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往事不用再提
拿起酒瓶後,彭冬寶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開瓶器,索性直接用嘴對著瓶口咬了兩下,隨著一聲脆響,啤酒瓶蓋被彭冬寶手指一彈就飛了出去。
開了啤酒後,彭冬寶目光帶著戲謔的看著蔣經國,說道:“雖然年紀這麽大了,但是牙齒還是說的過去,老蔣,你試試?”
握著手中的啤酒,蔣經國笑了笑,沒有說話,拿起啤酒就往嘴裏送,學著彭冬寶的樣子,牙齒扣在瓶蓋上麵,微微一用力,發現沒有想像中的那麽輕鬆。
看著一次沒有成功的蔣經國,彭冬寶眼裏的戲謔更加濃鬱,於是目光又看向了王二狗,說道:“小夥子,你蔣叔這年紀大了,牙齒也不行了,要不你幫他弄來?”
看著蔣經國還在那裏費勁的咬了兩次,王二狗於是說道:“蔣叔,要不我幫你弄來吧,這樣強行咬的話可能會把牙齒咬壞的。”
蔣經國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不用”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彭冬寶那戲謔的眼神,對著王二狗擺擺手,又拿起啤酒瓶,目光對準那個蓋子,牙齒慢慢的磕在上麵。
蔣經國整張臉都快要紅了,從王二狗這個位置看過去,可以看到蔣經國脖子上麵明顯暴起的青筋,足以可見蔣經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咬了許久,隻聽到和剛剛彭冬寶要啤酒瓶一樣的聲音,蔣經國拿起那個被自己咬的有著明顯咬痕的啤酒蓋子放在自己手心上,看著一旁有些吃驚的彭冬寶,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到蔣經國真的呢能夠將啤酒蓋咬下來,彭冬寶確實是有點驚訝,自己畢竟是有了這麽多年的經驗了,不像對方,這麽多年了,也沒有看到過他咬一次啤酒蓋。
一旁的王二狗和李明是露出驚訝的表情,特別是王二狗,在他的印象中,蔣經國一直是一個人儒雅的大叔形象,確實沒有想到他還會這麽費勁去弄開一個瓶蓋。
彭冬寶拿起手中的啤酒,和蔣經國對碰了一下,然後說道:“這麽多年了,還沒有見到你這樣,老蔣,今天你有點不同啊,是不是因為帶了這兩個小子的原因?”
將啤酒放在嘴邊喝了一口,蔣經國聽到彭冬寶的話後,看了王二狗和李明一眼,笑了笑,說道:“這麽多年了,我也確實是應該從那種人前的人模狗樣種走出來了,不是因為他們,是我自己想通了。”
沒有想到蔣經國會說出這番話來,彭冬寶詫異的看著蔣經國,也是喝了一口酒,用手指著蔣經國說道:“蔣經國,你知道麽,七年前我很羨慕你們,但是現在我特麽特別厭惡你們。”
沒有想像中的那種生氣,蔣經國輕輕放下啤酒,目光看著指著自己的彭冬寶,笑道:“是不是特別討厭我們這種人前裝出來的正人君子的樣子?”
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彭冬寶沒有收回手,目光緊緊的盯著蔣經國,一字一句說道:“你們就是一群偽君子,明明可以像我一樣自由生活著,為什麽還要整天戴著麵具去麵對他們?”
他一說完,蔣經國搖了搖頭,目光帶著一絲解脫的看著彭冬寶,說道:“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你有一個可以給你一輩子不用擔憂生活的爹,但我們沒有,這些都需要靠我們戴著麵具來獲得。”
彭冬寶笑了笑,眼裏卻是沒有半點笑意,站起身來,看著蔣經國說道:“你說我有一個可以給我想要的生活的老爹,那你有知不知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這些。”
蔣經國沉默了,對於他的經曆,蔣經國可以說是最清楚的一個人了,自己陪著他走過了人生最青春的那段歲月,正因為清楚對方的性子,蔣經國沒有對彭冬寶那種逼人的語氣感到生氣。
看到兩人都不說話了,為了避免場麵尷尬的王二狗連忙說道:“寶爺,不是說清吧可以放點音樂麽,我們就這樣幹坐著,不如放點音樂來聽聽吧?”
彭冬寶點了點頭,本來升起的怒意漸漸冷卻下來,聽到王二狗的話後,對著後麵說了一句:“來個人,放首歌。”
他一說完,後麵本來空無一人的櫃台突然從裏麵的房間裏出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穿著打扮都有些偏向古典風格,聽到彭冬寶的話後,打開了放在櫃台上麵的留聲機,很快一首古典的場景音樂在眾人耳邊漸漸響起。
王二狗聽著這首更像是曲子的音樂,心裏的那點浮躁防腐也開始褪去了,看著兩對相互沉默的老朋友,說道:“寶爺,蔣叔,可以跟我們這些後輩說說你們兩個那時候的故事啊?”
蔣經國聽到王二狗的話後,看了彭冬寶一眼,突然兩個人相視一笑,蔣經國搶先道:“我們兩個的故事那就代表著一群人的故事了,這個故事可能有些長,你和李明去那點啤酒,邊喝邊聽吧。”
王二狗和李明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濃鬱的興趣,於是翻過身去哪了一堆的冰啤酒放在桌上,然後看著蔣經國和彭冬寶,等待著他們說下他們的故事。
蔣經國頓了頓,看著彭冬寶說道:“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彭冬寶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口,眼神瞟向了王二狗,說道:“讓你蔣叔先來說說吧,我們那時候的故事,可不是你們能夠想像的到的,我不會說話,不想把那段歲月說的太平淡。”
蔣經國聽到彭冬寶的話後,潤了潤喉嚨,說道:“我們的故事,要從九七年開始說起,雖然我和你們寶爺在九零年就已經認識了,但是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剛出社會,真正的故事就在九七年。”
一旁聽他講的彭冬寶,點點頭,耳邊回響著悅耳的音樂,目光耐人尋味的看著王二狗和李明,沒有說話。
蔣經國看了一眼彭冬寶,繼續道:“那一年,我剛剛下鄉回到省城,坐上了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那個時候,碰到了已經很久沒見的你們的寶爺,那時候他還是個富二代,為人囂張跋扈,我是也別不爽他的。”
被蔣經國這一句話說的眼睛瞪的老大的彭冬寶,看著蔣經國,打岔道:“富二代那個時候都是這樣的,你不爽我,我那時還不爽你呢,整天仗著自己有個小特權,跩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被打斷的蔣經國沒有理會彭冬寶的蠻纏,喝了一口啤酒後,說道:“那時我有點小權利,而你們寶爺有點小錢,因為一個省委的活動,我們兩個本來就認識,所以自然就組到了一起。”
“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個省委,都是在聽著我們小組的光輝事跡,忘了跟你們說了,你們徐叔當時也在,還有一個雷發廣,我們當時一共有十個人,但是後來慢慢的退了兩個,還有兩個,死了……”
當聽到後麵兩個死了的消息後,蔣經國和彭冬寶的臉色明顯的一陣變化,有不舍,有背痛,但很多的是自責和愧疚。
而在一旁的王二狗和李明,聽到死了兩個人,臉上也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著陷入複雜的蔣經國和彭冬寶,王二狗說道:“為什麽突然就會死了呢?”
蔣經國緩了緩心情,目光對上彭冬寶的眼神,在對方點頭示意下,繼續道:“拿一次參加組織活動的時候,我們的小組陷入了文革餘波,一群遺留下來的憤青告發,我們幾個組員被革命者圍起來打死了。”
聽到這裏,王二狗臉色更加驚訝,看著神情複雜的蔣經國,說道:“蔣叔,文革不是已經被清除了麽,而且那已經是七八十年代的事情了,怎麽還會有這種事去發生?”
對於那段歲月清楚的不能在清楚的蔣經國和彭冬寶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誰也想不到事情發生的那麽突然。
平日裏相互照應的兩個人就這麽在自己眼前被人活生生的打死,而且他們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那種心情,到現在他們想起來都是痛苦。
沉默了一會後,蔣經國說道:“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小組就慢慢的退出了政治,寶爺看淡了這個圈子,開始跟著他爹全國各地跑生意,而那時候我們僅剩下的七個人,後來又走了三個,最後一個你們都還不認識,他叫黃明榮,去了京都發展。”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彭冬寶,默默的將喝完的啤酒仍在地上,又拿起王二狗勉強的一瓶,牙齒一咬,打開後往口裏一陣猛灌,沒過多久,一瓶啤酒就已經見了底。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蔣經國,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四個人開始在省城打拚,仗著以前的關係,我和徐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違背了多少原則,以至於和寶爺他們越走越遠。”
說完後,蔣經國看著一旁發泄的彭冬寶仿佛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煩躁感,拿起手裏的啤酒也開始猛灌起來。
兩個人默默的喝完一瓶,然後又拿起一瓶,直到王二狗麵前的啤酒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