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反腐(4)
解學龍躺在床上久久難寐,他還不知道抓了區區一個孫平桂,事件最後的發展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老爺睡了沒?”平管家輕輕敲了敲門,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急促。
解學龍眉頭很是一皺,雖然他還沒睡著,可外間並不知道,平管家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深更半夜的來打攪他睡眠,必然是出了什麽棘手的大事。
解學龍從穿上坐了起來,身穿一件單衣,道:“進來吧。”
平管家推開門又迅速關上,急步走到穿邊低聲道:“老爺,那個孫平桂招了。”
“招了?”解學龍一愣。
“招了,那家夥就是個軟蛋,章捕頭剛打算用刑,孫平桂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平管家眼裏掠過一絲鄙視,從懷裏拿出幾張供狀遞到解學龍手裏。”
解學龍原本還有點不明所以,孫平桂有賣官之嫌,既然招了就算他想賣張縉彥一個麵子都賣不可能了,如此一來孫平桂的官位多半不保,他和張縉彥的梁子基本也算結了個實在,令解學龍有些意外的是,管家遞過來的供狀足有七八頁紙,難不成孫平桂把過往劣跡全部招了一個編,當然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區區一個上任不過一年的郎中竟然能貪賄達兩百多萬兩之巨!
“好狗賊!”解學龍一頁頁翻了過去,手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這才多長時間,兩個時辰有沒有,孫平桂便招出這麽多,看著供狀上的一個個名字,解學龍隻覺得心裏堵的慌,孫平桂的罪名要是落實了,就是一場足以震動整個南京城的驚天大案!
“賬本可找到了?”解學龍吐出一口濁氣問道。
“已經派人去了,估摸著這個時候差不多應該找到了。”
“研墨。”解學龍將供狀放在一邊,起身披了一件外袍,拉開房門撲麵而來的縷縷寒意,解學龍卻渾然不覺,因為看了那份供狀之後,他的心已經是涼到了穀底。
刑部即將不複存在,隻是沒想到他這位垂垂老矣的最後一任刑部尚書還能接手這麽一件潑天大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解學龍必將因此案而名垂千古,為官一任再無遺憾矣。
聖武元年五月十七,小朝會。
響鞭過後,南京城內三品以上文武官員按列進入午門走奉天門進入奉天大殿列班站好。
“天子駕到!”執事太監扯開公鴨嗓子叫道。
隻見朱慈炯身穿常服頭戴翼善冠緩緩走進奉天殿端坐龍椅之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朱慈炯抬了抬手,頭腦有點昏沉,昨夜許是有點興奮,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侍寢的順妃被折騰了大半夜,以至於朱慈炯離開的時候還在昏睡。
眾卿有本啟奏,無本……朱慈炯強忍住困意,將一個哈欠咽回了肚子裏麵,這群神經病大臣,正事不幹總喜歡尋皇帝的小錯處,他要是在朝堂上哈欠連天,九成九會被大臣諫言說他什麽有失天家威儀一類的廢話。
“臣有本啟奏!”解學龍當即站了出來,按常理不管有事無事,都應該是史可法第一個站出來說上一統廢話,然後才輪到其他官員發表意見。
現在解學龍搶在史可法前麵奏本,說起來多多少少有點搶班奪權的味道,史可法眉頭微微一皺,伸出去一半的腿又縮了回去,而站在後麵的張縉彥眉毛卻是不自覺的一跳。
不過最鬱悶的還要數朱慈炯,昨夜內閣為了擺平這個老頑固,可是在醉月樓設了宴的,難不成史可法沒擺平,老家夥急吼吼的跳出來,看來多半是要反對他改革戶、刑兩部,話說這些食古不化的老家夥怎麽就這麽煩人捏。
肚子裏麵腹誹歸肚子裏麵的,就算讓這老家夥閉嘴也得等他把話說出來才行啊,朱慈炯隻得忍住一肚子不快道:“解卿有何事,不妨直說便是。”
解學龍跪在地上,將手中的奏本和供狀高高舉過頭頂:“臣刑部尚書解學龍今日要彈劾包括吏部侍郎張縉彥在內的三百七十八名官員不法事!”
滿朝一片嘩然,所有的官員盡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解學龍,彈劾近四百名官員?解學龍這是吃錯藥了吧!
張縉彥冷汗立馬冒了出來,趕緊出列跪倒將官帽卸下放在腳邊,大明官場就是這樣,金殿之上被彈劾,那麽在沒有證明自己無罪或是天子沒有赦免你之前,不管多大的官都是戴罪之身,既是罪官當然沒有資格戴官帽。
張縉彥跪是跪下了,心裏早已經將解學龍全家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心裏更是恨極了孫平桂,不用問解學龍彈劾他必定與昨夜孫平桂被抓有關,孫平桂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多半是受了刑部衙役的威脅把他給出賣了,他若是能逃過這一難,定要孫平桂闔家上下不得好死!
朱慈炯睡衣頓時全無,昨天才當著內閣的麵痛罵了東林群臣,今天解學龍就要彈劾三百七十八個官員?這老頭是發神經還是鐵了心的要做孤臣,以至於要自絕於整個文官集團?
等到韓讚周將解學龍的奏本供狀呈上來,朱慈炯隨意看了看以後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原來是昨夜解學龍酒樓押走的那個吏部郎中犯了事,不過越看越是心驚,一個從四品官一年貪賄兩百多萬兩?這要是放到現代,差不多就是一個廳長一年貪汙了十來個億人民幣,這未免也太過恐怖太過離奇了吧。
“孫平桂如今身在何處。”朱慈炯合起奏本,又拿起供狀大致看了看後才冷冰冰的問了一句,話音冷冽,群臣清晰的感覺到話裏的一絲殺意,知道這是天子動了殺心,解學龍彈劾的奏本若是坐實了,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員的腦袋保不住了。
解學龍伏在地上頭也不抬道:“臣已將孫平桂還有那山東木材商人方一木押到了午門外。”
“將二人帶進來。”整裝待命的近衛軍執勤戰士應聲而出,朱慈炯目光看向張縉彥道:“張愛卿可有言自辯?”
“陛下!臣冤枉啊!”張縉彥一聲慘嚎,話音淒厲不似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