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逐北(7)
黃得功輕輕點了點頭,這個結果還算是在意料之中,蒙古騎兵的戰力與八旗兵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何況蒙古隨滿清入關為的是什麽?
他們是來搶真金白銀搶掠人口婦女的,滿清入主北京迎順治遷都,本就有點在蒙古各親王郡王的意料之外,這才多少有點收斂,可說到底他們不是來玩命的,打打順風仗可以,可打惡仗沒誰願意。
蒙古各部自身的實力決定了其在草原上的地位,戰損太大很有可能就被其它大部落吞並,科爾沁部戰兵兩三萬,本以為這次出戰是摟草打兔子輕鬆的很,沒想到一戰損失超過整個部落一成以上,雖未傷筋動骨可也肉疼的很,見機不對當然溜之大吉。
黃得功也是聊準了這一點,所以正麵大戰結束以後,左翼根本就沒派兵支援,人家要跑他們攔不住啊,他立即讓一萬包括一個火槍衛在內的官兵火速趕往右翼支援宋威,倒不是擔心宋威會打敗仗,而是全殲了右翼漢軍。
正麵戰場剛結束,也是因為騎兵速度太快,所以接觸戰也早很多,等到擊潰兩路騎軍,宋威的右路大軍才正式和綠營交上了手。
房山縣通往北京的西麵道路上喊殺聲、槍聲連成一片,神武軍刀盾槍兵兩個方陣穿著軍靴邁著整齊的步伐朝前推進,洪承疇、盧光祖所率兩萬漢軍交手不過一刻鍾,便被二千多火槍兵死死壓製,呼嘯的子彈飛舞的手雷不要本錢似的狂飛猛射,掀起的爆炸聲浪震動的大地都在顫抖。
青藍色的洪流象一堵牆一樣沉穩的向前推進,每一杆槍響都必然會在對麵帶起一蓬血花,綠營兵太多了,子彈雖不密集,可打出去耳邊就會傳來聲聲就哀嚎和慘叫!
“兵敗如山倒啊。”宋威喃喃自語,
放眼看去,遍野都是大股大股的潰兵,麵對奪命的火舌和長的跟短棍一樣,隻要落地就會帶走十幾條人命的恐怖殺器,兩萬綠營早已心膽俱裂,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盔甲軍械丟棄一地,滿地都是痛苦哀嚎的漢兵,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流出浸入大地,張著恐懼的雙眼慢慢咽下最後一口氣。
“洪學士快撤吧。”先鋒大將盧光祖灰頭土臉的退到中軍大旗下,聲嘶力竭的叫道:“明軍火器太厲害,弟兄們一觸即潰,根本抵擋不住,趁他們還沒殺過了,稍整殘部立即退走還有一條生路。”
洪承疇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歎道:“生路?哪裏還有什麽生路,我倆都是漢人,又先後投靠了清廷,本身就備受猜忌,如今大明揮師北上,我若是能將之擊潰,還能向清廷自證忠心,可現在大軍潰敗,清廷上下豈能不找個替罪羊出來,回去必死無疑倒不如戰死沙場來的痛快。”
盧光祖急道:“大人,明軍火器之利前所未聞,實非戰之罪,何況大人剛才也看見了,八旗主力已然潰敗,折損之重大清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綠營戰力本就一般,驟遇此強敵大軍潰敗也屬尋常,攝政王待大人猶如國士,怎會輕易見責,現在退守北京通告明軍虛實,隻要堅持到西征主力回援,破此強敵也是等閑,怎可在這裏做這無謂犧牲。”
“盧將軍。”洪承疇歎息道:“你我都小瞧了大明聖武小皇帝啊,那小皇帝既然令神武一軍直逼京師,又如何會不去防範西征兵回援之兵,逐日軍必然會卡死在援兵回師之路上,何況大明如今野戰之軍有近三十萬,若是皆如這神武軍,我大清何談征服天下,恐怕能安然回轉關外都將成為奢望。”
盧光祖心下一凝,目光轉向一裏外的戰場,到處都是潰兵和跪下祈命的漢兵,就在這是遠處升起一片煙塵,兩千多騎戰馬就在這個時候以衝鋒般的速度快速接近戰場,坐在馬上持槍拿刀的赫然是哪些身穿青藍軍服的神武軍戰士!
黃得功正麵擊潰八旗,繳獲未受傷的戰馬兩千三百匹,幾乎連想都沒想就讓麾下原部人馬跨馬朝右翼殺了過來,這些人可不是新軍哪些不黯騎馬的火槍兵,個個騎術不敢說有八旗和蒙古兵那麽精湛,但要做到在馬上砍殺潰兵基本不存在半點難度。
兩千多騎一進入戰場就抽刀砍殺,但凡看見沒有跪地求饒的就是一刀劈上去,任那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全身卻毫不在意,繼續驅馬殺向下一個目標。
洪承疇臉色浮出慘笑,自語道:“三年前,我洪承疇受先帝大恩督師遼東,鬆山兵敗被俘,本應自刎以全臣節,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靠清廷,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幾年來洪某為了消除罵名全心全意為大清出謀劃策,隻盼望大清能有一天入主中原,洪某身為大清從龍之臣,明史也好清史也罷,想來風評總不會太差,大明末世之像已顯,中原內亂不止,大清崛起於關外蠻荒之地,但君聖臣賢又有數萬鐵騎強兵,值此亂世之秋,入主天下本非難事,可到頭來終歸還是一場夢罷了,大明氣數未絕啊,值此山河破碎社稷飄搖之際,聖武皇帝橫空出世,以親王之身入繼大統,免除大明內亂之因,練兵強軍劫商富國,輕而易舉的就將大明數十年來的頹勢一朝扭轉,現在又能抓住時機北上伐清,這是要將大清連根拔起,絕不給大清一絲喘息之機啊,大清危矣!”
盧光祖聽了這話,臉色一連數動,說這話的功夫,數千神武軍步卒已將這座小山頭圍的跟鐵桶一般,上千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山頭上的洪盧二人,此時就算是想突圍也不大可能了。
因為兩千騎兵介入,戰場很快變已接近尾聲,一戰下來,綠營漢軍當場陣亡的超過四千,傷者不計其數,俘虜近一萬五千,僥幸逃脫追殺的不過區區數百人……
蹄聲得得,黃得功在十餘親衛的護衛下邁上山坡,看向洪承疇笑了笑道:“洪督師別來無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