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橫財(上)
“我兒既想入商道,那麽在我兒看來,這天下間什麽行當最是賺錢?”
朱和堽稍加思索後道:“兒臣以為最賺銀子的行當有三,製鹽、采礦、開銀行!”
朱慈炯哈哈大笑道:“我兒言之有理!製鹽販賣原本在大明乃是官營,但是人便有貪欲,官府中人更是如此,沒有完善的監督體製,如何能防備貪腐之官從中謀國之利,故而朕行承包製,製定販賣規則,讓商人在朕劃定的圈子裏麵去經營,而朕隻需要每年公開招標應得的稅收,至於商人是否另辟蹊徑,官府是否盤剝商賈,隻要民不舉,朕便不究,八年以來,鹽政為大明創收四億兩白銀,確實是個很賺銀子的行當。”
朱和堽恭聲道:“父皇深謀遠慮,兒臣自愧弗如。”
朱慈炯微笑道:“至於礦產,乃國之資源,過度開采總有一天會采盡挖光,遺害後世啊,此乃竭澤而漁之法,今大明百業待興,要想民生安定,百姓自願勞作,不使社稷動蕩,可以礦藏攬銀,但幾十年幾百年後終究要改此法,以利後世。”
“兒臣明白。”
朱慈炯拍了拍朱和堽的小肩膀道:“至於銀行乃以銀生息之法,固然獲利頗豐,但尋常商賈若是沒有足夠的儲銀,如何應對擠兌,財力雄厚的巨商又擔心財富露白,招致沈家一般結局,故而朕雖允許民間私建銀行,至今為止卻無一家私立銀行誕生於世,更何況大商賈誰都清楚,在朕限定的規則之內與國行競爭,即便能獲利也是微乎其微,既如此又何必讓朕不快,其實此非朕之所願,有礙大明商業良性之競爭,你需謹記,任何壟斷行業,最後利益受損的都是百姓。”
朱和堽默然不語,顯然還在消化父皇話中之意。
“你身為朕之長子,遲早一天都是要分封出去,汝封地之民受汝庇護,何為庇護,護民以安,促民樂業,不巧取豪奪酷虐百姓,賺取錢財取之有道,又何愁治內不定,入銀如潮。”
“兒臣受教!”朱和堽慎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皇兒有誌營商,朕屆時便助皇兒一臂之力。”朱慈炯沉聲道:“待皇兒分封之後,朕便讓銀行貸款三億於吾兒,朕不與皇兒計息,但本金十年之內必須要歸還,否則朕會剝奪皇兒名下之產業以填補虧損,不是父皇在乎這區區三億,而是讓皇兒擁有經商之資本,若吾兒果有商才,三億足以在十年之內翻翻甚至翻上數倍,若沒有商才,自不必浪費皇家之財!”
朱和堽立即起身拜道:“兒臣謝父皇資助,必不會讓父皇因兒臣而失望。”
朱慈炯笑了笑,有些人會覺得父子之間還計較借錢還錢有點不近人情,但事實上是如果沒有這樣的激勵,讓小輩覺得理所當然反而不會好事,他借錢給長子,未必一定會讓他還,甚至在其需要的時候還會讚助,但朱和堽必須要有還的意識,如果連這點意識都沒有,生意必然做不好,畢竟以朱和堽的身份,本身就擁有著尋常商賈所無法擁有的便利,再大的商賈敢和官府對著幹嗎?自然不敢,但再大的官府敢去幹擾皇長子的生意嗎?更是不敢,反過來為其造勢還差不多,如果這樣都不能讓生意越做越大,那還談什麽狗屁商道。
朱慈炯緩緩說道:“天下生意千千萬萬,但要做大做強,背景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力點,通過這個借力點,皇兒擁有比這大明任何一個商人更多的選擇,既然皇兒欲從商,那麽父皇便給你出點主意。”
朱和堽精神頓時一振,聖武大帝文治武功赫赫,但最讓天下萬民津津樂道的還是聖武帝的商道才華,這短短幾年前大明商業之興已經不能用奇跡來形容,完完全全就是神跡啊!
大明國窮在聖武朝之前乃是公認的事實,萬曆皇帝那麽攬財,最終不過攬了數千萬兩銀子,還落了一個與民爭利的惡名……
聖武帝呢?一樣攬財,但攬之有道!官府中人若說聖武帝攬財,那麽先看看自己這幾年間俸祿提升了幾倍!如今大明的巨商遍地都是,處在頂端的豪商甚至已經不弱於開國之初的沈萬三,商人之利還受律法保護,商賈感恩戴德還來不及,誰又還會說三道四,古往今來,聖武朝完全可以說是商戶的千秋盛世,至於民就更不用說了,廢除徭役代之以工,讓百姓勞有所得,廢除雜稅,讓千家萬戶皆有餘糧,開辦商學讓平民子弟學習商道,隻要肯學,在如今這個商業大興的時代,何愁不能發家致富!
父皇商道經驗何其豐富,大明三百年來十幾代君王,若以私人財富論,就是全部加起來也不可能及得上,他的經驗就是最寶貴的財富,若能習得皮毛,必然受益終身呐。
“商之一道,無非兩大類,一類乃正財,其二為橫財。”朱慈炯認真說道:“所謂正財,便是取之有道之財,如皇兒方才所說製鹽、采礦乃至銀行都屬此範疇之內,何為橫財,橫財也可細分,其一天降橫財,比如漢代宣帝,因巫蠱之禍而下獄,最終卻因劉賀被廢,一頂皇冠從天而降砸在他頭上,此為天下最大的橫財,掌一國之財富,再比如一方豪賈因無後承繼家業,最終將家財送於族親,對於那些族人來說亦屬天降橫財,但父皇要說的自然不是這些,朕要說的是橫財的另一種形態,就是暴利!哪些行業可生暴利,其實皇兒隻需記住兩點即可,一是新興行業,比如父皇名下的香水廠,玻璃廠等等,但新興產業能夠產生暴利的周期短,比如自行車廠,前些年一輛自行車能產生百倍甚至更多的利潤,但現在呢?十倍還是數倍?由此可見,一個新興產業除非你能保持絕對壟斷,否則利潤下滑就是必然,時間越久下滑的就越多,長此以往,又何談暴利呢?皇兒可能體會父皇之意?”
朱和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