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這輩子最幸運的事(3)
“被你招惹,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他輕柔的聲音,宛如夢幻般的呢喃。
??北京,華誼
??“什麽?你說聶素問她沒回來?”葉子“啪”的摔下手裏的合同,怒視著小艾。
??小艾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中途經過轉機,等候,各項折騰,早就疲憊不堪,哪知一回來,腳都沒踏進家門,等待著她的就是葉子的怒火。
??“她說要留在拉薩玩兩天,讓我先回來的啊。”小艾十分委屈的道。
??“要是藝人什麽都能自己拿主意,還要你助理做什麽!她胡來,你也跟著胡來,太胡鬧了,簡直是太胡鬧了!”
??小艾還是頭一次看到葉姐這麽著急的樣子,完全失去了冷靜和分寸。越發的不解,廣告的拍攝都已經完成了,在山區那麽艱難的環境都沒出什麽事,現在回到拉薩城裏了,還能有多大事?
??葉子瞪她一眼:“你給待這,我先上去跟老板匯報情況,至於炒不炒你,等我回來再說!”
??小艾沒料到事情變得這麽嚴重,等葉子走後,從桌上撿起被葉子摔下的廣告合同。
??“不就是一遊戲廣告嗎?推遲幾天簽約就好啦,至於這麽著急?”
??叩叩——
??椂木紅門裏傳來清朗的聲音:“進來。”
??葉子屏息凝神,推開了總裁辦的門。
??漆墨如玉的辦公桌後,男人頎長的身形靠在轉移裏,點星的桃花眼裏,折射著液晶屏幕上的光線。
??蕭溶頭也沒抬,聲音閑散:“人呢?”
??“……”葉子抿了抿唇,雙手在背後握緊,小聲道:“留在了拉薩。”
??電腦屏幕後,一雙桃花眼抬了起來。
??“工作?”
??“不是……私人原因。”
??“……”
??長久的沉默。
??令葉子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窒息了。公司忽然變天,老板沒換,但是人員卻全部重新洗牌,機敏如她,在職場打滾十年,總能嗅到點什麽不太平的氣息。
??望著此刻在自己麵前的這位老板,恐怕先前大家對他“花花公子”“二世祖”的評價,都有偏頗,這其實是一隻休憩中的……狐狸?
??先前他不問正事,成天隻知道泡妞玩小明星,不過是一種假象,如今從沉睡中醒來,就要大刀闊斧的改革。公司裏一派元老幾乎被他清了個底兒,葉子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被留下來。但她知道,蕭總對聶素問很關心。
??聶素問,或許是她手裏的一張底牌。
??葉子的心思活泛著,忽見蕭溶蓋上了筆帽,似乎早有預見似的:“算了,意料之中。”隻見他拿起內線,對著秘書吩咐:“幫我訂一張到拉薩的機票。”
??聶素問抬起頭,正好迎上陸錚的目光,他的樣子從未像此刻這樣真實,這些日子那些話,真真假假太多太多,唯有這一次,聶素問能肯定,他不曾說謊。
??想必陸錚也從不屑於說謊。
??素問忽然悲從中來,她很想問為什麽。
??如果他並沒有討厭她,如果他但凡有一點點喜歡自己,為什麽能夠如此理直氣壯的拋棄以及傷害。
??那個原因,也許他並不願意告訴自己。
??聶素問已經學會了不再追問。
??她重新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肩窩,仍然會時不時的抽噎,可是唇角卻彎了上去,淒迷的笑。
??“謝謝你告訴我這句話。”她說。
??不管他們最後的結局會是如何。
??最起碼,她不會再因此否定自己,放棄人生。
??“如果這次我們都能活著,我答應你,離開西藏,好好生活。”
??陸錚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他扶著素問在一邊坐好,然後艱難的回到卡車一側,把裏麵的汽車坐墊解下來,鋪到地上,讓素問坐在上麵,再把自己的軍大衣脫下裹在兩人身上。
??素問依偎著他,這個時候,彼此相依的體溫,比任何編織品更加溫暖。陸錚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們的腿愛著懸崖的邊。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隻是聽著一下一下的心跳聲,紊亂的,平和的,分不清哪個是自己的,哪個又是對方的。
??不過,傾聽就好。
??這條寂靜的山路遲遲沒有車輛再經過,雖然冷得直哆嗦,素問還是靠著陸錚的肩打起了瞌睡。
??小嘴抿著,腦袋一倒一倒的,如同小雞啄米,有種天真的可愛。
??不知不覺,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陸錚側過頭來,拂開遮住她眼睛的劉海,靜靜的望著她,望著這張寧靜的睡臉,像是已等待了千年。
??在聽到她說會離開西藏時,有一刹那他幾乎就要反悔。這一刻,能這樣抱著她的時間,還有多少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愛上她,從什麽時候就已經愛上她。也許是在酒吧混亂的夜色中,她迷離而真摯的雙眼打動了他,也許最初隻是因為彼此身體的契合,他迷戀她青春富有朝氣的味道,也許是在她係上圍裙學習為他洗手做湯羹的那一刻起,那樣多的平凡而細小的瑣碎,一點一點,匯集到今天,等到發現時,已經難以割舍。
??天邊僅存的幾顆星鬥,越來越晦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在這逐漸明亮的天色裏,仿佛下一秒,他就不得不放手,推開她。如果時間能停下來,如果黑夜能永駐,白天永不到來,那該有多好?可他怎麽忍心叫她陪著自己凍死在這深山裏?
??這輩子從來不知道放手是什麽滋味。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眾生芸芸,浮生若大夢,人世幾春秋。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他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偶有不順,也不過是年輕氣盛的小別扭,人生道路上的小磕絆。在他二十五歲這一年,孩子流產,外公去世,公司被奪,他被蒙不白之冤,灰頭土臉的被關在拘留所裏,幾乎看盡了世態炎涼。人生的轟轟烈烈,似乎在這一刻,已經熾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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