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繼女最新章節。
??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會審,三位堂官各具威儀,一般的犯人見了這個架勢先就嚇得心膽俱裂。
??開化侯膽子比常人大,底氣比常人足,到了堂上,傲立不跪。
??大理寺負責參與審理此案的並不是大理寺卿韓靖,而是少卿秦遠。秦遠性情狠戾,見狀猛的一拍驚堂木,“反賊張普,安敢囂張?”秦遠這一側下首站著的一個高個健壯衙役舉起手中的水火棍,在開化侯膝蓋猛擊,開化侯悶吼一聲,跪倒在地。
??這個張普壞事做盡,該死了。
??小浦回頭,看著昏睡的張普,眸中閃過冷厲光芒。
??喬醫正不由自主,被小浦拉出了牢房。
??“我似乎有些心得,回去之後,跟您詳談。”小浦一邊說話,一邊拉起喬醫正。
??喬醫正猶有不甘,“我想醫好每一個病人……”
??“醫正,咱們回去慢慢想。”小浦體貼的扶了喬醫正,“這裏氣息太難聞,我扶您出去。”
??張普當然治不好了,因為有人不想讓他醒過來,不想再讓他再說話了啊。
??小浦暗暗冷笑。
??“隔壁那個好治,這個人的,我一時半會治不好。”喬醫正有些沮喪。
??小浦忙把香袋收起來,銀針在張普身上刺了幾下,張普重又昏昏入睡。
??“小浦,我好了。”喬醫正往這邊來了。
??懷逸公主的兒子?
??小夥子愈聽愈驚,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小夥子忙撿起香袋,重新放到張普鼻子底下,張普深深吸了幾口氣,愜意閉上眼睛,“阿逸你知道麽?你兒子以為我是他親爹,一直讓著我……嘿嘿嘿,我就是死了,阿暘那個臭小子以為他害了生父,會內疚成什麽樣子?想到他會愧疚一生,會被折磨一輩子,我就想笑……”
??張普拚命掙紮,“你是誰?你是何居心?是懷逸公主讓你來的麽?”
??小夥子手一抖,香袋掉到了地上。
??張普嘿嘿嘿的笑,“阿逸,你讓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麽?你的兒子,生生把我逼到了這一步啊,你有這麽能幹的兒子,滿意了?神氣了?”
??張普和懷逸公主既然有這樣的恩怨,小夥子也不再提什麽奉懷逸公主之命前來搭救之類的話,“懷逸公主說,你殺了她火照營的人,她要你付出代價。”
??張普和懷逸公主的糾葛,很深啊。
??小夥子心往下沉。
??張普神智並不清醒,但聽到懷逸公主四個字,恨得咬牙,“阿逸,你對得我麽?我雖迫於無奈娶了別人,心裏並沒忘了你。我把你囚禁起來,不也是舍不得你麽?怕你想不開,我讓奶娘陪著你。你為了逃跑,把我的奶娘殺了。我吃她的奶長大的啊。”
??“我奉懷逸公主之命,前來救你。”小夥子聲音極低,但張普肯定能聽到。
??小夥子拿了一個香袋在張普鼻子前,或許是這香袋的味道太好聞了,張普舒服了些,臉色沒那麽痛苦了。
??喬醫正在隔壁忙活的時候,小夥子見四下裏無人,到了張普身邊,取出銀針,在張普穴道上刺了幾下,張普哼了幾聲,艱難的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隔壁牢房的人是什麽身份,也不敢問,把隔壁牢房的人叫過來,隔著欄杆,替那人把了脈,從藥箱中找藥,“你這都是外傷,不礙事,抹了藥之後,將養一段時日便好。”
??喬醫正如夢方醒,“對對對,隔壁那位那是要緊的。”
??小夥子低聲提醒,“醫正,張普無關緊要,您要看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也算見多識廣了,居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例。
??喬醫正為張普把過脈,眉頭緊皺,苦惱不已。
??獄卒不敢得罪喬醫正這樣的名醫,遠遠的走開了。
??喬醫正嫌這獄卒囉嗦,命令小夥子把獄卒趕走。小夥子很不好意思,“醫正醫術是極好的,脾氣一直這樣……要不您老擔待些,往別處走走?”
??獄卒怕擔幹係,怕張普死在牢房,“喬醫正,這人能救活吧?”
??喬醫正替他把了脈,心中暗道奇怪。照這個人的脈相,他不應該昏迷得這麽厲害啊。
??張普躺在稻草上,昏迷不醒。
??張普屬要犯,單獨一間牢房。牢房中隻有一堆稻草,別的什麽也沒有。
??獄卒例行公事,命令小夥子打開藥箱,瞅了一眼,便放行了。
??幫喬醫正背藥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小夥子,笑容靦腆,見了人隻笑不說話。
??喬醫正是有身份的人,又上了年紀,自然要有仆從跟著,幫著背藥箱。
??張普病勢沉重,三司請了太醫院的喬醫正來為他診治。
??原來張普曾和懷逸公主定過親。可他為什麽要殺火照營的人呢?悔婚,另娶,之後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麽,還有什麽仇怨,非要殺人不可。
??浦公子問明詳情,命劉師爺退下,獨自思慮良久。
??過了大半日,劉師爺回來稟報,“屬下跟開化侯……不對,張普現在已經不是開化侯了……屬下跟張普的一名老仆人喝了回酒,據那老仆人說,張普年輕時曾和夕照的公主定過親。不過後來夕照亡國,張普便悔婚,另娶了如今的這位夫人。張普還和夕陽有過什麽樣的糾葛,這老仆人便不曾聽說了。”
??不多時,劉師爺便來了,浦公子附耳交待幾句,劉師爺點頭,“屬下馬上去查。”
??“是。”婢女恭敬曲膝。
??“不必了。”浦公子冷靜的吩咐,“傳令,命劉師爺前來見我。”
??外麵傳來叩門聲,“浦公子,婢子前來送茶點。”
??“張普,火照營?”
??鏡中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眉目清秀,神情怔忡。
??著謝公屐的雙腳在屋中踱步,到衣鏡前停下了。
??不久,一人趿著謝公屐悠閑走來,拿起紙張看了一遍,不可置信的喃喃,“張普殺了火照營的人,還殺了兩個?”
??他穿街過巷,到了一個秘密宅院,將黃淩的記錄放在書案上。
??那人頭上戴著風帽,身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離開了。
??老婆子摸摸布包,露出滿意的笑容。
??老婆子離開黃家,回到她的住處。她的住處甚是偏僻,卻有人在屋裏等著她了。老婆子交出懷中的紙張,那人收下之後,禮尚往來,給了她一個布包。
??老婆子手腳不幹淨,看到桌上有張紙,順手折起來收入懷中。
??打掃書房的是個老婆子,年紀大了,手腳倒還靈便,很快把書房擦拭幹淨。
??好在他家眷留在老家,孤身一人在京,兩間房子倒也住得下。
??黃淩家裏不富裕,房子是租的,不大,僅有兩間房。一間充作臥房,另一間便是書房。
??他每天晚上會把會審記錄用左手全部默寫一遍,放到書房桌子上。
??會審記錄是嚴格保密的,不允許外傳,但大理寺負責記錄的主簿名叫黃淩,記憶力特別好,過目不忘。
??因為開化侯昏迷不醒,審理中斷了幾天。
??會審記錄,由大理寺、刑部、禦史台的主簿記錄、整理。
??“哪裏。下官年輕時遊曆西南,不慎中了毒,一位名醫以火連夕照入藥,救了下官的性命。故此,下官對火連夕照印象極深。”陸儉謙虛。
??“陸大人博學多識,連藩屬國之事,也了如指掌。”常侍郎恭維。
??口供還沒得到,地下兵工廠的前因後果還沒查明,這個時候,張普很重要。
??張普是要犯,有病必須治,不能讓他死了。
??沒辦法,隻好請了大夫。
??秦遠命人拿水澆,沒澆醒。
??張普渾身發顫,忽口吐白沫,眼睛一番,死過去了。
??“張普,你為何殺害藩屬國高官?”主審官一起喝問。
??陸儉從容道:“你以為你已經搜查過這些人,沒有留下痕跡。你卻不知,這兩名勇士瀕臨死境,包紮傷口時將令牌隱藏其中,所以屍體雖然腐爛,令牌依然留存。”
??張普麵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這確實不是平民百姓了。
??“張普還殺了藩屬國的高官?”秦遠、常侍郎大驚。
??陸儉解釋,“西南曾有兩個小國,皆為我大晉藩屬國,這兩個小國有種奇花,名為火連夕照,花朵為火一般的紅色,有巨毒。令牌上雕刻有這種花,說明持有令牌之人,品階不低。”
??常侍郎也聞所未聞,“紅色花朵,名為火連夕照?”
??秦遠忙道;“火連夕照,那是什麽?”
??張普臉色驚恐,“不,不可能!我命人仔細搜查過……”
??“你殺的是區區幾個平民麽?”陸儉忽然發問,“有兩具屍體上帶有令牌,令牌上雕刻有紅色花朵,分明是火連夕照。”
??張普爵位被奪,頗為怨恨,“開化侯這個爵位是我勇冠三軍拚死力戰,成功收複下普郡而得來的。不過殺了區區幾個平民,爵位便被奪了麽?”
??“張普,你以後再也不能自稱‘本侯’了。”秦遠升堂審案,諷刺奚落起張普。
??皇帝聞奏,大發雷霆,褫奪開化侯的侯爵之位,貶為庶人,命令三司接著審,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
??許家的事鬧得很大,也實在令人唏噓。
??“是這個道理。不過算了,人家沒了兒子,已經很慘了。”眾人歎息。
??但也有人說,“羅氏和許家良本是定了親的,羅家敗了,許家二老便要悔婚,許家良才會和羅氏私奔。若許家父母讓兩個年輕人成了親,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難道不好?”
??一路上這對老夫妻想起兒子便哭,知道內情的人沒有不可憐他們的。
??許家父母拿二百兩酬謝了親戚,剩下的八百兩當作養老銀子,將許家良火化,帶骨灰回老家去了。
??談了幾輪,銀子加到一千兩,眾親戚哄著勸著,讓許家父母收下銀子,散了。
??越國公命管家出麵,許了百兩文銀,許家人不肯退。
??開化侯殺人是實情,許家痛失愛子,其情可憫。
??越國公府,人人臉上無光。
??許家父母哭得死去活來,除了咒罵羅氏,就是痛恨越國公府,“這樣的公侯人家,把老百姓不當人看,縱容子弟行凶殺人,傷天害理啊。”把親戚等都請了來哭訴了,幾十號人身披喪服,請了個吹打班子,到越國公府前叫屈喊冤。
??其中一具屍體經辨認,正是許家良。
??“令人發指啊。”就連鷹揚衛看到這樣的罪行,也痛心疾首。
??大理寺的衙役,會同數十名鷹揚衛,在菜田下找到了那個深坑的入口,從中挖出十幾具屍骨。
??開化侯骨頭硬,梨花院的仆人侍女婆子可不行,刑訊過後,有仆人供稱梨花院花園中有一塊菜田,菜田下麵有一個深坑,坑中埋的是被開化侯暗中殺害的枉死之人的屍骨。
??秦遠又動了刑,但開化侯一口咬定,他沒有殺害過許家良。
??開化侯恨不得將羅氏生吞了,“羅氏害我!羅氏害我!”
??秦遠把羅氏的供詞拿了出來,“難道羅氏會胡說?”
??開化侯大叫冤枉,“本侯生平從未草菅人命!”
??秦遠諷刺,“許家良這個名字你從未聽說過,本官相信。你這般橫行不法,路途之中遇到一對青年男女,將女的搶了,將男的殺了,男子的名字你又何需得知?”
??開化侯不承認,“什麽許家良,這個名字我從未聽說過。”
??秦遠話鋒一轉,“你將許家良殺死之後,埋屍何處?”
??“事實確實如此。秦少卿不信,我也沒辦法。”開化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但秦遠早做足準備,這個林恒早查過了,“商人林恒,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孤身一人,已於去年病逝。張普,你搬出這麽一個死人便想蒙混過關,癡心妄想。”
??“姑蘇林恒。”開化侯這個倒答得痛快。
??“向哪個富商買的?”陸儉問。
??開化侯抵賴,“買的當時並不知道。後來無意中發現的,但彼時宅子已經易主,我是宅子主人,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便沒有聲張。”
??秦遠冷笑,“你買宅子之時便知道有這個地下兵工廠,你竟然不向朝廷出首?”
??再問他地下兵工廠是怎麽回事,開化侯便改說法了,“我跟那江南富商買下梨花院的時候,戲樓下麵便有這麽一個兵工廠,是這個富商想進階皇商,想承辦朝廷的兵工廠,用來練手的。我接手梨花院之後,一直封存兵工廠,並不曾增添。”
??開化侯再被帶上來的時候,是趴在地上的,身上血跡斑斑。
??秦遠滿麵春風,扔下令牌,喝令責打二十大板。衙役們如狼似虎將開化侯提到一旁,當場行刑,開化侯一開始忍著不出聲,全來實在疼得受不了,扯著嗓子嚎叫。
??陸儉點頭,“煞煞他的威風。”
??秦遠又和陸儉商量,“中丞大人您認為呢?”
??常侍郎臉上下不來,“還是秦少卿審案老到。”
??秦遠揶揄道:“常侍郎,下官說的沒錯吧?”
??常侍郎命開化侯將地下兵工廠的情況一五一十從頭講來,誰知開化侯笑得輕蔑,“什麽地下兵工廠,本侯一概不知!本侯這宅子是從一個江南富商手裏買來的,你們找他問去!”
??“遵命。”秦遠很是爽快。
??“還是先照常審問吧。萬一他如實招認了呢?”常侍郎堅持。
??秦遠笑道:“張普此人一向跋扈,不殺殺他的威風,咱們什麽也問不出來。兩位大人認為呢?”
??禦史中丞陸儉開口說話了,依舊是麵無表情,“秦少卿這算是殺威棒?”
??常侍郎起了憐憫之心,“秦少卿,這位畢竟是開國元勳之後,看在他先祖麵上,不妨寬容些。”
??高個衙役更不猶豫,一棍打在開化侯背上,開化侯鮮血狂噴,栽倒在地。
??“打。”秦遠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開化侯巨痛入心,雙手扶地,抬頭怒吼,“老子是朝廷一品開化侯,爵位在爾等之上……”
??禦史台參與審理此案的是禦史中丞陸儉,坐得筆挺,麵無表情。
??刑部參與審理此案的是侍郎常盛,常盛見到開化侯的慘狀似有不忍,但並未出聲。
??懷逸公主的兒子,懷逸公主的兒子還活著麽?這件事必須盡快查清真相,一刻不能耽擱。
??作者有話要說:2分評送小紅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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