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家
徐局陪在他身邊，站累了就坐地上，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王二狗。
等到太陽完全落了下去後，他才恍然坐起對著王二狗說道：“好點了麽？”
王二狗抬起頭，眼角還藏有濕潤，但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了許多，看著徐叔咧開了嘴笑道：“好多了，今天算是我王二狗的新生，算是徹底跟過去說再見了。”
徐局欣慰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那下去吧，本來今天早上就準備送你回家的，現在的話，估計要晚上才能到了。”
王二狗沒有說話，把自己壓抑了多年的故事說了出來，不僅是心境的改變，也是自己對以後人生的成長。
以後那個人常常自卑，常常把情緒透露在外的王二狗，徹底消失了。
下了樓，徐才正一臉悠閑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看到老爹和王二狗下樓，立馬問道：“怎麽樣了，二狗？”
王二狗笑了笑，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說道：“沒事了，我答應過徐叔，這是我最後一次，從今天起告別過去了！”
徐局也很高興，下了樓後叫徐才準備好車，走到一般突然肚子餓了起來，才意識到自己和王二狗兩個中飯都沒吃，於是叫王二狗嬸嬸做了些飯菜。
兩個人簡單吃了點，王二狗壓根隻吃了個三成飽，但看到徐叔吃的比自己還要少，於是也沒有說話，跟著徐才上了車。
臨近要走的時候，徐叔拿了個褐色盒子出來遞給了王二狗，並囑咐他回去再打開，說完還給了王二狗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弄得他有些好奇。
徐才看到這個箱子，一種熟悉感升起，仔細想了想就臉色頓時一變，說道：“爸，這個不是爺爺……”
話還隻說了一半，便被徐局瞪了一眼，使得徐才硬生生的爸話吞進了肚子裏。等到王二狗上了車後連忙拉住他說道：“這個你千萬要保存好，對你以後有大用！”
王二狗聽著，對這個盒子裏的東西更加好奇了卻沒有細問。
他知道，徐叔說要回去打開一定有他的用意，太早知曉對他沒有好處。
上了車，看著徐叔的身影在後視鏡裏越拉越遠，知道再也看不見了後，心裏突然有種莫名的傷感，好像自己正離開家一樣，明明是才踏上回家的路。
徐局回到家，把那個盒子交到王二狗手上後，才算是重重的鬆了口氣，心裏對王二狗以後充滿了期待。
一路上，徐才都在跟王二狗談省城的新鮮事物，王二狗起初還有點興致，但聽的多了，也就慢慢的失去了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徐才通過反光鏡看著王二狗興致不大的表情，微微一笑，說道：“二狗啊，別看我說的沒什麽味道，等你真正經曆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人願意在這夜裏墮落了。”
王二狗心裏不置可否，輕輕說道：“也許吧。”
離香塘鎮還有一段路，王二狗和徐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經曆了今天的的洗禮，王二狗心裏感到一陣疲勞。
徐才許是看出了王二狗有點累了，沒有多說話，一路開著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已經很少能看到霓虹的燈光了，徐才打開了車窗，點燃了一根香煙，緩緩的抽著。
“到了？”
王二狗感覺到車停了，於是睜開了眼，外麵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王二狗看不清這裏是哪裏。
徐才扔掉了煙，對著王二狗說道：“到香塘鎮了，離凸山村還有點路。”
王二狗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他確實累了，而且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累，還有心裏。沒想過這麽快回到家，什麽事都隻能明天再說。
“二狗，我們算哥們麽”
徐才沉默了很久，看著又閉上眼睛的王二狗，認真的說道。
王二狗眼睛都沒睜，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算，徐叔還有嬸嬸，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徐才並沒有表現的太高興，他看了一眼王二狗懷裏的褐色盒子，目光有著炙熱，但有強忍著自己不去看它，複雜道：“我能看出來，我爸是希望你能走上和我不一樣的路，我生下來便是藥走官道的，你不同！”
王二狗許是沒想到徐才會跟他說這些，再次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詫異道：“徐叔為你安排好了？”
徐才點點頭，想到自己以後的人生是一條已經完全能見到底的道路，徐才心裏有種莫名的煩躁，說道：“換作是你，你會接受一條完全沒有挑戰，甚至沒有任何風險的路麽？”
王二狗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不能，我喜歡未來的不可捉摸，這會讓我感到更有動力！”
“那就是了，我也和你一樣，不喜歡太順利的東西。”
徐才說完，最後看了盒子一眼，沒有在說話，又是發動了車子繼續往前開著。
王二狗也沒有多想，隻是以為徐叔已經為徐才安排了以後的人生。
大概過來一個小時左右，凸山村總算是到了，王二狗最先能看到一點微弱的燈光，哪裏是劉翠花的家，車徑直停在村裏唯一的馬路邊，離王二狗家不遠。
“總算到了！”
王二狗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下了車，呼吸著熟悉的空氣，心裏的勞累頓時消散了幾分。
“不請我去你家坐坐？”
徐才也下了車，村子很小，徐才一眼便能望到底，一排排農屋隻剩下了幾點燈火在夜裏搖曳著，顯得冷清又寂靜。
“我家裏可沒肉沒酒，確定要坐坐？”
王二狗打趣道，指了指左邊的一處房子，說道：“那就是我家，走吧？”
徐才沒有廢話，給車上了鎖候便跟著王二狗徑直走向了他家。
打開門，屋裏一片漆黑，王二狗找到燈光開關，按了一下，頓時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徐才仔細打量著二狗住了二十年的家，心裏莫名的有種心疼感。
“是不是跟你家沒法比？但也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雖然有點不像家，但這裏有我和父母還有妹妹的回憶。”
王二狗看著徐才的表情，心裏明白他的想法，換作是自己也會覺得有些簡陋，於是笑道：“你要是嫌棄就算了，改天去你家和你喝酒”
徐才倒也不是說嫌棄，隻是覺得這地兒確實有些委屈王二狗了，心裏開始還覺得環境應該不會差到哪去，現在看來對二狗的佩服又多了。
想到這裏，徐才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對著王二狗說道：“你以後走出去了，還會回來這麽？”
王二狗把盒子放好，也搬來一張凳子和徐才坐在一起，對於徐才的發問，他思索了一會說道：“說不定，要是想這了就過來看看，畢竟生活了這麽多年，不可能說決斷就決斷。”
徐才點點頭，想想也是，換作自己也會有些舍不得，更何況是王二狗了。於是也沒多想，又問道：“我今晚睡哪？”
王二狗看了眼外邊的天色，想來已經是深夜了，一時回頭看了看，說道：“你睡我的床吧，就左邊那張。”說完指了指靠近牆壁的那張木床。
徐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床鋪整理的很幹淨，倒也還能接受，於是說道：“我睡你得，那你睡哪？”
王二狗笑了笑，指著木床後邊說道：“我睡我妹妹那張，雖然小了電，但也能湊合。”
徐才沒說話，他人就是這樣，對於一些情誼的話，總是說不出口，但卻是會放下心裏記住一輩子，王二狗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知道，這是一份心意。
“那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洗洗睡吧？”
徐才看著王二狗說道：“不急，反正明天也沒事，再聊會？”
王二狗到時不介意，就怕徐大公子接受不了這村裏的生活習俗，便沒有把每天都會有雞鳴叫鍾的事告訴徐才，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再聊會。”
徐才掏出了一包綠南京，抽出一根遞給王二狗，說道：“抽煙不？”
王二狗擺了擺手，說道：“沒這個習慣，你也少抽點，這玩意兒對身體不好！”
徐才笑了笑，點起一根，看著煙霧在口中吞吐，一種翩然的感覺，對著王二狗說道：“我抽煙還是跟我爸學的，抽了很多年了。”
王二狗心裏想想也是，看到徐叔那抽煙的架勢沒有多年的習慣是擺不出來的。
他對煙味沒什麽厭惡，隻知道這東西害人不淺，村裏有幾個都說是因為煙得了癌症。
“反正你少抽點就是了。”王二狗好心提醒道。
徐才點了點頭，兩人聊了一會，都覺得有點累了，於是紛紛洗漱後就上床了。
王二狗躺在床上，睜著眼，腦子裏滿是對人生的規劃，對美食做法的研究。
想到從那天和蔣叔徐叔一起喝酒的時候，被那股特殊的紅酒味道所吸引了，於是萌生出想嚐試做一下酒水的配方，打算明天開始研製。
正想著想著，王二狗隻感到一股困意襲上心頭。
他此刻眼皮重的不行，於是腦袋一歪，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