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初變(二)
我擁著被子坐起來,既然睡不著就做點有意義的事,我將堆在我麵前的疑問攤了開來,歸納整理,發現有四個問題是我最最想不通的。
1、康熙出巡前莫名的串門兒,目的是什麽?
2、弘昌的病來的突然又莫名其妙,怎麽回事?
3、弘昌的病並不重卻要將人隔離,這是為什麽?
4、為什麽平白將我也一起隔離,隻因為我和小路子說了幾句話?
思來想去,我總是覺得前三個疑問都隻是第四個問號的煙霧,重點就在於第四個問號上。可又為什麽一定是我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阿嚏~!’我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剛才還消失無蹤的睡意,這時開始悄悄的找上我來,感覺眼睛有點睜不開了。“不知道是不是胤禎在想我,嘻嘻~~~”我喃喃自語,“他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唉~~熱河啊!好想去……等等!”正念叨著,突然一道靈光從我腦中閃過。
康熙四十七年、熱河、夜襲?!一廢!!!
“啊啊!!!!”我驚叫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不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胤禎!!
這時,一道人影撞開門直衝了進來。屋子裏漆黑一片,讓我看不清來人的長相。我有點緊張地問道:“誰?!”
“福晉,是我,車又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石頭侍衛!我鬆了口氣,“石頭,幫我把蠟燭點上。”
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他點上燭火,照亮了屋子也照清了他臉上的擔心。“福晉,您沒事吧?”
“沒,沒事。”我搖頭,搪塞地說:“隻是做了一個惡夢。”
“福晉,奴才就在外麵守著,這樣您就不用怕了。”
“好。”
這下子,我可真是睡不著了。穿好衣衫,隨意將頭發挽起插了個簪子便在桌邊坐下,開始在腦中翻找一切有關康熙年間廢太子的記憶。找來找去才發現自己對康熙朝的記憶大多都來自於電視劇一類,而電視劇裏演藝的東西大多都是虛構的,最多也隻是在時間上和曆史吻合。
這幾年,我的生活太過幸福安逸了,那些初到大清時的對時事的警覺已經消失不見了,要不然早在時間來到康熙四十七年時我就應該想起康熙廢太子的事了。
唉~!現在我能想起來的,隻有一些大事時間而已,像是一廢是康熙四十七年;複立是康熙四十八年;二廢是五十一年;再有就是胤禎五十七年出征。
這,這,這……我該怎麽辦才好?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轉眼已是天空大亮,我頂著黑黑的眼圈在屋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一個勁地轉圈圈。時間不等人,再這麽幹等下去胤禎他們就要出發上路了。
我要怎能通知胤禎呢?就算不能告訴他真像,至少也要讓他當心一些,別在節骨眼上觸了康熙的黴頭,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
怎麽辦?我到底應該怎麽辦才好呢?一個又一個方案在我腦中閃過。硬闖?偷溜?還是……
哪個才是最可行的方法呢?我站定抓了抓頭發,煩躁地扯掉頭上的發簪,隨手扔在桌上。也許是我扔的力氣有點大,這金鑲玉的簪子。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後斷了開來。
這破玩意兒,還真不結實!我暗咒著,拿起簪子才發現今天帶的這隻是去年我生辰時胤禎送我的禮物。“該死!”我看著簪子的斷口,那叫一個心痛,這是我最喜歡的幾件首飾之一。撫摸著簪頭上的玉飾,我靈機一動,放下簪子騰的起身跑向床邊的櫃子,拉開櫃門開始翻騰。
“放哪兒了?放哪兒了?”我自言自語著,將櫃裏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啊!在這兒!”我從櫃子中抬起頭,一臉興奮的往門口跑,邊跑邊叫:“小悠,小悠,快來,咱們出門去!”
聽到我的招喚,小悠從一邊的側屋勿勿忙忙地跑了出來。她額頭冒著汗珠子,頭發歪歪散散的,衣衫有點亂還有點髒,一手裏抓著塊髒麻布,一手拎著一把雞毛撣子,看來她剛剛正在做大掃除。
“福晉,您叫我?”
“嗯,你快去叫石頭套車,咱們出去!”
見我如此急切,小悠也沒多問,扔下手裏的東西,攏了攏頭發剛要動身去找人,就見人影一閃,石頭已經站在我們麵前了。石頭這高來高去的輕功,小悠一直都無法適用,這次她又被嚇到了,手指著石頭侍衛抖啊抖的。
石頭侍衛依舊是麵無表情,語氣平淡,對我行了個禮,道:“福晉,您叫奴才?”
“快去套車,福晉我要出去。”
“嗻。”
我帶著小悠走到門口,並未看到石頭準備的馬車,倒瞧見幾個身著黃衣的帶刀侍衛正和石頭劍拔弩張的對峙著。見我出來,石頭侍衛將手從劍柄上放下,回到我身邊,畢恭畢敬地說:“福晉,他們不放咱們出去,說是奉旨在這裏看守,不放任何人出去。”
“你沒說是本福晉要出去嗎?”
“奴才如實說了。”
NND~!不給我麵子!我怒了,幾步上前不由分說照著帶著侍衛的臉上‘啪!啪!’就是兩個耳光,然後從懷裏掏出‘如朕親臨’玉佩放在他眼前,“狗東西,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本福晉出去你也敢攔?”
那帶頭的黃衣侍衛的職業素質相當高,被我扇了耳光之後臉色連變都沒變,依舊是一臉的撲克相,“回十四福晉,奴才接到的聖旨是不放任何人離開,不論來人拿出什麽東西。”
什麽?!!!我瞠目結舌,把他的話在腦海又回放了一遍之後,就像找到了一把開鎖的鑰匙,似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解開了。
從一開始康熙的到訪到後來弘昌生病被隔離,一切的事情都是經過精心設計過的,而安排這連環巧計的人就是——康熙。由此看來這次出巡早已暗藏殺機,而康熙之所以將我隔開,是對我的恩寵,還是……我不敢再想下去,額頭上的冷汗開始爭先恐後的泌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吵鬧的聲音有太大了,驚動了莊子裏其他人。
“大清早的聚在門口,這是在幹什麽呢?”一個柔柔的聲音出現在我背後。
我有些不自在地轉身後退了一步,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呼啦啦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妝容十分精美的女人。這個女人是誰?我疑惑的看向小悠。
“給十三側福晉請安。”小悠和石頭侍衛帶頭請安,也順便給我一個答案。
哦,原來是老十三家的合法小三兒,弘昌的額娘——瓜爾佳氏。
“原來是十三嫂子啊!”我臉上堆著假笑和她打招呼。
“嗬嗬~~昨天守了昌兒一夜,早上出來走走。這不就遇到妹妹了,隻是你們這是演的那一出戲啊?”
雖然她在笑著,可我怎麽聽著都覺得她們有些來意不善呢?我不解,雖然胤祥也算是德妃的半個養子,但一直以來,我和十三家的後院人走動並不多,畢竟胤禎和胤祥沒站在一邊,再加上大哥與我這層親戚關係,所以也就遠了和胤祥一家的關係。
那黃衣侍衛頭領未等我說話先一步開口,將錯攬在自己身上,“回十三側福晉的話,是奴才不小心頂撞了十四福晉。”
萬萬沒想到那黃衣侍衛頭領會做出袒護我的舉動,這更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今天是我找茬在先,又動手打了他。沒想到被人抓個現形不說,還讓人家為自己頂罪,這太說不過去了。
我麵露羞色,剛要開口解釋,卻見石頭侍衛向我打眼色,示意我先不要出聲。想到石頭侍衛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打暗示,所以我選擇聽他的。乖乖地閉上嘴,我開始當一個老實的看戲人。
“放肆!”跟在瓜爾佳氏身邊的一個丫頭嗆聲,上前照著那侍衛頭領臉上就是一記耳光,“主子們說話,那容你這奴才插嘴!”那丫頭打完人退到一邊,一臉邀功的看著瓜爾佳氏。
嗬~!這瓜爾佳氏果然是意不善啊!我看到她們這些舉動,再看不出什麽門道來,還真是白白在這宮裏混了這麽多年。
她厲害,我也不是吃素的。雖然不想為自己樹敵,可是又不想平白讓別人當了炮灰。於是我開始反擊,“喲,我說十三嫂子。”我把玩著手裏的‘如聯親臨’玉佩,也假惺惺地說道:“人家好歹也是正四品禦前帶刀侍衛,你家丫頭好膽色呢!”能身穿黃色工作服的侍衛,除了乾清宮好像沒有別處,而皇帝身上的侍衛最小也是個正四品。
“噝~!”
我聽到那個丫頭吸了口冷氣,嚇到了吧!我再接再厲,走到瓜爾佳氏身邊用可以讓所有人聽到的‘小聲’繼續說:“十三嫂子,你看咱們家的爺尚未分府,這宮裏的皇上身邊的侍衛,咱們還是不要得罪的好,你說對嗎?”
“嗬嗬,妹妹說的極是!”瓜爾佳氏也不是傻瓜,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算她想找我的茬也不是非得在今天這事兒上做文章。瓜爾佳氏回手甩了靈兒一個耳光,厲聲嗬斥道:“給我跪下!”
“福晉~~~”靈兒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
“哼!”瓜爾佳氏不理她,“侍衛大哥,我這個丫頭不懂事,你可千萬不要見怪啊!”
被打的黃衣侍衛再次展示了他良好的職業素質,語氣依就沒有起浮,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奴才不敢,十三側福晉、十四福晉,若沒事,請容奴才們告退。”
“嗯,你去忙吧。”我揮揮手讓他們快走,然後轉身拉著瓜爾佳氏的手,往院子裏帶,“十三嫂嫂,咱進去吧。”
臨走前,我還不忘和石頭侍衛眼睛交流一下。
‘謝啦,這真是個不錯的好戲。’
‘謝福晉誇獎。’石頭侍衛輕輕揚了揚嘴角。
看似平凡的早上,其實也不盡然。這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個不平靜的一年,不論京裏還是熱河,都潛藏著無數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