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萬三千人
南沛兒艱難地喝完了一整碗麻沸散。
??疼痛漸漸的減弱,人的身體也失去了知覺。
??南沛兒有些害怕,她討厭這樣不受控製的感覺。
??尉遲淵看見她緊鎖著的眉頭,還以為的麻沸散沒有起作用,她依舊疼得不行。
??“怎麽了?還是很疼嗎?”尉遲淵語氣有些急切。
??南沛兒用力搖了搖頭,眼睛望向尉遲淵微微皺起的眉。
??開始劇烈的疼痛,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但因為尉遲淵這一句關心,南沛兒繃不住了。
??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淌,她對自己說,阿淵他第一次這樣關心我。
??看見南沛兒哭了,尉遲淵的心沒來由的慌了,他著急的問太醫:“這是怎麽回事?這怎麽沒止住疼啊?”
??這個麻沸散,尉遲淵他自己受傷的時候也用過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起效了,怎麽南沛兒看起來好像更疼了一些。
??太醫叫尉遲淵放寬心,“每個人體質不同,麻沸散的起效時間也不同。”
??南沛兒拉了拉尉遲淵的衣袖,聲音嘶啞:“不疼了,我沒事。”
??聽見南沛兒這句話,尉遲淵才是鬆了一口氣,“不疼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看著南沛兒沒有什麽力氣的模樣,尉遲淵柔聲開口:“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大概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南沛兒覺得他那句話像是在哄小孩,聲音又輕又柔。
??尉遲淵見南沛兒閉上了眼睛,就關門離開了。
??可等到尉遲淵一離開,她便睜開了眼睛。
??大周的士兵現在生死未卜,她不敢睡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足足有一個時辰那麽長,南沛兒聽到前線給尉遲淵傳來的捷報,那個人說:“除了赫連昭宇和赫連元胤,草原騎兵一個不剩。”
??草原這次來的人雖說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兵強將,能做到一個不剩,想來大周也損失了不少。
??聽到這句話,南沛兒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一閉眼睛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等到南沛兒醒來的時候,尉遲淵已經在和北漠大可汗談合盟的條件了。
??北漠大可汗開口:“放了元胤和昭宇,條件我們可以好好談。”
??尉遲淵勾了勾嘴角,“這話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輸了的是大周呢。”
??尉遲淵雲淡風輕的丟出這麽一句話,還淡定的吹了吹一杯燙的茶水,小小地抿了一口。
??北漠大可汗語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們想要北漠怎麽做?”
??他放低了自己的態度,像一個失敗者跟尉遲淵談條件。
??尉遲淵也沒有難為他,“還和過去一樣,年年朝貢,未經允許,草原騎軍不得踏入大周半步!”
??他擲地有聲,做主解了大周不對草原出售任何商品的禁令。
??裴赤端來了一碗烈酒,尉遲淵用他遞過來的匕首在手掌劃開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入酒中,尉遲淵捏緊自己的手,“今日你我歃血為誓,隻為大周和北漠百年和平。”
??見尉遲淵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來了,北漠大可汗也沒有再糾結什麽。
??他學著尉遲淵的模樣,將手上劃開一道口子,把血液滴入酒中。
??尉遲淵看見北漠大可汗認了,他回頭對裴赤說:“放了赫連昭宇和赫連元胤。”
??在見到赫連元胤和赫連昭宇的時候,北漠大可汗才安下心來。
??裴赤將擬好的新合盟條約拿來出來,條約一式兩份,用朱砂寫在牛皮之上。
??還沒等尉遲淵開口,也沒等尉遲淵先按手印,北漠大可汗就先在合約上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大可汗果然爽快。”尉遲淵笑了幾聲,將自己的手印摁了上去。
??“大周的條件,我們答應了,人我就先帶走了。”
??“大可汗請隨意。”
??與北漠談判結束後,裴赤才過來匯報傷亡的程度。
??大周的人比北漠足足多了兩倍多,可傷亡卻和北漠去世的人不相上下。
??“大周死了多少人?”尉遲淵皺著眉頭問。
??裴赤輕歎了一口氣,開口說:“殿下和小將軍在的時候,大周人員傷亡還不算慘重,可小將軍受傷後,大周的士氣大降,死了不少人。”
??“一共多少人?”尉遲淵堅定了聲音,又問了一遍。
??“一萬三千人。”
??尉遲淵聽見這個數字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裏是止不住的惋惜和無奈。
??他張了張唇,隻覺得喉嚨幹澀,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赤也知道尉遲淵難受,隻能開口在旁邊安慰道:“生死和輸贏都是兵家常事,他們的犧牲會換來大周和北漠百年和平,他們地下有知,會安心的。”
??聽見裴赤的話,尉遲淵更覺得難受,師父的犧牲不過隻換來了數年的和平,他也不確定,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統計好名字,每人五十兩銀子,發給他們的家人。每個人都好好安葬,和師父一樣,都安葬在曲山吧。”
??“是。”
??說完,尉遲淵和裴赤就聽見裏麵南沛兒的營帳裏有敲擊的聲音。
??估計是南沛兒有什麽事,但又喊不出聲來,隻能通過敲東西來吸引外麵人的注意。
??尉遲淵對裴赤說:“你去安排吧,我去看看她。”
??尉遲淵走到南沛兒營帳門口,提高音量對裏麵說:“我進來了?”
??南沛兒聲音微弱,“好。”
??尉遲淵在得到允許之後,掀開了南沛兒營帳的門簾。
??“怎麽樣了?傷亡如何?北漠同意大周的條件了嗎?”南沛兒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尉遲淵看見她身受重傷還關心戰事的模樣,隻能無奈的笑了笑。
??“死了一萬三千人,但北漠同意了大周的條件,已經重新簽訂了條約。”
??南沛兒心尖一顫,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這麽多啊?”
??她聲音微微顫抖,還帶著一些哽咽。
??尉遲淵不知道作何解釋,隻能跟她說:“都會好好安葬的,等來年曲山回春,我們可以再來看他們。”
??南沛兒心疼得說不出話來,隻有看著尉遲淵點了點頭。
??“別難過了,等你恢複好了,我們就回家了。”
??尉遲淵說的回家,是回帝京。
??可在南沛兒聽來,就像是尉遲淵在柔聲跟她說: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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