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雙手幹淨
但陸昕之並非莽夫，至此至今都十分有禮，等到馮妙雪緩緩出來，已經是過了兩炷香時間。
陸昕之拱手一禮，“請。”
“你是駙馬都尉陸昕之吧？真是人中龍鳳，久聞大名了。”馮妙雪笑著道，神色自然，壓根就沒有半點擔心。
陸昕之點頭，“正是在下。”
“想起未出閣的時候，本宮經常與常山公主走動，她身子不好，本宮便偷偷地瞞著府上的人，偷偷去看常山公主，送她禮物，跟她聊天解悶，想想，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時光啊！”
馮妙雪接連說了兩個“偷偷”，暗指當時未出閣時候的不容易，但她還是去給常山公主解悶，這就表明她和常山公主的關係匪淺。
常山公主向來身體不太好，隨著年齡增長，才慢慢好起來的，但人性格也是溫柔嬌弱，不擅爭鬥，不爭不搶，嫁給陸昕之後，陸昕之憐愛她身子嬌弱，一直小心嗬護，也慢慢的兩人感情好起來。
而今馮妙雪提及昔日與常山公主的情義，陸昕之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動容。
馮妙雪看他有了神色變化，不禁心中一喜，更是道，“你如今娶了常山公主為妻，那就是本宮的朋友，駙馬。”
陸昕之一禮，斂了心緒，硬氣一聲，“請。”
“若是本宮發生點什麽事情，估計常山公主也會傷神吧！”馮妙雪輕聲笑，“不知道駙馬可會心疼常山公主？”
“抱歉，這是昕之家事，無可奉告。”陸昕之再次耐著性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
常山公主不是是非恩怨不分的人，他的職責是守衛皇宮，想必她會理解！
至於馮妙雪到底如何，這個不由他說了算，是右昭儀和皇上、甚至馮太後定奪的！
就算日後常山公主因為馮妙雪的事情而黯然神傷，那他自會好好安慰她便是！
馮妙雪見陸昕之態度依然強硬，知道這是個硬骨頭，便冷哼了一聲，“你最好別犯在本宮手裏！不然，常山公主都無法保你！”
陸昕之聽著這一句，倒是冷笑，不以為然。
這時候，兩個侍衛一同押著赤竹到陸昕之的麵前，馮妙雪看著大吃一驚，“你！你們放肆！”
“右昭儀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寧陽宮半步，否則，一並帶走！”陸昕之喝道。
“饒命，饒命！奴婢並沒有做什麽事情啊！”赤竹大聲喊了起來，眼淚汪汪地又看向馮妙雪，“娘娘，救命，救命啊！”
馮妙雪眼神有著幾分呆滯，赤竹被抓回來，那就是想著去搬個救兵都不行了！而且，陸昕之說，任何人都不得出寧陽宮！
馮妙蓮這是要將她置於死地嗎？是要在馮太後、馮熙馮誕等人趕來之前將她殺了嗎？
不，不！馮妙蓮你沒有權力這樣做！
馮妙雪掙紮起來，“本宮要見太皇太後，本宮要見太皇太後！”
陸昕之眼神有些冰冷，他擺手，“帶走。”
幾個粗使婆子直接用布堵上馮妙雪的嘴，然後推搡著她往內司府那邊走。
馮妙雪被拓跋宏從左昭儀貶為馮貴人，這地位早就一落千丈，這宮裏的哪個不知道這馮妙雪要倒？
當然全都順著馮妙蓮的意思去做！
內司府裏。
李庭瑞當真沒想到馮妙蓮竟然真的找到殺害半墨的凶手，在這半個時辰之前，侯爽和金珠熬不過刑罰，再加上人贓並獲，事實麵前也無法狡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並且說了這是馮妙雪的指使，至於馮妙雪為何指使，他們兩個都搖頭說不知。
馮妙蓮一臉鐵青地坐在側邊上，身旁站著的是梧桐和半夏。
李庭瑞在廳中央，她自然是不敢坐的，但因為是主管內司，便站在一邊，廳裏正是跪著金珠和侯爽兩人，贓物則是擺在那桌子上。
周圍的侍衛太監宮女全都大氣都不敢出，全都候著。
隻等馮妙雪了。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明明排場不大，但卻能夠震懾整個內廷的女人。
隻有兩個宮女立在那裏，馮妙蓮都沒有說什麽，可那與生俱來一般的霸氣和傲氣就已經渾然天成，壓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有人來報，說馮妙雪來了。
馮妙雪比馮妙蓮身材高一些，更為高挑，此刻也顯得更加傲氣。
馮妙雪嘴裏被塞著布，被推搡著進了內司府，馮妙蓮聽到她進來之後，看著馮妙雪，起身，淡淡開口，“鬆開。”
幾個粗使婆子忙鬆開，然後退下。
陸昕之看著她們屆姐妹二人，退到一邊候著，他很清楚，現在就是要保護馮妙蓮的安全。
馮妙雪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手腳，然後看向馮妙蓮，她冷笑，“真是好妹妹，竟然這般無禮待我！”
馮妙蓮眼神冰冷，“我曾經想過，如果有朝一日，我們這樣麵對麵的話，我的心情會怎麽樣。”
她的語氣很平，內心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馮妙雪聽著冷哼，“心情怎麽樣？”她看了周圍的人一圈，看到地上跪著的金珠和侯爽，然後重新看向馮妙蓮，“是想殺了我嗎？”
“我努力地告訴自己，要原諒你，因為你是我姐姐，是我的家人。”馮妙蓮笑著看她，“可是，又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原諒你，因為，你從沒把我當成你妹妹。”
馮妙雪怔了一怔，“你，你想做什麽？難不成真的要殺了我？當著這麽多人殺了我？你以為你殺了我之後，爹爹和大哥會放過你嗎？你以為姑母也會饒了你嗎？！”
馮妙雪越說越大聲，盯著馮妙蓮，像是自己占盡理由一般，不服輸地瞪著馮妙蓮。
馮妙蓮臉色依然平靜，“我沒有說過要殺你，我不會殺你的。”她低頭，抬起自己的兩手，然後又看向馮妙雪，“我這雙手，一直都幹幹淨淨，也不打算汙染。”
當然，除了在很久之前，在校場上殺過的人、在沙場上斬殺過的柔然士兵，在這後宮中，她還真沒殺過人。
最起碼，真沒直接殺過人。
馮妙蓮笑了。
馮妙雪卻是怔愣，繼而內心一慌。
明明馮妙蓮說不殺她，她應該更加有底氣，然後更加理直氣壯，更能在言語上戰勝她才是，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心卻很慌？
更甚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從腳底直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