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舊帝(一)
雖然康熙不準我再去澹寧居,但也沒讓我離開暢春園。於是我這個米蟲大閑人就開始在暢春園四周閑晃外加探險。
這不溜達不知道,暢春園這個地方還真奇妙。在一大片美景的背後,竟悄悄的醞釀著無數曖昧戀情。短短幾月之內被我無意中撞破的秘密小情人兒不勝枚舉,其中最最讓我意外是,這秘密戀人中竟還有我家弘明!
猶記,當時在太湖石群景中看到弘明和他的戀人手牽手漫步時,我心裏一陣翻騰。不是高興,而是氣得差點抽搐過去。合著這大半年我都在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是想我這個娘,而是奔著小情人兒才住進暢春園的。
兒大不由娘!一想到兒子就要是別人的了,我這心就掉到了低穀。不過,當我轉念想到有了媳婦就會有孫子,我的心情又迅速地爬到了頂峰。有兒子和孫子之間兩相權衡之下,我很不厚道的舍棄了兒子,歡歡喜喜的開始盼起孫子來。
七月時,康熙例行召見,我‘極其不小心’的將弘明的戀情說漏,康熙聽聞大喜。也許是皇宮裏太久沒有喜事了,這老爺子聽風就是雨,當即召來弘明問了個清楚明白,也不管弘明同意與否直接下了栓婚的旨意,指定月末成婚。
時間緊任務重,我在接旨後立即打包回了將軍王府開始張羅弘明的婚事。納采、問名、納吉、請期都省了,直接接納征、親迎。
婚禮當天,當弘明騎著高頭大馬前去迎親的時候,康熙帶著李德全樂嗬嗬的駕臨了將軍王府,有意代不在家的胤禎做一回高堂,硬是讓弘明的婚禮從滿式變成了漢式。
人家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可到了我這兒就變成了一拜天地,二拜皇瑪法……
我囧~!看著康熙樂得合不攏嘴,我坐在側座心裏地叫不是個味兒。我兒子成親,不拜我拜他,我能不鬱悶嘛!
唉,這還不算。當天婚禮完成後,康熙像是覺得不過癮,拉著弘春、弘映和弘暟直問他們有沒有意中人。沒想到從前任我怎麽問都不肯吐露一點消息的三個臭小子,竟然在天子的‘淫威’之下都吐出了實話。於是,康熙一連下了三道栓婚旨意,高高興興的把我媳婦都訂了下來。
OZR~!
雖然覺得高興,但瞧著康熙那急切的模樣,我怎麽看都覺得他在清倉出貨……
於是,在康熙六十年七月到十月的四個月裏,大將軍府裏的紅紗都沒卸下過。接連四場婚事下來,我的嘴都快笑僵了。就連遠在西寧的胤禎也是幾天一封信,封封都透著他飛揚的心情。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三,當我站在門口歡歡喜喜地送弘暟和瓜爾佳氏前去歸寧的時,正巧碰到石頭侍衛回府,他帶回來一個壞消息——康熙病重不起。
我怔怔地站在門口,憶起弘暟婚禮上康熙開心的笑臉,那時的他看上去還挺健康的,怎麽才幾天就已經重病不起了?
這時,我腦中忽然又閃過在那個神秘小院裏康熙服藥的情景,這才恍然,原來當時他說的不治之症是真的……
我糊塗啊!有秘園裏他明明都告訴我了,為什麽我就沒當回事?還有他最近接二連三的為孫子們栓婚,不就是在暗示他命不久已嗎?最最重要的是,為什麽我忘了現在已經是康熙六十一年了!
我抓著頭發,蹲在了地上,眼睛有些模糊。
不,我現在要去探病!我站起來,跑回院中。逮住一個路過的仆役大吼,“去!給我備車,快點兒!”
那仆役也許是第一次看到我如此失態,嚇得腿都有些接抖了。他顫顫巍巍的應著,“是,是,小的這就去。”
我鬆開他,看著他連滾帶爬的跑開後,開始在原地轉圈。康熙說過,沒他召見不讓去的?我要找個什麽理由呢?正琢磨著,忽然在餘光中瞄到了梁九功的影子,我腦中的燈泡‘叮’的一聲亮了起來。
有辦法了!
我帶著無限懊悔和梁九功一同乘著馬車以車子的最快速度飛馳至暢春園。一路順暢的來到暢春園門口,馬車停下。煙塵散去之後,我和梁九功先後下車,亮出‘如聯親臨’玉佩,說明來意之後,守門的侍衛立即收刀放人。走在園內的回廊下,我無視那些請安的宮女太監,直奔澹寧居。
來到澹寧居大門外,我依舊是亮出玉佩就想往裏衝,那知這次卻碰了釘子。
“站住!”門口兩個黃衣侍衛配刀半出,明晃晃的照在我的眼上。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澹寧居!”兩人中的一個對我質問。
我瞪了他一眼,這是哪兒來的生瓜蛋子,竟然不認得我?心急怒漸起,我斥道:“哪兒來的狗奴才,竟敢擋住本福晉的路,難道你們不認得本福晉手上這塊玉佩嗎?”說著便玉佩提到他們眼前,讓他們看個清楚。
兩個侍衛聽罷,不約而同將視線從我臉上轉到我手上。待他們看清玉上圖案後,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收起配刀,恭敬的與我打了個千兒,齊聲道:“奴才十四給福晉請安,十四福晉吉祥。”
我哼了一聲,看來他們還是有些見識的。收起玉佩,我對他們說道:“知道本福晉是誰了,還不讓開,本福晉帶梁總管要覲見皇上。”
兩人退回到剛才站著的位置,語氣平淡的答道:“十四福晉請恕罪,奴才還是不能放您進去。”
“什麽?!”我瞪起眼睛。
“皇上有旨,十四福晉不經召見不得擅入澹寧居。”
“你!”我一步上前,揪起其中一名侍衛的衣領怒目相視,“本福晉有要事要見皇上,你敢阻擋?”
見我要動粗,那侍衛也不慌,反倒不卑不亢的說道:“請福晉自重。”
“死奴才!你就不怕本福晉……”
我話還未說完,忽然一隻手在我肩上輕輕一拍,緊接著我就覺得胳膊一麻,手也跟著鬆了開來。那侍衛也趁機從向後閃身,脫離我伸手可以夠到的範圍。
“福晉,您別急。”身後的梁九功突然出聲,拉著我的手臂略施巧勁將我往後一帶,又道:“您且等一下,讓奴才去試試。”
說罷,他走上前,伏在那侍衛耳邊輕語了幾句。就見那侍衛點點頭便轉身走進澹寧居。
我悶悶的站在後麵,覺得沒麵子極了。待梁九功回到我身邊時,我沒好氣兒地問他,“幹爹,你和他說了什麽?”
“嗬嗬~”梁九功嗬嗬一笑,道:“我讓他進去找李德全出來…不管如何,皇上的情況,他知道的最清楚不是嗎?”
啊!我怎麽把李德全給忘了呢?我敲敲自己的腦袋,“看我,一急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梁九功但笑不語似乎並不怎麽著急,隻是靜靜的與我站在門外等待著。
昨天北京下了場不小的雪,讓今天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我搓手跺腳,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侍衛出來。這又冷又急,不禁覺得有些生氣,又有些口不擇言,“這個狗奴才,去叫個人都這麽慢!”
“誒?那不是來了嗎?”
我順著梁九功的視線向門裏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正有一藍一黃兩道人影向我們所在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