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 出宮(10)
閻應元自己也憋屈,驟得高位卻處處受排擠事事不順心,幹脆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公安部主要負責的就是緝拿捕盜,閻應元幹脆自己帶了一隊人上街巡視,不過南京城四處都是近衛軍的影子,治安出奇的好,大半個月來閻應元愣是沒遇上一件值得他出手的事!
古人辦案講究一個民不舉官不究,流氓惡霸當街調戲民女強搶財物,以往就算被公門中人看見,隻要苦主不追究,官府也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現如今的南京城不一樣,自從近衛軍接替戍衛營管製城內治安以後,但凡遇見欺民擾民事件,一概不問情由現抓起來鬆上一頓筋骨。
原本南京城內的紈絝子弟比起北京來也少不了多少,但隨著幾十名橫行霸道的官宦子弟被鎖拿下獄好一頓毒打,被贖出來大多不成人形以後,整座南京城裏的紈絝頓時消停了,但凡品行稍微有點不端的豪門子弟皆被家中長輩禁足家中,姓金的不通人情,落在他手裏,隻怕首輔大人出麵說情都沒用……
所以閻應元在衙門裏麵憋悶,在外巡視同樣憋悶,今天出來巡查了個把時辰正準備來主城大街上尋一處飯館填填肚子,就發現大街正中兩撥人馬盡然吃了熊心豹子膽在當街鬥毆!
閻應元肚子頓時不餓了,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衝了過來,走近一看,一匹健馬口吐白沫死在一邊,兩個穿著家丁衣服的男子手持利刃,臉上冷汗直冒站在一邊,一名白衣女子眼中含憤惡狠狠的盯著一個穿的像個小販的男子,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穿著富貴的少年郎正滿臉尷尬的左看右望。
閻應元做小吏多年,辦大事沒什麽經驗,可要說處理起小事來絕對是得心應手,腦子裏稍稍一轉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應該是騎馬的衝撞了轎子,轎子主人的護衛打死了馬還傷了人,事情看起來不大,不過當街行凶還手持利刃準備行凶,這事可小不了。
當即一聲喝:“天下腳下,你們幾個當街持械鬥毆,莫非是當這南京城沒有王法嗎!來人都給我鎖起來帶回衙門!”
十幾號公安大聲應是,將手中長槍往身上一背,拿出梅山鎮最新定製的手銬就準備上來拿人。
“這位官爺。”女子的一名護衛忍住巨痛上前一步,在閻應元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閻應元聽完之後,先是一怔後是一喜,他四處受排擠不得已出來巡街,為的就是能撈到一兩條大魚立威,沒想到眼前這位嬌俏女子來頭這麽大,不過正合了他心意,旋即厲聲道:“本官管你是中山王府的小姐還是福王府裏的少爺,本官身為公安部副部長,職責便是緝拿捕盜懲治不法,爾等當街行凶,若不加以懲處,律法威嚴何在!天子威嚴何在!給我拿下。”
白衣女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護衛都報出了家門,這個家夥盡然還敢拿人?這世道變的也太快了些吧,女子自小性子就極是刁蠻,要不然也幹不出當街縱馬這等事,爺爺父親也多番告誡她今時不同往日,可惜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如今事到臨頭才知道爺爺父親並非對她虛言恐嚇,這南京城還真有不把她中山王府看在眼裏的衙門!
白衣女子心裏懊悔不已,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些膀大腰圓的公安把自己鎖進衙門,否則傳揚出去,她這輩子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兩名護衛更是幹脆,直接拔刀橫在公安麵前,隻要他們真敢鎖拿小姐,除非踏過他二人的屍體,場中火藥味濃烈,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勢。
朱慈炯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中山王府?剛才在醉月樓才遇見魏國公的嫡孫大放厥詞,轉眼間便遇上魏國公府上的小姐,今天看來是和中山王府給卯上了啊。
閻應元冷哼一聲道:“本官身負治安重則,爾等家族雖是勳貴,卻也是天子治下臣民,本官隻是例行公事將爾等帶回衙門問話,若是無事自會放爾等回去,如今爾等竟敢持械拒捕!真是好大的膽子,眼裏可還有王法,可還有天子!”
朱慈炯徹底無語,萬萬沒想到曆史上赫赫有名,死守江陰八十餘天斬殺滿清三王的閻應元居然是個愣頭青,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任誰也吃不消啊,看來將其放在公安部任職,卻是是沒有選錯人,換做任何一個舊式官僚,遇上今天這事,不要說對頭是中山王府了,就是一般的官宦之家,隻怕也是不聞不問一笑而過了。
二名護衛顯然也被這話給鎮住了,握刀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白衣女子咬了咬嘴唇,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先遇上的對頭不問青紅皂白就敢對她一個女流之輩痛下辣手,後麵來的這個公門中人又這般不通情理,她這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搬出自家名頭唬人,可事到如今卻不得不硬起頭皮嬌斥道:“本姑娘乃是魏國公的長房之女,你想鎖拿本姑娘入衙,除非你殺了我,帶走本姑娘的屍身,否則休想!”
閻應元一窒,真是個好潑辣刁蠻的女子,她的兩個護衛若是真要誓死護主,他說不得就要下令公安持槍拘捕,如若反抗開槍都不是不可能,可女子是中山王府的大小姐,人家非要拒捕,他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可想,傷了人家,中山王府指定要跟他不死不休……
閻應元輕咳了一聲道:“徐大小姐,本官也是依法辦事,帶你回衙問話也隻是為了弄清楚事情原委秉公處理,你說這話讓本官以後還怎麽執法?若是天下人都如你這般,那要我們公安部又有何用,要律法又有何用?”
徐大小姐冷哼了一聲,看向殺了她愛馬的男子冷笑道:“事情起因很簡單,本小姐一時不慎,騎馬之時差點衝撞了這位公子的坐轎,然後此人不問青紅皂白便痛下殺手將我的棗紅馬殺死,之後也出手重傷了我的兩個護衛,大人若是不信可招呼郎中前來給二人驗傷。”說著指向牆上的軍刺道:“看見那把匕首沒,此人還用匕首傷了本小姐的手,如此罪大惡極之人,大人為何不立即將其拿下,反而要和我這樣的一個弱女子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