他換了個姿勢坐到蕭辰末床尾，“唉，說實話，隧道爆炸，整個小沽嶺信號被屏蔽，你們中了暗夜綺羅，這些明顯是有人蓄意而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救援的人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麽？”
蕭辰末拒絕回答任何假設性的問題。他拿過床頭的玻璃杯捧在手裏，暗夜綺羅的毒性讓他拿杯子的手微微地抖，杯子裏的水蕩開一層又一層的水暈。
那一日崔安格在水晶杯裏扔了一顆白色藥丸，指著那杯水要他喝了。“辰末，是哥們就喝了。”
蕭辰末不敢喝，“崔少，是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
崔安格有些不悅，“怎麽?你怕我在裏麵投了毒不成?”
幾個女孩子笑著起哄，貼著蕭辰末的耳朵曖昧吹氣，“哎呀！辰末你緊張什麽，這可是好東西，喝了後能讓你欲仙欲死的。”
她這麽一說，蕭辰末就更不敢喝了。恰好楚維回來看到桌子上的東西，臉色難看地看崔安格，“怎麽?你自己嗨不痛快，非要拉上辰末?”
崔安格嘿嘿嘿笑，摟著楚維低語，“我這不是為了你嘛？”
“不用你多事。”楚維甩了他一個眼刀，崔安格訕訕端了那杯水自己喝了。
後來蕭辰末才知道那個白色的小藥丸是什麽，它有一個非常美的名字:暗夜綺羅。
這種藥丸就像它的名稱，注定隻能是存在於黑暗之中。吸食它的人會有強烈的性衝動並伴隨飄飄欲仙的興奮感，這種讓性體驗更與眾不同的刺激大受飲食男女鍾愛，說白了就是強烈春藥，隻是與普通春藥不同的是它藥性過於強烈，混在香水或是熏香中一樣能有效果。嗑過多次的人一接觸這種藥物就會比平常人更控製不住自身的欲望，而初次接觸的人最多也隻是頭暈惡心渾身無力。隻是後來這種藥丸被政府嚴厲打擊，隻有在地下暗市才能見到它的蹤影。並不是魏式傑所說的那樣隻對有性經驗的男人才有影響。
蕭辰末的一問三不知讓魏式傑踢到了鐵板，他心裏明白這個年輕人估計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都不會說。
魏式傑離開，蕭瑜湘鐵青著臉進來，蕭辰末一看他媽的臉色就暗道糟糕。心裏想著他媽估計要狠狠批他一頓了，他都已經做好挨批的準備，沒想到他媽隻是目光複雜地看著他，卻什麽也沒說。
蕭媽媽不開口，蕭辰末也沒什麽要說的，他媽就坐在病房裏的椅子上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好像第一次在重新認真的審視著她的兒子。
時間一點點無聲流過，蕭媽媽木然坐在那裏發了一個下午的呆。蕭媽媽的怪異讓蕭辰末心裏一陣不安，天色漸漸暗下來，就在他以為他媽會繼續保持這個姿勢很久的時候，她突然站了起來，臉上的頹廢神色已然煙消雲散。
“艾賽克斯，你回去帶點晚飯過來，我就陪著末末在醫院裏吃。”
“媽你回去吧，我也沒什麽事，你明天還要去講課，陪在這裏太累了。”
蕭瑜湘笑了一下，“媽媽陪自己的兒子怎麽會累呢？講課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媽我那麽多學生，兒子卻隻有一個。”
艾賽克斯回去準備晚飯，蕭瑜湘就陪著兒子拉家常。蕭辰末長這麽大第一次和媽媽聊這麽多，聊姥姥，姥爺，聊他小時候的樣子。他媽媽甚至記得他剛學會吃飯時把整張臉都糊上飯粒子的搞笑模樣。
蕭辰末有點不好意思，“媽，那麽久的事情你還記得。”
“那當然了，你是我兒子嘛！我記憶一向很好的。”
蕭瑜湘是天才，天才的記憶力那當然是不會差的。姓魏的調查員找上自己的兒子，當媽的又怎麽會安心的等在門外，蕭瑜湘怎麽也要聽聽裏頭那人和自己的兒子談些什麽才會放心。醫院裏到處都是監控，她想要低調地侵入病房安控係統隻能找個人少的角落。頂樓的特護病房就是不錯的場地，那裏的病人少，整層也不會有幾個人住，裏頭的病房多是空著，隨便找個一間沒人的先進去借用一下最合適不過了。
通往頂層的電梯門打開，電梯裏已經站了一波人，蕭瑜湘隻能硬著頭皮一腳踏進去。這波人到達頂層後急匆匆往右麵方向走，為避免再撞到人蕭瑜湘選擇了左邊的方向。沒想到剛走幾步，一間特護病房裏走出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蕭瑜湘一眼認出了中間被人簇擁著的那個人，那人和身邊的人邊走邊說，很快和蕭瑜湘錯身而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蕭瑜湘錯愕了片刻才自嘲地笑了，自己都整成這個樣子了，那人又怎麽會再認得她？
遠遠地聽到那幾個人談到楚維的名字，蕭瑜湘當場僵在原地，楚維?楚楓?難道末末的同學楚維恰巧是楚楓的兒子?
猜測到這一事實的真相讓蕭瑜湘的腦子晃神了一瞬，她沒想到自己兒子多年的好友居然是那個人渣的兒子。
特護病房的設備比普通病房先進很多，對於蕭瑜湘這樣的機械大拿來說越是先進的現代化設備侵入起監控來也就越方便。她將蕭辰末病房的監控接入手腕上操縱的通訊器，三維影像中的蕭辰末正一臉漠然地說著他什麽也不知道。
特護病房內的門打開又關攏，蕭瑜湘腳步虛浮地一步步往回走，那扇走出舊相識楚楓的門裏再次走出來另一個舊相識，是楚楓的老婆。這麽多年過去，蕭瑜湘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和這兩個人有所交集，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二十幾年又在這座城市裏碰麵。
對方也一下子看到了蕭瑜湘，特護樓層的人本就不多，很難不去注意樓道裏突兀出現的那麽一個人。她隻在蕭瑜湘臉上停留了很短的時間久移開了視線，這種棒子國整容流水線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人造美女她沒興趣多看。她站在病房門口的走廊和醫生談著什麽，歲月仿佛特別優待她，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過多的印記。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地響聲，遙遠的記憶仿若昨日一般又湧上來，蕭瑜湘的心頭似乎梗了魚刺般的不舒爽，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不能釋懷。
掛完點滴蕭辰末恢複了不少精神，想著隧道裏還是楚維撲過來護了他一把才造成重傷，怎麽的也該去看看他。
蕭媽媽看著自己的兒子往外走才出聲問他，“上哪去？”
“我去看看楚維，聽說他傷得蠻重的。”
“你回去躺好，你現在自己都還是個病患呢，能不折騰嗎？你媽我替你去看看就行了。”
蕭辰末想想也是，也就答應讓媽媽代替他去。
蕭瑜湘轉到門外，低調地給艾賽克斯撥了個通訊，“艾賽克斯，你去頂樓的特護病房看看一個叫楚維的人病情怎麽樣了，打開視像我能看到。”
艾賽克斯往頂樓走，眼睛裏看到的影像同步傳送到蕭瑜湘的通訊器裏。
楚維病房門口的人工智能跳出身份認證界麵，艾賽克斯站在掃描區內進行身份識別，滴地一聲房門打開。
偌大的病房裏隻有楚維和陪伴著他的機器管家。
楚維已經醒來，額頭纏著一圈紗布臉色有些蒼白，看到艾賽克斯走近詢問它，“你的主人讓你過來的?他怎麽樣了？”
主人的媽媽原則上來說也是主人，艾賽克斯回答:“是的，主人他已經恢複很多。”
機器管家看著艾賽克斯的眼睛問，“是辰末少爺嗎？”
蕭瑜湘看著突然近距離出現在視像裏的機器人驚愕了一瞬，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機械人居然敏銳到發現眼睛裏暗藏的視像儀，很快她反應過來發指令給艾賽克斯，回答:是。
“是的。”艾賽克斯回答。
病床上的楚維笑了一下，也看向艾賽克斯的眼睛，“你的機器人還真是功能齊全，不過你要看我的話，直接用通訊器發視訊過來不是更方便?”
蕭瑜湘隻能繼續給艾賽克斯發指令，回答:我是試用一下新功能。
艾賽克斯回答:“主人說是試用一下新功能。”
“是嗎？”楚維一副不太信的表情。
身為機械專家被一隻機械人當場抓包，還被一個小屁孩懷疑了的蕭瑜湘也隻能嗬嗬嗬了。
艾賽克斯:“嗬嗬嗬。”
蕭瑜湘:“……”
楚維:“……”
機器管家:“………”
蕭瑜湘發現她以前真特麽眼瞎，這種明顯狡詐多疑的個性愣是被她看成了氣質溫雅落落大方的紳士型。姓楚的人果然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肚皮裏的彎彎腸子多，忒多。特別是楚楓和溫嫻雅的兒子，那就更是讓她不待見到姥姥家了。
視像裏的楚維看著也沒什麽大礙，除了額頭纏了點紗布，胳膊似乎骨折了打著石膏，再加上臉色白了那麽一點，說話有氣無力了那麽一點，也沒缺胳膊斷腿的，蕭瑜湘覺得隨便和兒子說說他的情況也就可以了。
艾賽克斯離開特護樓層回到底下，蕭瑜湘猛地從樓道轉角竄了出來，“你剛才去哪兒了？”
艾賽克斯:“去樓上特護區。”
蕭瑜湘搖手指，“不不不，不能這麽回答。如果末末問你剛才去哪兒了你不能說是去特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