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放榜
萬長明攜鄭芝龍入京掀起的波瀾維持了不過三五天邊漸漸平息,畢竟金陵城內如今最重要的盛事還是會試,尤其是今天十二月十八,會試放榜!
承天門外新建騰龍台,騰龍台上砌起了一塊長達三丈高有三尺的石碑,石碑下麵有神話傳說中的四大聖獸的碑腿作為底座,如今三丈石碑上貼滿了用黃色絹帛書寫的中榜士子名錄,本科會試殺入殿試的士子共計一千五百五十七人,按會試新製這一千五百多人最終將會有五百多人被黜落,淘汰率超過三成,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皇榜下麵數以萬計的百姓和士子圍觀,人群中時不時還會爆發出幾聲激動無比的嘶吼聲,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嘶吼之人在皇榜之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十年寒窗為的是什麽?為的不就是這一刻?
哪怕此刻中榜不代表本次會試一定能中試,但不要忘了,他們還有一次機會,這個機會在一年半以後,此番中榜的士子在下一屆會試的時候,前四科可是免考,直接進入殿試,有過一次殿試經驗的士子與新科中榜士子一起,無疑會占據更大的優勢。
此刻人群前方,陳芳遠正一臉笑意的說道:“雲文兄果然大才,取皇榜頭名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啊。”
張正卿笑了笑,看向皇榜頭名。
浙江,張正卿,總分三百八十五,儒考一百、算考一百、時事八十五、類考一百!
四門科得分三百八十五,共計扣了十五分,還僅僅是一門扣的,這個成績簡直駭人聽聞!
第二名是一位南直隸士子,總分三百六十三,第一比第二高出二十多分,這成績若是換到後世堪稱逆天!
三百八十五分的成績符合張正卿的預期,甚至比預期還要高上一些,但此刻的張正卿似乎並不滿意,因為時事盡然扣了十五分,這幾天他一直在回憶時考的考題,反複推演了很多次,已然可以肯定天子出這道題的的核心就是貿易這兩個字,破題隻要正確,那麽以他的筆力不可能被扣十五分這麽多才是,看看儒考和類考的成績,就知道他的文章作的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那麽隻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他破題破錯了!
陳光先搖了搖頭,自己在金陵結識的這位好友才華橫溢,便是他爹都說了張正卿有狀元之才,現在看榜果然如此,隻是自視太高了些……
不過陳光先的目光很快又落回到了皇榜細細搜索,這次會考他得三百二十七分,排在第五十一位,當然得三百二十七分的還有另外兩名士子,皇榜排名沒有並列一說,一般分數一樣,便以姓氏幾筆來決定名次,排第五十位的姓古,第四十九位姓丁……
陳光先此刻在找的人名叫黃士奇,雖說他與張正卿二人與這黃士奇僅僅隻有一麵之緣,但是相談甚歡,頗有引為知己之意,但望江樓一別以後,黃士奇便如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難覓半點蹤影。
陳光先和張雲文一樣,知道黃士奇絕非尋常人,但自認不會超過他二人的家世,一個乃是當朝輔臣之子,一個是浙江布政之後,兩人在此番會試當中不敢說傲視所有人,但至少也是站在頂端的人之一!
因此沒有黃士奇的消息,二人盡管有些納悶可也沒放在心上,但是此番會試陳光先已然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皇榜,黃士奇之名竟然沒有!
師承念台先生,才學不在二人之下,此番會試會籍籍無名?怎麽可能!
陳光先絕不相信以黃士奇之才會考不中,那麽為何如此,想來隻有兩個原因,一是黃士奇用了假名,二是黃士奇根本沒參加此屆會試……
張正卿的目光從皇榜上移開,臉上浮現出一縷苦笑,他可不是那種喜歡死鑽牛角尖的人,既然一時半會想不明白,何必浪費心神。
二人離去,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陳光先的話不少人都聽到了,他身邊的英俊少年便是此屆會試皇榜頭名,如果不出以外,殿試過後,此子隻要有七八成的希望進入頭甲,沒準就是本科的狀元,大明政壇上一顆新星即將遙遙升起!
望江樓的小二早就跑了回去,這段時間在望江樓留在墨寶的士子數十上百,放榜之後,望江樓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將中榜士子的字帖給找出來然後裱好,等到金殿放榜之後,根據名次再將這些字帖分別掛在顯眼的位置,以供食客瞻仰。
朱慈炯的那首詩寫的很不錯,隻可惜這年頭不缺好詩,缺的是名頭,就好像當朝宰輔史可法若是寫了一首不說驢頭不對馬嘴,至少是意境、文采很一般的詩詞掛在這裏,食客看了以後誰敢說不好,隻怕被吹捧上天都不算有多稀奇。
同理,如果一個名不經傳的士子題了一首詩詞,哪怕有李易安之婉約,有蘇東坡之豪放,掛在這裏,也一定會有人評頭論足,指出其中不足。
朱慈炯題的詩是隨便抄的,比起張正卿的不差,但如今張正卿已然奪取皇榜頭名,他的詩比起朱慈炯的詩,按身價論高了何止百倍,更何況朱慈炯題詩的時候連名諱都未留,更加不可能得到望江樓東家的重視,沒拿去引火估計都是看在張正卿一起題詩的麵子上了……
但不管是張正卿、陳芳遠還是其他中榜士子,他們如今都不會有其它心思,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猜策論題,當然對於真正的飽學士子來說,功課自不必備的那麽細,但分析天子可能會出題的大致方向還是要做的。
畢竟殿試對於所有的中榜士子來說才是真正的臨門一腳,闖過去天高雲闊,踏上仕途,實現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偉大理念,但闖不過去,那麽也唯有一年半以後再來,機會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均等的,以才學定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