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軍中大比(4)
兩人身影幾乎同時一晃,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轉眼間兩人的身影便悍然殺在了一起
啊!
許景一聲狂吼,借助槍杆整個人陡然拔高三尺,單腿一錯踢開刺麵而來的槍頭,手中大槍輪圓了朝張劍當頭劈了下去。
張劍不甘示弱,眼中寒光一閃,長槍由下至上舞起半圓,隻聽見‘哢’的一聲,許景的大槍已被格開。
誰也沒有料到兩人甫一交手,便會如此激烈,場中槍影翻飛,白色光點四下飄蕩,激烈的勁風似乎連空氣都被割裂了一般。
如果說許景的槍法猶如怒龍咆哮,那麽張劍的槍法則如蒼勁的古鬆一般沉穩,見招拆招,步步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絕不給許景一絲的機會突破他的防禦,相反還時不時的找準機會,遞上一個讓許景不得不收起攻勢撤槍回防的狠辣招式。
場中兩人身影四下遊走上下翻飛,許景槍、拳、腳、肩、肘、膝什麽招式都用了一個遍,可張劍隻是一根長槍舞起陣陣槍影,將攻勢一一化解,時不時來個防守反擊,打的不驕不躁沒有半點火氣。
轉眼間兩人交手已經超過五十個回合,許景的攻勢一陣緊似一陣,速度快的幾乎分不清槍影還是人影,但是下一刻,圍觀的所有人終於都看清楚了。
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
隻見許景雙手握在槍的尾端,改槍為棍,猛的砸在張劍頭頂上方平舉格擋的槍杆之上,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的貫力直接將張劍的槍杆砸出道道裂痕,強烈的氣勁震的張劍厚重的軍服都似在獵獵作響,腳下的土灰更是被震的蕩成了一圈。
許景並沒有因為一棍砸裂張劍的槍杆而露出半點欣喜,趁著張劍微微一楞電光石火般的一刹那,提起一腳便已踹在張劍的身上,沒人知道被踢中這一腳張劍承受了多大的力量,隻是看見張劍的身體猛的飛起,轉眼間就已飛出了圈外……
張劍落敗!
楊衡目瞪口呆的看向爬起身正在撣灰的張劍,上一場張劍與洪禧的比試他還記憶猶新,張劍雖勝卻勝的並不輕鬆,而在他看來洪禧的槍法與自己比起來,完全可以說的上是相差甚遠,這張劍戰的這般幸苦,可見槍法也就一般,對上許景十招之內落敗基本沒有懸念。
可沒想到麵對許景狂風暴雨般的搶攻,張劍堅持了近六十招,期間還有數次隱隱占了些許上風,楊衡也已經盤算過了,如果上一次他與許景對戰之時,許景也如剛才這般半點不留餘力,他能不能撐到三十招都很難說,那撐了五十多招的張劍豈不是比他更強!這一刻楊衡多少有點受打擊。
可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楊衡其實錯誤的高看了張劍的武藝,張劍武藝不弱不假,可要說比楊衡厲害,卻也未必,他之所以戰這麽久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他大半的時間都用在了防守上麵,如果像楊衡與許景對陣時候那般以攻對攻……能戰到什麽程度,估計隻有如今剛和許景交過手的張劍自己才能知曉了。
第二場鍾仇對陣宋戎!
宋戎與瞿古本是同鄉人,兩人認識時間不短,也經常一起切磋槍法,瞿古的贏麵還要大上一些,如今對上一招擊敗瞿古的鍾仇勝算本就不大,最終交戰十幾個回合,宋戎手上肩上腿上各中一槍,毫無懸念的敗下陣去。
接下來的刀盾戰中,蕭石戰勝張休,段宸敗給聶庚,蕭石與聶庚二人連同許景、鍾仇一起進入總決戰。
長槍對陣最後一場,許景對戰鍾仇,鍾仇的武藝確實精湛,可比起許景終歸還是稍遜一籌,不過許景對戰張劍的時候體力明顯消耗很大,刀盾兩場結束的也太快,重新上場看上去還沒恢複完全,所以這一戰看上去有點‘艱苦’,對戰三十餘招,許景才抓住鍾仇的一個致命破綻,一槍點中鍾仇前胸,取得最終勝利,總算也是不出意外的成為了長槍衛第一人。
刀盾兵最後挺近決戰的兩人,聶庚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倒是像個讀書人,穿上筆挺的軍裝身子更顯瘦弱,能進入今天的複賽戰就已經讓人覺得有點驚奇了,可沒想到他盡然連過兩陣,甚至上一場戰勝的段宸,乃是最被五巨頭之一的李準將看好的高手,地位與許景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可最終站在刀盾兵最後的角逐場上的卻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聶庚。
蕭石看上去則有三十來歲,國字臉,滿臉都是剃過以後留下的胡茬樁子,如果不剃的話,估計和趙吉祥有得一拚。
蕭石是延安衛所的一名九品巡檢,李自成攻占西安以後,他連想都沒想就立即將妻兒老小一家四口送回了鄉下,自己則回了延安衛準備協助守城,沒想到延安衛所麵對流賊大軍根本不堪一擊,半天不到就被攻破了衛城。
蕭石和手下幾名弟兄憑著手裏幾把鋼刀愣是殺出城門,一路躲藏流賊斥候死命奔逃,最終活下來的也隻剩下他一個,等到回了家鄉,才發現家鄉已被小股流賊肆掠,年邁的父母慘死在流賊刀下,妻子也被流賊侮辱,最後掩埋了二老,吊死在墳前樹上,隻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兩歲兒子,在墳前餓的奄奄一息……
蕭石身負滅門之仇,血性男兒如何能忍,將兒子交給鄰居看管之後,提起就鋼刀殺了出去,最後遇上一股二十餘人的流賊後,蕭石連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身負數十創將這一股流賊盡數斬絕。
如果不是怕兒子活不下去,蕭石當時就準備返回延安衛,拚了這一身性命也要再斬下幾顆流賊頭顱,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南下,隻想著能把兒子撫養成人以後,再回來與流寇拚個你死我活。
他和郭助一樣,最後目的地也是南京城,不過看到江心洲上的一切以後,還是選擇了留下並成為了新軍的一員,至於他的兒子則被收容進了孤兒營接受妥善照料,再無半點後顧之憂。
上個月初十,定王發布大征兵令,以他的武藝入選騎軍不存在半點問題,隻是可惜當天正好輪到他執勤,等到執勤結束輪班的時候,騎軍已經招收了七千餘人,榆林九將設下的征兵點已經收攤,於是他就這麽留在了一號大營,成為滄海遺珠一般的存在。
不過也正因為老一號大營將士被騎軍抽調太多,他們得以留下的這千餘弟兄,幾乎人人得以晉升,他入營以後雖沒顯露過什麽武藝,可每次體能技戰考核都是全優,晉升最是快捷,短短半個月就從少尉隊官晉升為上尉翼長!如果他馬上戰勝聶庚,成為刀盾衛中最強,那麽軍副都指揮的位置輕鬆便可收入囊中!
蕭石用力捏了捏刀柄,他必須取得這一場的勝利,因為他要為他的父母妻子報仇,定王傾力打造的這支新軍,無疑將會實現他的心願!
“來吧!”蕭石一聲大吼:“戰!”
聶庚似乎被這一聲吼給嚇了一大跳,再看蕭石,已經消失在原處,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帶著騰騰殺氣衝向他所在的方向!
說是刀盾對戰,其實並不一定非得持盾廝殺,就好像如今場上的兩人盡皆擯棄了盾牌,轉眼間的功夫便已廝殺在了一起,刀光揮舞出來的銀光以及碰撞時產生的火花,在演武圈中蔓延激射。
蕭石一邊揮刀狂砍,一邊出拳亂砸,刀風拳風交相呼嘯,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攻守進退絲毫不亂,蕭石也不甘示弱,不但沒有絲毫後退,一把鋼刀上下翻飛,將蕭石的攻勢輕鬆化解,瞅準一個空擋,猛的抬起一腳踹在蕭石的腹部,將蕭石踹的一個趔趄,趁著蕭石一退的機會,聶庚揮刀直衝而上,淩厲的刀光上下左右蕩出一道道波紋,將蕭石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其中。
轉眼間蕭石已被聶庚死死壓製住,聶庚則一改防守之風,鋼刀大開大合,帶起一股似是要斬盡一切虛妄的滔天煞意。
“啊……”
蕭石嘶聲狂吼,他已經被聶庚死死壓製,撲向他的刀鋒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騰不息綿延不絕,聶庚的攻擊如他的防守一樣,銜接的極其緊密,根本沒有留下一絲一毫讓他扳回劣勢的機會。
蕭石不甘心,很不甘心,他可是屍山血海裏走了一遭的狠人,手上的人命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一身橫練刀法在延安衛的時候,誰不豎個大拇指,他怎麽可能不是一個年紀不到二十,可能連血都沒見過的毛頭小子的對手!他要是脫下這身軍服,光是身上的傷疤就能把這個楞小子給嚇暈過去吧!
腦中雜念一多,刀法更顯淩亂,本就被死死克製隻能被動防守的蕭石,終於被聶庚抓住機會,用沒有開鋒卻沾滿紅漆的刀身,連續劈中十餘刀,憾然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