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撞車

  王嫂頓時一聲驚呼,年邁的身子居然飛身過來,“二少爺,你這是幹什麽!?”她是又急又恨,這到底是怎麽了都?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王嫂的手裏還端著醒酒湯,那上頭還冒著熱氣,就這樣飛灑了一路,其中幾滴還濺到了段逸風的身上。


  後者卻是恍若未聞,甚至連滾燙的湯汁濺到身上的時候,也是一無所覺,隻在呆呆的靜默了幾秒鍾後,從郭果果的身上下來,然後,在王嫂呆愣的目光中,離開了房間。


  段逸風不可謂是震驚的,不是因為他想掐死郭果果,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她下不了手,想到郭果果這個人即將離開人世,段逸風就覺得各種害怕,他的生平從來沒這麽窩囊過。


  自己的女人居然跟他哥認識,並且關係還不淺,這讓他怎麽想?到底該怎麽想?

  今天,段家的傭人們怕是睡不著覺了。


  段逸風才剛帶著郭果果回來的一會,又取過車鑰匙,將車子開走了。


  一路,他的手掌扶在方向盤上,車蓋是掀開的,耳邊隻聞到風聲陣陣,迎麵而來,將他的發絲全部吹向額後。


  他在這迎麵的風聲裏,迷了眼,迷了心,更甚覺得眼皮處如刀割的疼。


  當人產生某種心理作用的時候,那種痛苦就會以千萬倍的方式呈現,繼而久病成災,段逸風就是如此。


  他的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放著,郭果果躺在那張榻榻米上,段子梟疼惜的眼,握住他手臂的瞬間。


  那個畫麵呈千萬倍的形式無限期的擴大,漸漸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最後,隻剩下段逸風那雙疼惜的眼。


  郭果果為什麽會躺在榻榻米上,為什麽會被注射鎮定劑,他不敢問,壓根就不敢問,最害怕得到的是那種結果。


  他的心裏還存在著一種僥幸,可是這種僥幸在段子梟那雙疼惜的眼睛下,全部化為了泡影。


  他有多懂段子梟,就有多明白——


  他哥生性有多淡漠,向來不會輕易對別人表示關心,就連他哥對他都不曾如此關心過,那麽郭果果呢,為什麽?

  他的手指突然根根攥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掌上,青筋畢露,他發了狠般,將車速開到最大,一下子衝上了高架。


  滿目的火樹銀花中,水天一線,這個城市的燈火,看起來離你好近,卻又好像隔著霧氣,隔著距離,離你那般遠。


  一張張麵孔不斷的拂過他的眼前,有郭果果的,有段子梟的,郭果果生氣的樣子,郭果果嘟嘴的樣子,郭果果背過身去不看他的樣子,她耍流氓的樣子……


  “啊——”段逸風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他的眼神有些發狂,通紅的像是灌入了火焰般,即將如火山一樣爆發。


  表盤上的速度已經超過了規定時速,段逸風幾乎將車速提到了兩百碼。


  紅色的法拉利像一串流火一樣的在高速公路上飛速起來,迎麵而來的風力如刀刃,一刀刀像是要割入他的皮膚,割傷他的眼球,甚至逼出他的眼淚。


  “砰——”的一聲,是車頭撞上車尾的聲音,繼而左輪胎那塊凹陷了下去,段逸風的身子也跟著向著車門邊倒去。


  引擎蓋自動彈開,陣陣白煙冒了出來,視線裏一片霧蒙蒙的,段逸風忽然間神智開始清醒了幾分。


  “扣扣——”兩聲,是手指骨關節敲擊車窗的聲音,他的腦袋一歪,自然的看見了車窗外站著的車主。


  段逸風很識相,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甚至連車鑰匙都沒拔。


  “你撞了我的車,看著辦吧!”被撞的車主是個矮個子粗壯的黑皮膚男人,許是看著這是輛名車,這駕駛人上下的穿著也是不菲,總是出身大家,這才沒有大吵大鬧,很明智的選擇了攤牌。


  段逸風探頭一看,不禁咧開了嘴角,笑了。


  對方的車是別克牌轎車,市麵上最普通的那款,但是被他這麽一撞,居然奇跡般的隻磨掉了幾塊漆,後麵那車尾稍微凹陷了進去,總體損失不嚴重。


  而反觀他這邊,法拉利車頭那塊,左半邊的輪胎居然整個凹陷了下去,車身已經全部變形,直讓人咂舌驚呼,這是曾經的跑車之王法拉利嗎!?


  這時代,果然最坑人呢?

  於是段逸風很無辜的丟了句,“你沒看見嗎,我的車撞傷的比你嚴重!”說著,也不去管那人生氣的表情,自顧自的走開了,沿著高速公路上最中間的那條車道走了下去。


  徒留下原地的那人瞠目結舌之後,在原地又蹦又跳的衝著段逸風的背影吼,“喂,你TM的撞了老子的車,你以為就這麽了了麽!?”


  可不是這麽了了的呢,至少段小太子還慷慨的留下了他被撞的麵目全非的法拉利,連車鑰匙都沒拔出來。


  這一個晚上,高速公路上有三個小時起碼是封閉的,放了快巨大的牌子在那裏,顯示修路中,請另行繞路而走。


  直讓眾多開著貨車私家車小型車輛的司機連連驚呼見鬼了,這早上還開過的路好好兒的,怎麽會晚上就在修路了呢?

  所以段小太子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就一個人沿著最中間的那條車道走下去,後麵沒有車輛跟隨按喇叭,更別提有另外的路人經過了。


  當然,這個中原因跟見鬼了沒有半毛錢關係。


  隻因為段逸風有一哥們正好是交通部的,而且官權還不小,一聽說了高速公路上的這事兒,小太子撞了車並且丟下車跟失去了魂魄似兒的沿著路道走了下去。


  就當即認為這事兒不簡單,連連命人吩咐下去了,封閉路道,直到段逸風離開高速公路為止。


  淩晨四點,段逸風終於摸著黑回來了,他沒有車,是坐著出租車回來的。


  出租車司機將他扔在段家這片別墅區外,便跟逃命一樣的逃走了。


  原因很簡單,段小太子過慣了舒服的生活,這輩子頭一次坐出租車這玩意,一上車後,便將這出租車鄙視了個透,順帶著將司機也給罵了個透。


  這種硬硬的座,是人坐的嗎!?

  段逸風在被車子顛的屁股直喊痛時,隻想到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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