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知青們留下的孽債（28/99）
“爸爸，是你嗎？”劉一九給懷中掐了人中，李銳把水死過來之後，半蹲著，左手摟著的孩子的頭，右手拿著水壺往孩子幹裂的嘴唇裏麵灌了一些水，或許是因為身體太缺乏水分了，劉一九剛倒入一點，懷中孩子的嘴就不停地張合，小半壺水灌下去，懷中孩子幽幽地醒來，睜開一對失去了光彩的大眼睛盯著劉一九，吐出了一句讓劉一九快要崩潰的話來。
“噗嗤……”一臉緊張的李銳當即就笑了。
這會兒她忘記了她曾經學到的急救常識。
這孩子太可愛了，小劉同誌太強大了。眼前這孩子怎麽也得八、九或者十歲十一歲吧？
劉一九還沒有滿二十二，如果這孩子真的是他的，問題就來了，十一二歲的小劉同誌能夠生孩子麽？而且，這孩子怎麽就流落到這裏來了？
劉一九覺得他要瘋了。
真的，這孩子，自己真的有那麽老麽？
“孩子，我可不是你爸……你一個人怎麽跑到這邊無人區來了？在這裏麵多久了？”劉一九看著懷中孩子大眼珠子越來越明亮，把水壺放下，然後用手捏碎了一小塊壓縮餅幹給這孩子喂下去，再喂點水……
懷中的孩子聽到劉一九這話，眼珠子頓時就流出來了，沒有說話，默默地吞咽著，不斷湧出來的淚珠子從眼角兩邊往耳朵方向留下，流出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劉一九看到這裏，不由心痛了起來。
這個狗日的時代！
“九哥，咱們把她送到知青點，問問那邊有沒有人認識這個孩子吧……”李銳心中也是不好受，看看這孩子破爛的衣服，赤腳上麵傷痕累累，很多地方都是腫的厲害，有的傷口裏麵還在流著淡淡的血水，這顯然是被感染要化膿的征兆。
劉一九點了點頭，再次對著懷中孩子問著他父親叫什麽名字，家是哪裏的，母親叫什麽名字。
那孩子趁著劉一九不注意的時候，大眼睛快速地轉動了數圈，然後在劉一九的追問中，腦袋一偏，“昏迷”了過去……
劉一九跟李銳無奈，隻能把這孩子給抱到車的後座上麵去，然後快速向著知青點奔去，那邊有一名赤腳醫生，據說曾經是中醫學院的學生……
“這孩子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太不正常了……”看到劉一九臉上焦急，車子在這沒有公路的草原上開得快要飛起來，顛得屁股生疼，李銳讓劉一九慢點，那孩子並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可劉一九根本就不聽。
想到劉一九對一個陌生人這樣關心，對她從來都沒有這種關心，李銳頓時就不爽了。
女人，都是一種自私的動物！
“能有什麽不正常的？難道還是克格勃的燕子？燕子有這麽小的年紀？那邊的燕子，可都是高中畢業才開始培訓……”劉一九不認為有這可能。
而且，這也不是女孩子，臉上看不出來清秀與否，但是頭發就能夠很說明問題，雖然比一般人都要長不少，但是還沒有達到披肩的那種，一縷一縷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整個身體上麵都是泛著一種酸臭的味道……
不可能是知道他們在這邊老毛子空投了一個孩子過來……
李銳還要說什麽，卻因為車被一塊石頭給顛得快要翻了，最終，她還是閉嘴了。
被劉一九丟在後麵的那個孩子虛著眼睛看前麵兩人，耳朵豎著聽兩人的對話，最終真的昏迷了過去……
“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長時間缺水引起的，另外就是餓的，營養有些不良，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先給他洗個澡，然後再輸液，而且，輸液得到團部去……”知青點的赤腳醫生馬銘海檢查了一番劉一九跟李銳兩人帶回來的孩子，對著兩人說道。
確實也是，這孩子身上有著厚厚的灰塵，劉一九覺得也是。不洗幹淨，這會感染的……
“你去唄，孩子是你撿回來的……”見到劉一九想讓自己去，一路上本來就有氣的李銳頓時就把頭扭向了一邊。
因為她發現這個孩子是個妹紙！
女人，對於同性絕對是嫉妒的。
尤其是劉一九對這孩子很好，超過了她，心中就更加不爽了，萬一以後這妞長大了也如同司徒雪一樣，她還活不活了？
“去就去，媽蛋，這樣一個小孩子，你至於避嫌麽？都是結了婚的人了……”劉一九無奈，準備抱著那昏迷的孩子去澡堂子。
聽到劉一九這話，早就醒過來的孩子頓時就睜開了眼睛：“叔叔，我自己去洗……”
“你繼續裝唄……”李銳看到那丫頭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就醒了過來，頓時更加不爽，這丫頭裝昏迷，她早就看出來了。
“李銳！過分了啊！人家一個孩子，對我們有沒有什麽企圖，他裝什麽裝？你以為都是像大人這樣複雜？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劉一九聽到李銳的話，頓時就火大了。
這女人怎麽回事？
難道就因為開始的時候在車上把她的火給挑起來了，欲求沒有得到滿足，然後就這樣？
聽說過欲求不滿的女人是不能惹的，但是也不至於這樣離譜不是？跟一個孩子叫什麽勁？
“你為了一個不相關的孩子居然吼我？”李銳見到劉一九臉色嚴厲地對自己吼著，頓時就氣得流淚了。
為了自己的使命，一直都是委屈著自己，劉一九根本就不在意，現在為了一個不相關的孩子，還凶自己，心中的委屈，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爆發……
見到李銳捂著嘴跑了出去，劉一九歎了一口氣。
女人，果然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生物，還不如那智能機器人來得好，機器人想要怎麽搞就怎麽搞，而且不用說話好哄，不會跟自己較勁。
見到這場景，在一邊的馬銘海隻能無奈地聳聳肩，然後悄悄地溜走了。
小兩口之間的矛盾，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估計早就有矛盾了，這個孩子不過是一個借口。
“叔叔，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您不應該凶姐姐的……”小丫頭見到這樣，有些落寞地說道。
她就是一個累贅，曾經還有媽媽對她好，可惜媽媽在去年冬天生病死了，而她爸爸，對著她們母女承諾過，隻要在城裏麵安頓好，就會回來找他們的……
城市裏麵，真的比草原還好麽？
“什麽叔叔不叔叔？你多大了？我才二十歲呢……”劉一九被這孩子的胡亂稱呼給弄得哭笑不得，自己有那麽老麽？“叫哥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哥哥……”小丫頭咬了咬嘴唇，小聲地叫了一聲。“我叫葉璿，爸爸是首都來的知青，前幾年回城市去了，他說過等到他在城市安頓好了就會來接我們的……媽媽去年冬天生病死了，她讓我到首都找爸爸，這裏離首都還有多遠？”
劉一九聽到這話，不由有些心酸。
曾經的知青，留下了多少的孩子在他們當知青的地方？他記得很是清楚，當初看過這個年代留下的關於這個時代知青的影視作品，講述一群孩子到城市裏麵找自己父母的經過。
“美麗的西雙版納，留不下我的爸爸，上海那麽大，有沒有我的家，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這首讓劉一九曾經聽過無數次的《孽債》主題曲，這會兒讓他默默地哼了出來。
當年國家的號召下，數十上百萬的知識青年奔赴祖國邊疆，然後，大返程浪潮讓他們再次回到了城市。在邊疆，他們拋下的不隻是紅土地、流沙河、橡膠林……還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結晶——孩子。
或許，說青春情懷以及愛情結晶，這是有些扯淡的。
說寂寞惹的貨，應該是更加合適的。
因為很多的知青回到城市裏麵，因為種種原因，重新組織了家庭，反正當年在邊疆，結婚不需要扯證，寂寞的男女鋪蓋卷兒往一張床上放在一起，就能夠打發寂寞了……
這些孩子，是共和國從建立到改革開放價值觀被顛覆的數十年，最大的一批私生子，在農村，他們因為身份被看不起，在城市，更加被看不起。
劉一九之所以記憶深刻，因為他覺得比這些孩子幸福。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的成長，得到了祖國很好的照顧。
這些孩子，有父母，卻比孤兒還不如……
這些，沒法說是誰對誰錯，隻能再次罵出一聲狗日的時代！
因為《孽債》的片頭曲，深深地唱出了為祖國貢獻青春的知青們深深的無奈，他們屬於城市，卻因為國家號召，上山下鄉了，那是他們最為美好的青春時代；在農村，他們不屬於他們揮灑熱血與汗水的地方。在城市，他們同樣格格不入，在城市裏麵，找個比他們差的人結婚，是他們留在曾經生活過的城市裏麵最好的方法……
“曾經深愛過，曾經無奈過，曾經流著淚，舍不得；曾經擁有過，曾經失去過，曾經簡單的選擇，多少甜蜜和苦澀，變成多少悲酸離合……”
“曾經失眠過，曾經興奮過，曾經為了你，魂不守舍；曾經年輕過，曾經衝動過，曾經為了你，喝醉過；魂斷夢牽的歲月，留在回憶裏永不褪色。誰能，告訴我，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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