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改製(5)
這麽做朱慈炯當政初期肯定會留下一個堵塞言路不納忠言的惡名,不過很顯然朱慈炯不會在乎這個,因為他所做的都是對的,那麽反對的人自然就是錯的。
說一千道一萬,主要還是因為朱慈炯對於曆史上明末的絕大多數臣子內心深處感到失望,正如崇禎殉國前所說‘百官皆可殺,勿傷百姓一人’一樣,明末時期的文臣和宋亡之時的文臣在道德操守上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
但朱慈炯想要堵塞的隻是官員的言路,卻沒有打算堵塞百姓的言路,相反他準備大力提倡百姓論政,讓廣大的人民群眾加入到對政治得失的討論當中,不但能聽到最底層人民的心聲,更能夠對官員起到很好的監督作用,後世網絡輿論的威力朱慈炯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提到輿論就不能不提輿論的載體之一報紙,眼看五老慢慢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朱慈炯眼中閃過一絲亮色道:“現如今讀書人也好官員也罷,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清談,不管對錯都想要把自己的政治見解給說出來,朕和諸卿身處廟堂之高,想要聽到底層士子乃至百姓的聲音難之又難,但朕又不願意天下大事全都由官員的嘴來告訴朕,那不僅少之又少,而且朕對各地災害乃至民間疾苦一無所知,官員是不會告訴朕這些的,粉飾太平報喜不報憂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所以朕決定設立一個專門的機構廣開言路。”
五老臉色又是一黑,天子這話再一次表達了他對於官員骨子裏麵的不信任,這其實歸根究底也不能怪今上,雖讓北京城破的時候那麽多的儒家文臣東林‘君子’變節降賊甚至降了異族呢,這些人背叛了今上的父皇,論誰攤到這樣的事,不心存芥蒂也是不可能的,要想改變今上對儒家文臣的印象,隻能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終有一天能讓今上知道他們東林君子的赤膽忠心,當然在這之前得要把今上交代的事情辦好。
現在聽到今上又要成立新的部門,五顆心頓時又懸了起來,一個個豎起耳朵想要第一時間內捕捉到新機構存在的目的和意思,乃至會對朝政產生什麽樣的影響,方便他們能夠及時做出應對。
“新機構不是衙門。”朱慈炯喝著茶淡淡得說道:“是以朕的名義開設的一家報館,就叫‘大明時政報’吧,南京城內的館址就設在午門大街,以後各省城府城乃至縣城都會開設分館,天下的官員、喜歡清談的士子、乃至最普通的百姓都可以將見到的聽到的猜測到的,或者對於朝政上麵的見解寫下來通過匿名的方式投給報館,一旦錄用就刊行與世,朕也會派出專門的人去到民間了解百姓真實的生活狀態,以及他們對於官員執政的得失看法,讓大明上下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國家有什麽樣的政策,有利還是有弊等等。”
五老稍稍鬆了口氣,這什麽大明時政報聽上去似乎就是一個增大版的邸報,讓士人百姓多了一個暢所欲言的途徑,而且是匿名還不用擔心被追責,今上裁撤了錦衣衛,就弄出這麽個報館,想要知道天底下發生的事情,怎麽說也是無可厚非,是以五老誰也沒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可如果他們要是知道過不了一年半載,這大明時政報展現出真正的威力,數以千計的官員因為報紙披露後被調查,最終被罷官甚至斬殺的時候,回頭想想今上當初輕描淡寫的說建報館時的場景,不知道會不會笑話自己目光短淺。
“韓公公。”
韓讚周一怔趕緊答道:“奴婢在。”
“建報館以及派人去往民間傾聽百姓心聲的事就交給你一手負責,下去的人不一定非要用宮裏人,可以在民間自行招募讀書人,按月發放月銀,記住朕要看到的是真話,而不是歌功頌德的道德文章。”
“奴婢領旨。”剛才朱慈炯說的那些話,韓讚周可是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麵,萬歲爺對文官整體失望,那麽對於他們宦官來說就是絕佳的機遇,如果他辦好這件差事,而內閣沒有辦好交代下去的幾件事,萬歲爺必然對文官更加失望,那麽宦官集團不敢說能取代文官集團,但以後萬歲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辦,必定會首先考慮內廷的人,那麽內廷宦官離權勢熏天就不遠了。
韓讚周如今可是司禮監秉筆大太監,他想擁有魏忠賢一樣的權勢卻不想有魏忠賢那樣的下場,魏忠賢為什麽那麽得熹宗皇帝信重,還不就是能把熹宗交代的事情辦的妥妥帖帖,順帶著狠狠打擊了失去皇帝信任的文官群體,如果不是熹宗英年病逝,魏忠賢的權勢不知道還要延續多少年,崇禎一朝也不至於被文官禍害到那種地步,崇禎‘殉國’前不也是因為想起長兄臨終前讓他倚重魏忠賢的話,加上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曹化淳說的那句‘若是廠公在,事必不至此’才幡然醒悟,最後收斂魏忠賢遺骸建墳立碑的嗎?
萬歲爺如今年僅十六,多半是因為父皇的緣故對文官同樣不信任到了極點,韓讚周相信若非天下還需官員去治理,沒準這些官員早就被罷免一空,相比較而言,對宦官的信重就要好的多,看看苗大監,人家到了南京以後幾乎沒消停過,安置流民、組建新軍、負責軍工廠、北上救帝、督建梅山工業基地,現在更是直領一衛新軍督辦全民教育,手持天子劍誅殺十幾名官員連眼睛都不帶眨的,麵對官員彈劾苗宣的奏章是什麽態度?三個字!殺得好!
當然,人家是陪伴天子長大的大伴,韓讚周比不了也不敢比,身為內廷宦官是最容易得到天子青睞也是最容易失去聖眷的,韓讚周比誰都會做人,加上他當南京鎮守太監多年,做事的能力也絕不差,所以才能得到天子的信賴,最終沒有選擇文官而是讓他北上押解滿清太後皇帝和是數千萬兩金銀入京,歸根究底天子還是怕文官從中巧立名目謀取私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