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朕都明白
馮妙蓮衝著他笑了一笑。
霎時間，馮誕心裏的所有煩惱，所有不快，全都被她的笑容給帶走了。
他怎麽就沒發現自己這個妹妹那麽動人呢？還有，她笑什麽？明明已經感受到她的悲傷，可是她竟然衝著他笑，他到底該怎麽辦？
馮妙蓮輕輕推開他的懷抱，閉上眼睛深深一個呼吸，重新睜開眼，迎上來的是馮誕漆黑的深瞳。
“我沒事了。”她道。
馮誕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麽，隻好低頭，執起馮妙蓮的手。
“四妹，務必要保護好自己。我們馮家的人，從來都不軟弱。”馮誕臉上盡是嚴肅，“哥會保護你，一如既往地保護你。”
“時間會變，哥的心不會變。”他道，他真的嘴笨，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承諾什麽，才能讓她真正地開心一些。
“哥，你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馮妙蓮臉色的笑容慢慢散去，也認真地看著他。
“當然。”馮誕點頭，他知道馮妙蓮的處境。
他也知道應該是馮妙雪給她下難，他這個做大哥的，得要去勸勸，他能阻止的，一定會阻止，能保護的，也一定會保護到底。
“大哥也不要強求太多，你身上的責任已經很大，如果再多承擔，會讓你未老先衰的。”馮妙蓮說到這裏笑了，“屆時若被長公主嫌棄，可莫要怪我今日未曾提醒了。”
“你這丫頭。”馮誕也笑，看她臉上的笑容，知道她心中的陰霾去了不少，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總之，你多保重。大哥會經常來看你的。”馮誕認真承諾。
“嗯。那哥哥要離開了嗎？”馮妙蓮問道。
“哥去看看二妹。”馮誕也不隱瞞，“哥哥還是希望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馮妙蓮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希望如此。”
馮誕行禮，退後幾步，才轉身離開。
馮妙蓮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地走到美人榻上，然後慢慢地坐下來。
她看著馮誕離開的方向，發呆了會。
原本計劃著繼續說自己曾經遭受過馮妙清、馮袁氏和馮妙雪的什麽迫害，然後跟馮誕挑明說將來鐵定會鬥個你死我活，讓他誰也不要幫誰之類的，可是想想，不如不說。
馮誕自小就是個孝敬父母長輩的好男人，孝敬馮袁氏，極少跟馮袁氏起衝突，若是他的意見與馮袁氏不同，他也不多爭執而是離開。
對待弟弟妹妹，也是嗬護得極好，愛護她馮妙蓮，也同樣嗬護馮妙雪和同父同母的馮妙清，如果馮妙蓮在這裏說了馮袁氏馮妙清和馮妙雪的“壞話”，馮誕沒少心中有梗，陷他於兩難之中不說，若是往後真的鬥起來，馮妙雪或者馮妙清什麽的不幸成了犧牲品，豈不是會怪責到她馮妙蓮的頭上？
即使不怪責，馮誕也肯定和她心生縫隙。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馮妙蓮決定不做。
隻要他知道昨天毒蠍子的事情就好，知道半墨被攆走的事情就好，其他的，真不必知道那麽多。
往後真死了哪個，那不能怪她。
當然，她馮妙蓮可不會真的蠢到拿著刀去跟馮妙雪那些人拚命。
梧桐和半夏看到馮誕出來，忙進去伺候馮妙蓮。
才沒多大功夫，宮外跑進個緊張萬分的小宮女，一邊跑一邊大喊，“娘娘！娘娘！”
梧桐聽著，忙蹙眉喝道，“慌張什麽！”
這邊，拓跋宏來到馮太後的鳳顏宮裏的太和殿，正看到馮太後在親自剝著什麽東西似的，坐在桌子旁做得十分認真，就連拓跋宏來了，都未曾發覺。
“宏兒拜見祖母。”拓跋宏喊道，他走過來，才看清楚馮太後手中拿著的正是生的幹蓮子。
馮太後放下手中的幹蓮子，道，“坐吧！”
“祖母，您這是？”拓跋宏一邊問，另外一伸手，將一把蓮子抓了放在手裏看，發現這些蓮子都是一整個的，不是分開的兩瓣肉。
“這無事可做，便打發下時間。”馮太後語氣少有的帶著幾分慈祥，“哀家正在給你剝蓮子，你瞧。”
拓跋宏怔了怔，難不成他剛剛吃的蓮子羹，是她剝出來的？
馮太後示意他看手中的蓮子，然後用一根細小的簪子戳蓮子的中間，再掰開，那蓮子分成了兩半，馮太後再將那蓮子心給挑出來。
“一定要將這蓮子心給挑出來，不然，做的蓮子羹會苦。”馮太後道，“以前做給你父皇吃的時候，他總覺得苦，到後來，哀家才發現是這蓮子心作怪。”
拓跋宏點了下頭，“那剛剛宏兒吃的那碗蓮子羹，是皇祖母您親自弄的？”
馮太後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下，“可合皇上胃口？”
“非常合適。”拓跋宏笑了下，他看向那剔出蓮子心的那些蓮子，也許是馮太後真的老了，也許是她有些眼花，那有一些蓮子心還在那上麵，並沒有完全剔掉。
拓跋宏想起自己自小就受到馮太後的恩惠，受到她嚴厲又不失愛意的培養，直至成為帝君，又在她的影響下改革內政，學習漢製，推廣均田等，至今有的成效，可謂是離不開馮太後的支持。
而今，她自覺老去，退到後宮，還親自為他弄蓮子羹給他吃，他卻還嫌棄那蓮子羹苦。
“宏兒竟然不知皇祖母勞苦，真是罪孽深重。”拓跋宏感慨，他執起馮太後的手，道，“皇祖母，您好好歇著，您放心，朕一定會好好治理朝政，不令您失望。”
“你這孩子。”馮太後笑了笑，抬手輕輕地撫上拓跋宏的臉，“很好，很好。隻是，哀家心中所願，除了朝政，哀家更想看到的是宏兒膝下兒女成群，如此，朝政才會更加安定。”
“明白，朕都明白。”拓跋宏點了下頭，“朕會按照皇祖母的意思辦。”
“你總是前麵應一套，後麵就做另外一套。”馮太後輕搖頭，縮回自己的手，“罷了，你下去休息吧，哀家想一個人靜靜。”
拓跋宏看著她失望的神色，心中有著幾分自責，但，要他雨露均沾，去寵愛別的妃嬪，他覺得十分對不起馮妙蓮。
“你是帝君，是福澤萬人的天子。而今右昭儀身子不便，難不成給你還得給她守著不成！”馮太後總算將話說到正題上，她瞟了拓跋宏一眼。
拓跋宏瞬間怔愕，她的意思是，她……莫非她已經知道馮妙蓮懷上龍子的事情？不然，怎麽會說“右昭儀身子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