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各鎮
“末將遵旨,吾皇萬歲萬萬歲。”真州大營內黃得功恭恭敬敬接過聖旨,又奉上十兩銀子給傳旨太監,問清楚京中之事後立即擂鼓召見眾將。
黃得功人長的甚至威猛,一身武藝更是了得,軍中人稱‘黃闖子’,即便眼下太平無事,可身在軍中依舊是甲不離身。
上個月黃得功回返大營途中,遭高傑部近萬人埋伏,三百親兵無一生還,唯獨他一人單刀匹馬斬殺上百人突出重圍,返回大營又立即組織兵馬,將追殺而至的高傑兵馬殺的大敗,更是奠定了其在江北各鎮軍中的無敵威名,不過從此與高傑算是舊仇未了又添新恨,兩人都恨不得能置對方於死地。
鼓聲終止,中軍大帳內已站滿了大小將領,黃得功坐在上首,虎目環視眾將道:“黃某蒙天子看重,加封‘靖南侯’,並讓黃某率親兵親將入京參加七月十五的大朝會,今天方才初四時間還算寬裕,召集諸將隻為真州防務,諸位想來也清楚,黃某與駐守揚州的高總兵向來不穆,此番進京,隻怕此人又要生出事端,你等在黃某離營之後當要小心戒備,不要給高總兵一絲可乘之機。”
“末將遵令!”帳內諸將抱拳齊聲大喝。
揚州大營內,高傑接完聖旨,同樣將傳旨太監禮送出營,卻並未召集諸將,而是將副將吳慶叫進帳內,兩人對飲小酌。
“天子加封高某為‘興平侯’還掛平寇將軍印。高傑將滿滿一盞酒灌進喉內,吳老弟可知何意啊。”
吳慶笑道:“侯爺功勳蓋世,如今又駐守揚州重地,天子恩加籠絡也是情理之中嘛。”
高傑哈哈大笑道:“新皇登基不過三月,又是少年天子,如何能鬥的過朝中哪些老奸巨猾之輩,依高某看,特旨加恩還讓高某率親將親軍入京,無非是想震懾朝臣,增加些許底氣罷了。”
“侯爺見識果然高明,末將所不及也。”
高傑冷哼了一聲道:“如今天下內憂外患驟起,大明天下朝不保夕,天子想要坐穩屁股底下的龍椅,不依靠我等武臣,難道還能指望哪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成!”
吳慶點頭深以為然,說道:“侯爺所言句句正理,如今李賊大勢已去,被清軍殺的隻能窩在陝西苟延殘喘,而滿清占領京畿、山西和山東部分地盤,看起來已無力進取,侯爺這一鎮兵馬駐紮在揚州可謂穩如泰山啊。”
“隻恨上個月沒能殺了黃得功那廝。高傑眼中射出寒芒,又是一口飲盡杯中酒道,既然新皇想要本侯入京助威,那本侯就定在十二日帶上本部三千親兵前往南京,大營就由吳老弟留守,密切注意真州大營動靜,若是黃得功離營之後真州大營防備鬆懈,不妨給他來個致命一擊,本侯倒要看看,黃得功這廝沒了兵馬,還有什麽裏麵與本侯平起平坐。”
“侯爺隻管放心。”吳慶拍了拍胸脯道:“七月十五末將就拔營前往真州,定將真州大營連根拔起,就在真州大營迎侯爺歸來。”
“好!”高傑舉杯道:“吳老弟幹了此杯,待高某回來,再為老弟慶功!”
“去!為什麽不去!”淮安大營內劉澤清冷笑道:“小皇帝加封劉某為東平侯蕩寇將軍入京議政,本侯豈有不去之理,別的不說,可高弘圖那廝可還欠了我三十萬兩餉銀,劉某不親自去催討催討,萬一被其他幾鎮先要了去,那廝再說戶部沒銀子,本侯豈不得吃個悶虧!”
“可是……”說話的是劉澤清的親信幕僚司徒邢,劉澤清接完聖旨以後,他便好好盤問了一番傳旨太監,多少知道一點初三小朝會上天子的豪情壯語,天子能不惜與滿清決一死戰,又豈會用加恩的方式刻意討好武臣,他心裏總感覺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到底什麽地方不對。
“沒什麽可是的。”劉澤清冷哼道:“若是其他鎮都去了,劉某不去,豈不是要被高傑、劉良佐幾人嗤笑本侯無膽,小皇帝聖旨裏麵可是說了讓我們幾鎮領兵進京,本侯就帶上三千親兵,就算小皇帝有什麽異樣心思又能如何,幾鎮兵馬上萬,小皇帝有什麽?戍衛營還是流民組成的那區區萬餘新軍?可笑至極也。”
司徒邢再也無話可說了。
壽州大營劉良佐接旨之後,也表示會如期進京參加朝會,至於會不會有什麽不妥,卻是腦子裏連這個概念都沒有半分。
漢口距離南京千餘裏,左良玉擁兵二十多萬便是駐紮於此,傳旨太監為不耽誤左良玉進京日期,日夜兼程於初八傍晚終於趕到漢口宣讀了聖旨。
左良玉年紀不過四十多歲,卻已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樣,再沒有半分昔日征戰沙場時候的猛將風采,顫顫巍巍地接過聖旨,聲音頗為虛弱得說道:“末將深受天子厚恩,本應進京叩謝皇恩,隻是病體纏身恐難遠行啊。”
傳旨太監眼露為難之色,他日夜奔波,身子都快被顛散架了,怕的就是誤了期限,現在好不容易到了,威名赫赫的左大帥卻是這麽一副模樣,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了。
“公公不必為難。”左良玉歎道:“末將年老體衰,年輕時征戰四方落下一身病根,早有打算向陛下請辭,歸於鄉裏頤養天年,正好公公在,末將當手書奏本,還請公公轉呈陛下。”
“左帥還請保重身體。”
“多謝公公掛念。”左良玉幹咳了兩聲對副將馬士秀道:“馬副將去取二百兩銀子給兩位將士,再取二百兩來給公公作程儀,公公一路辛苦,這二百兩隻是左某的一份心意,還望不要推辭啊。”
傳旨太監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他們這些底層宦官沒權沒勢,素來日子過的都是緊巴巴的,沒想到出一趟外差,就能得二百兩,這可是他幾年的俸祿啊,難怪宮裏的人都願意外出傳旨捏。
不大一會功夫,左良玉便寫好了奏章交到傳旨太監手上,說道:“公公還請將左某病情如實稟明聖上,左某感激不盡。”
“左帥保重。”
等傳旨太監走出大帳,左良玉坐倒在大椅之上,顯得很是疲憊,說是重病纏身倒也並非全是虛言,但之所以不上京,左良玉自是有另一番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