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這一年
聖武元年發生了太多太多讓人意想不到卻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的大事。
自崇禎十七年年底,逐日、神武兩軍北上,原本在世人眼裏已經不堪一擊,甚至國祚將終的大明皇朝在聖武皇帝繼位大統之後,爆發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勃勃生機。
不可一世,號稱‘滿萬不可敵’的滿清八旗,入關以後,幾番鏖戰,展現出一副席卷天下、無可阻擋的霸氣,然而這股霸氣猶如曇花一現般,在三支大明新軍的強勢打擊下煙消雲散。
房山之戰、大同之戰、保定之戰……多爾袞氣死、太後皇帝被生擒、多鐸、阿濟格等數十滿清權貴被活捉,大明新軍以無比強悍的姿態給這群關外的跳梁小醜上了無比生動的一課,哪怕這堂課的學費高昂到了滿清搜刮多年都差點難以承受的地步。
這一年,禍亂天下十餘載,勢力遍及數省,坐擁數十萬悍兵的大順先是被八旗鐵騎一頓狂錘,若非明軍北上,隻怕早已身死族滅的李自成灰溜溜的逃出了陝西,大明境內所有的地盤全部丟失,隻能率領殘兵敗將遠遁甘肅,這個時候早已不知跑到了那個山窩窩裏麵苟延殘喘去了……
這一年,同樣是巨寇,還妄圖割據四川做土皇帝的張獻忠同樣逃之夭夭,南下緬甸禍害歪果仁去了……
這一年西賊殘餘,張獻忠四大義子之一的張定國血屠南方四省兩月有餘,八百六十三戶豪族煙消雲散,徹底成為曆史……
這一年大明朝堂各項新政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套在百姓頭上數千年的徭役、苛捐雜稅同樣成為曆史,但凡大明子民,每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他們家有餘糧、櫃有暖衣,再也不用擔心在惡劣的天氣下,被凍死、餓死,他們對於聖武大帝的愛戴已經上升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家家戶戶無不為聖武大帝立有生祠,叩拜如跪神明……
這一年,全民教育在內廷巨宦苗宣親身督促,血腥威懾下,各縣學、鄉學遍地開花,無數往年讀不起書,識不了字的孩童,臉上浮現著天真爛漫的笑容走進學堂,憧憬著未來能夠憑借所學改變全家的命運……
這一年大明無數商人良心發現,紛紛捐資助學、修橋鋪路,隻為能讓官府發放一張九等善商的憑證,好製成牌匾掛在門口,光耀門楣……
這一年南直隸地區掀起建設熱潮,南京直至鬆江,處處可見數十萬勞工忙忙碌碌的身影,沒有因為徭役所帶來的怨憤,有的隻是使不完的力氣,即便是農忙時節,工地上的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為的隻是能多賺幾分銀子,拿回家後可以讓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看見妻兒臉上滿足的笑容……
這一年,天降神聖、英明神武的大皇帝大婚了,朝堂不滿意,大將無所謂,老百姓唯有遺憾……自己家咋就沒能生出一個國色天香有娘娘命的閨女呢……
這一年……已到年末。
整個京都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聖武二年籌備著慶典,因為聖武大皇帝已經詔令天下,將在正月初一午門門樓之上,當著天下百姓的麵,為大明各大新軍主帥授銜!
內閣的反應出奇的平靜,事實上是自內閣首輔史可法秦淮河畔被刺這一個多月以來,內閣都平靜的近乎壓抑,唯有內閣有限的人才知道,在這平靜之下醞釀的是何等的狂風驟雨,不知道這南京乃至南直隸地域內的權貴又有多少沒有命活著看到聖武二年太陽升起。
史可法的天子劍已經出鞘!
聖武元年臘月二十四,兩萬近衛軍辰時未至,出南京城撲向八方!
南京城內,史可法身穿官袍,手持天下劍,一臉冷肅的看了一眼升起的朝陽,在他身後,一名內閣官員手裏恭恭敬敬托著一隻錦盒,裏麵陳放的是今天不知道會讓多少顯貴人頭落地的聖旨!
再之後,便是一衛足足兩千五百荷槍實彈的近衛軍戰士以及五十名身穿史府仆役衣服的尋常漢子。
冬風獵獵,史可法緊了緊衣袍,然後走上那副他被刺之時乘坐的官轎,冷冰冰的吐出四個字:“朱雀大街!”
朱雀橋、烏衣巷、狀元裏、玄武街,這四處地方用普通百姓的話說就是非富即貴、大官雲集,朱雀橋、烏衣巷雖不複王、謝之時的盛況,可如今依舊算的上是南京城內一等一的富貴所在。
史可法之所以第一站便選擇了朱雀橋所在的朱雀大街,完全是因為韓讚周交給他的那份名冊,也就是天子口中所說的柴火,天子既然讓他添柴加薪,那他自然要把火燒的旺一點。
哪怕因此成為權貴、官場的公敵,徹頭徹尾成為如海瑞那樣的絕世孤臣。
“安遠侯柳祚昌、隆平侯張拱、靈璧侯湯國祚、集寧伯張平異、平城伯吳天奉……”史可法坐在轎子裏,嘴裏念叨著一個又一個名字,這些都是柴火,韓讚周交給他的冊子上,曆數這些權貴這些年以來犯下的惡行,盡管不是每一條都是殺頭大罪,但累積起來足以抄家滅門!
朱雀大街二十裏,住在其上的權貴不下十族,但史可法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火燒的再旺也是為了震懾,通殺到底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畢竟他可以做孤臣,但還不想後嗣永絕於仕途。
今天的天氣和往常沒什麽不同,風一樣的冷冽,吹在身上透骨生寒,靈壁候府的下人們早在天色透黑的時候便已起身,灑掃庭院、挑水煮沸以及升灶準備早膳,隻等貴人們起身以後,能夠稱心如意,他們這些下人也能少受一些苛責。
其實如他們這樣的仆役丫鬟婆子,已經有太多太多不願意在這些權貴府中做活了,聖武天子的愛民詔令早已讓他們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賤民看到了希望,如果可以,誰又願意過這種整天看人臉色,動輒就是一頓打罵的,甚至被仗殺都未必有人為他們申冤的悲慘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