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恍若一夢
第三章恍若一夢
在用鐵鍬解決了司機和那個被蹬到牆裏半死不活的家夥後，陳縱從木屋廢墟裏翻出了三萬多現金，找了幾件衣服給自己換上。和那些現金在一起的還有許多金銀珠寶首飾手表，不過他並沒有動這些東西。
陳縱本來想一把火將這木屋院落和所有東西都燒掉，但是猶豫了下還是沒有這麽做。
皮卡車重新行駛在了小路上，坐在副駕的安卡莉亞望著前方：“如果你事前就知道那些屍體，是不是一開始就會對那四人下狠手？”
陳縱想了想，點頭。
“這算是什麽？善良？正義感？或是你們有其他的詞來描述？”
陳縱沉默開車。
“如果衝向你的是六角鱗蜥或星族戰士，你還會想著它們有幾個孩子、幾個妻子，有沒有殺過人類、是不是有能力傷到你，然後才決定是手下留情還是全力以赴？怎麽，對手換成人類，就覺得不一樣了？僅僅因為他們是同類，還是覺得他們的力量太渺小，無法對你這位10級戰士造成威脅？哦，對了，你現在已經沒有鬥氣了？之前是誰反複跟我強調，人類雖然搏擊能力很弱，但卻有各種強大的殺傷武器的？你覺得沒有鬥氣的保護下，你可以無視所有殺傷性武器？”
陳縱有些無語，他沒想到一向不怎麽愛說話的女魔王，居然也有這麽絮叨的時候，而且看起來就像是好不容易捏到他的痛處要一口氣把他批死一樣。
駛上了大路後，陳縱拿起從司機身上順來的手機，點開導航確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向最近的一個小鎮開去。
剛剛打開手機時，陳縱隨眼掃了一下日期，就愣了好一會——八月二十三號，星期天。剛剛那司機說的日期並沒有錯，但讓陳縱驚訝的是，今年竟然是2015年！
要知道，他穿越的時間，就是2015年，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七夕，八月二十號，就是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喝完酒後冒雨回家，然後被一道閃電劈到了異界。
然而他在異界苦苦求生一年三個月後，回到地球，卻僅僅過了三天？
雖然在異界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異界和地球的時間流速差別極大，但還是沒有想到，他在地球消失的時間，居然僅僅三天。
“三天……也好。至少大部分人應該還沒意識到我失蹤了，父母也不會因此擔心……”陳縱在心裏輕輕歎息。
一天後，陳縱和安卡莉亞回到了他曾經居住的城市——?城市。
那輛皮卡早在他們離開山區不久就丟棄，步行到了最近的小鎮，然後幾經轉車，用了二十幾個小時，才終於抵達?城。
這時陳縱已經不是剛穿越時的野人模樣，胡子刮了幹淨，頭發也推成了不到1cm的小平頭，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T恤、短褲，腳踩一雙人字拖。安卡莉亞那身顯眼的紅色長袍也已換成了一件深藍色的波西米亞風格長裙——為了讓她換掉那身紅袍，可是費了陳縱不少的口舌。
那司機的手機也被陳縱丟棄了，不過在丟棄前，他打了個報警電話，說發現了大量屍體，然後將那小院所在的大概位置告訴警方。本來按理說，他是應該一把火燒掉那座小院小木屋，盡量毀掉一切痕跡，但最後卻什麽也沒做，就讓一切保留原樣，還主動報了警。
陳縱知道這對自己並非是有利的選擇，但還是做了。這一切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甚至有點像下意識的決定。
在返回?城的車上，他自己回想，也許除了想讓那些被掩埋的屍骸能重見天日，能讓警方找到他們的身份通知他們的家人外，更多的，應該還是想通過現場的痕跡，給警方或者說官方的人，稍稍提個醒。至於會不會因此就直接追查到他和安卡莉亞身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也不清楚安卡莉亞是否看出他的想法，不過就算看出來，她估計也不會在意。
陳縱租住的地方，是?城市的舊城區一棟自建民樓改成的單身公寓，樓梯逼仄，裝修陳舊，家具簡陋，不過好的地方是他所租的這間基本的功能性配備都有——單獨洗手間、小陽台、寬帶、空調。附近走十五分鍾路就是地鐵入口，交通也算便捷。當然，最重要的是價格不錯，每個月九百塊的租金在?城市這樣的一線大城市算是超級良心價了。
房門鑰匙在穿越後已經和手機一樣不知道丟哪去了，到家的時候已是半夜，他也懶得再去叫鎖匠，直接用蠻力開門，明天再重新買個鎖來換就是。
重新看到租住了近兩年的小屋，陳縱心裏還是有些感慨的，雖然對他而言，已是離開一年多，但對這小屋來說，不過三四天沒人住，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也不需要太多打掃。
隻有一張床，雖然是張很大的雙人床，但陳縱自然不會有和女魔王睡一張床的想法。
整理了一下被褥，用多餘的毯子在地上打了地鋪後，陳縱說道：“這裏肯定比不上您的宮殿舒適，不過我們現在要保持低調，所以還請湊合一下……”
“你見過我的宮殿？”安卡莉亞嗤笑一聲。
“呃？”陳縱一愣，他還真沒見過安卡莉亞的宮殿，但想來她有著“女王”的名頭，住的地方應該也是宮殿吧？在異界他是遙遙見過一些類似宮殿的建築的，隻不過從來沒有進去過。
“你睡床吧。”
“啊？”陳縱看了看地上鋪一半的毯子，他可不相信這位女魔王會把床讓給他，自己去睡地鋪。
“我不需要睡覺。”
安卡莉亞說著，走到房間裏唯一的桌子前，指著那掀開的筆記本電腦問道：“這個是不是就是你說過的電腦？可以獲得所有知識，和整個世界人類聯絡的神奇機器？”
“對，這就是電腦。”在異界的時候，陳縱曾經跟安卡莉亞介紹了很多地球的事情，其中最讓她印象深刻的，除了那些殺傷性武器外，就是電腦和互聯網了。
“教我怎麽用。”安卡莉亞拉過椅子坐下，指著筆記本電腦說道。
雖然安卡莉亞身在異界，從來沒接觸過電腦和網絡，但陳縱並不擔心她的學習能力，畢竟她可是能在雙方語言都不通的情況下，三天內就能學會中文口語的存在，而且接觸過異界魔法理論的陳縱很清楚，能成為魔法師的人，都需要強大的學習和思維能力，而安卡莉亞可是魔法領域的最頂級強者之一——超階大魔導師。
果然，兩個小時不到，安卡莉亞就已經能自己熟練地靠剛剛學會的拚音輸入法使用搜索引擎了。看她點擊鼠標、敲擊鍵盤那熟練快速的動作，陳縱相信任何人見到，都會覺得這是常年使用電腦的老手。
陳縱看了下時間，淩晨四點五十，離天亮也沒多久了，便洗了個澡上床睡覺——就他個人而言，這可是一年三個月以來洗的第一次澡——那種在湖泊水池裏浪一圈或瓢潑大雨裏淋一趟可算不上洗澡。
有著魔龍血脈的女魔王可以不用睡覺，現在已經沒有鬥氣在身的陳縱卻不行。
穿上熟悉的睡衣睡褲，躺在熟悉的床上，陳縱閉上眼，很快就進入睡眠中。
……
昏暗無光的密林中，陳縱跌跌撞撞地奔跑著，他感到有什麽東西在追著自己，雖然一時想不起來到底追著自己的是什麽存在，但強烈的緊迫感讓他不敢停頓絲毫，四肢被枝椏、碎石刮得鮮血淋淋也根本顧不上處理。
忽然，一陣嘩啦啦枝葉顫動聲中，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密林內躍出，擋在了他的前方。
那是一隻足有三米多高的黑色巨型螳螂狀的怪物，它俯低身子，摩擦了兩下刀臂，開始向陳縱奔來。
它的速度實在太快，這密林又是它的主場，相比起來，陳縱的反應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剛想躲避，就被裸露的樹根勾倒在地，反倒是幸運地閃過了必殺的一記鉤刺。
但黑螳螂已經欺身而上，陳縱眼看著避無可避，就要成為蟲食時，旁邊幾道綠色的枝條橫甩過來，像是章魚觸手般纏繞在黑螳螂身上，將其拖向一棵巨樹。本來看起來毫無異樣的巨樹，此時已“張開”了一張布滿利齒的血盆“巨口”，在等著枝條觸手將黑螳螂送上。
在那綠色枝條飛舞起來的瞬間，陳縱已經覓見了機會，飛快起身狂奔。同樣也有幾根枝條抽向他，將他甩飛，那枝條上的吸盤也撕下了他半條褲子和大片血肉。
但陳縱顧不上那麽多，隻是拚了命地狂奔。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什麽疼痛，什麽疲憊，什麽極限，都暫時被強行壓下。
身體猛地向下一陷，陳縱奔逃之勢驟停，他絕望地張開雙臂，四下抓扯，想要攀住什麽東西，將自己從這深沼中拔出去。
然而徒勞地掙紮了一會後，泥沼已經沒到了下巴，然後是口鼻，一點一點，將他徹底吞沒。
身體失去了知覺，無法呼吸，無邊的黑暗和恐懼吞噬而來。
……
臉上一陣冰冷涼意襲來，陳縱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喘著氣滿臉驚恐地張望著。
不是在密林，沒有黑螳螂，沒有樹妖，沒有泥沼，他是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他已經不在異界，他回到地球了。
抹了把臉上的水，陳縱看向電腦桌上那個潑空了水的水杯，還有桌前那操作著電腦的曼妙背影，清晨的陽光透過桌前的窗戶照進來，讓那身影看起來就像氤氳著一層聖光，看起來竟讓他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看來回到地球，真的讓你太過放鬆，居然能完全睡死過去，怎麽，你是把我當成你的守夜侍衛了麽？”安卡莉亞那標誌性的冷淡聲音響起。
陳縱也有些奇怪，在異界一年多時間，他早已習慣了在睡覺的同時保留一定警戒性，以便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別說做夢了，就是打呼或是無意識的翻身都不會。
是因為突然失去了鬥氣，還是經曆過虛空風暴的洗禮後，身心太過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