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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全身上下,新修煉者

  盟主堂已經重新建立,牆壁上的鮮血也已經清洗幹淨,桌椅全部恢複如初,但全都換成了黑色,渲染著這裏曾遭劫難的黑暗,提醒著仇恨不可遺忘。


  但是萬裏長宮的重修卻暫時擱置,除了匠師趙長宮,誰也無法重建如此龐大精密的地下密宮。自從金簪子百裏嫣死去後,盟主堂開始陸陸續續進入一些女性俠客,盟主堂重新建立更是改了規矩,凡是正義之士無論男女,無論出身名門名派還是無名無派,均可進入

  盟主堂,這個消息可是樂壞了文珠兒。


  原本葬在萬裏長宮第三道門的人均是無家人操辦後事,或是願意安葬此處與武林豪傑作伴。現在所有的棺木被毀,這些棺木尚存的親人或朋友知道了也隻是憤怒,卻無力反抗妖婦,也有一些江湖中人想為自己死不得安寧的親人報仇,便都加入了除魔同盟,隨著

  越來越多的正義人士加入,也彌補了亂黨潛逃的損失。皇甫風向殷褚說起在垂釣時被陽光刺了眼睛後的情況,殷褚便開始對皇甫風的眼睛嚐試最新的刺激療法,這對皇甫風來說,遠比溫潤的修養更為有效,隻是過程有些痛苦

  ,這些都是隱瞞著江聖雪而進行的。常歡雖然不再總是盯著一幅畫發呆,也會開口講話了,可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疲乏,身體也開始病入膏肓,就連吃完東西都會全部再吐出去,每吐一次都會帶著鮮血,短

  短一個多月,他就瘦了一大圈,且麵色煞白,昏睡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殷褚也沒料到如此悉心照料,可常歡的病情竟然還加重了,這種狀態已讓殷褚無可奈何。


  “心病還須心藥醫,但……他已經沒有心藥了!殷褚歎道。


  江聖雪抽泣著:“殷先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殷褚說道:“他沒有求生意誌,就是神仙也無力回天啊!

  皇甫風輕聲說道:“仇恨,也已經無法支撐他了!

  殷先生宣告常歡“死亡之後,江聖雪便每日以淚洗麵,她也是愈發的憔悴起來。


  在那以後,常歡偶爾醒來也變得沉默了,他不見任何人,比以前更加孤僻,壓抑,送來的藥他也不願再喝,嘴裏隻念叨著沒用了,偶爾會看在江聖雪的麵子上喝上幾口。


  東廂苑中,自殷褚說完常歡的消息後,便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武月貞默默地抹著眼淚,對好姐妹常樂甚是有愧,她如此疼愛的侄兒卻在桃花山莊變成了這幅樣子。


  “歡兒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不能繼續修煉一世葬了!皇甫青天握緊拳頭,終是麵對現實了,“現在,必須要找個人來代替他了。


  “老爺,我知道一世葬的重要,可你現在找人取代歡兒,被他知道,該有多傷心?連你都要判了他的死刑,聖雪她也會撐不住的!武月貞急聲道。


  皇甫青天沉聲道:“我也心疼歡兒,歡兒修煉的速度也沒讓我失望,他自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大局為重啊!

  武月貞神情哀傷,低下頭去,自知皇甫青天說得有理,可又覺得替常歡不甘。


  “飛盾,流星,你們可還有合適的人選?皇甫青天問道。


  “現在一世葬已經不是秘事,所以找修煉者大可不必太過謹慎,但……修煉一世葬太過危險,還會引來白之宜的追殺,這樣一來,選取代替者就很難了!飛盾說道。


  “金猛小兄弟如何?他號稱無敵烈焰虎,練得還是那《陽錯九殺拳》。流星說道。


  皇甫青天搖了搖頭:“金家的兄弟姐妹,已經因此犧牲了一個,不能再讓金猛涉險了!

  “習得拳法的豪傑,倒也真有幾個不容小覷的,隻不過,他們未必肯修煉邪功!飛盾皺了皺眉,有些擔憂,“一旦練成,也難免再控製不住心性!皇甫青天神情嚴肅:“星老鬼現在應該還沒有走出失去蒼月的痛苦,他定是沒有心思來煉製烈焰丸,我看不如,先安排其他的修煉者吧!一品紅死了,《玄音煞》也少了一

  個修煉者,尋找用琴高手,可以放在尋找替代常歡之前!

  “鳳綾羅現在的身體,恐怕也承擔不下禁功的反噬吧!飛盾擔心道。


  “其他的修煉者隻是進度問題,現在《玄音煞》和《烈焰焚祭》都要麵臨尋找新修煉者的危機了!流星歎道,“著實難辦!皇甫青天看了一眼在一旁難過的武月貞,輕聲說道:“歡兒畢竟是江家堡的人,他的事,也該通知一下江兄了,至於《烈焰焚祭》的新修煉者,再從長計議吧,歡兒隻要還

  活著,就代表還有好轉的機會!

  武月貞聽後,麵露感激的對皇甫青天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曼陀羅宮。


  白之宜坐在梳妝台前,輕閉雙目,神情享受,顧寒居正站在她身後,溫柔的為她梳理著頭發。滿頭銀發,皆是傷痕,幾根青絲,訴說著曾經的風華。


  “本宮主有什麽地方,是你想要收藏的?白之宜的聲音透著幾分慵懶。


  顧寒居急忙說道:“屬下不敢!

  白之宜睜開眼睛,眼神投射出幾分冷漠來:“是不敢,還是不想?

  “屬下怎敢覬覦宮主您呢?顧寒居不卑不亢,也不覺得害怕,笑容中反而還帶著幾分寵溺。


  白之宜輕笑一聲:“回答本宮主,恕你無罪!

  顧寒居輕輕俯身,湊到白之宜耳邊,柔聲道:“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

  白之宜頓時大笑起來,笑的有幾分疲倦才緩緩說道:“本宮主開口問你,就是不想聽你那些恭維的假話。“宮主的眼睛,麵容,嘴唇,鼻子……顧寒居的手指也在白之宜的眼睛、嘴唇、鼻子上輕輕撫過,神情帶著癡迷和敬仰,“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傷痕,還有一顆血粼粼的心髒,都是受盡磨難千瘡百孔,都是過往愛恨情仇所留下來的痕跡,這世上還有多少女人可以像您這般?滿頭華發,可因憂而生?眼裏無情,可因恨而來?所以我說,您全身


  上下,每一個地方,我都想要收藏!


  “都想收藏,那豈不是要把本宮主拆的七零八落的?顧寒居此刻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為什麽要拆開,而不是您的整體?就是因為這些傷痕中的您,才吸引我而來!可知為何屬下會留在曼陀羅宮?就是為了能看到您的

  笑容,看到您全身上下每一個帶著傷痕的地方!


  這番本該令人極不舒服毛骨悚然的話,可白之宜卻不知為何,心中起了一絲漣漪,她笑道:“原來,遍體鱗傷,滿身瘡痍,也自會有人心悅啊!


  顧寒居看著鏡子中的白之宜,直直地,癡癡地,但是那眼神卻沒有一絲褻瀆和淫欲,是帶著一點思念的光芒,好像透過眼前的人,再看著誰似的。


  江家堡收到了來自桃花山莊的特殊信使傳信,以往都是飛鴿傳信,這是第一次信使送信,代表著事情的重大且冗長。


  江池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信上說明了常歡和一品紅的事,還特意囑托常歡的事別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常樂,並且希望江池來定奪要不要換新的修煉者。


  一蹶不振,病入膏肓。隻是言語上的描繪,就已經讓江池非常悲傷了,他替常歡難過,替常寒夫婦難過,更替常樂難過。


  江池十分感歎,為何常家人都要如此重情重義?常樂因為弟弟常寒的死從此疾病纏身,現在又輪到了常寒,難道,常家人就要絕後了嗎?

  這之後,江池人前還要裝作無事發生,夜裏卻是輾轉難眠痛苦難捱,如果沒有人來與自己一同消化這件事,恐怕自己就要瘋掉了。


  收到信後的第三天夜裏,江池叫來了江流沙,但她來後江池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嚴肅的神情卻讓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十分緊張和壓抑。江流沙已猜到必有大事發生,以往桃莊送來的信箋江池都會很快就分享給了五大護法,但這次江池收到後沒有對任何人講起過信上的內容,還裝作無事發生,可現在卻在


  深夜叫自己前來他的房間,不正是想與自己商議什麽且怕被人看到嗎?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後,江流沙率先開了口:“伯父,是不是桃花山莊出了什麽大事?且隻能與我商議的事?

  江池看著江流沙,方才自己的沉默也隻是為了試探江流沙的耐性和心性:“流沙,你將是《烈焰焚祭》的新修煉者。


  江流沙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也不是在做夢,並且江池也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但她卻並沒有感到任何驚喜,反而有些驚訝和疑惑:“是常歡出事了嗎?


  江流沙的反應令江池鬆了口氣,這會兒也明確的知道江流沙自有她的俠義風範了,便把信拿給了江流沙。


  江流沙看後,本以為自己得到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應該慶幸開心,可現在胸腔卻像是被什麽悶住了,難受的要命。


  過往與常歡在一起愉悅的吵鬧的所有回憶通通湧入腦海中,她握緊拳頭,壓抑著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難受:“連聖雪表姐都不能讓他振作起來了嗎?江池搖了搖頭:“我想……但凡還有一點辦法,桃花山莊的人也不會放棄他,尤其是聖雪。流沙,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找個機會來證明自己嗎?現在,不就是你一展身手最好


  的機會?

  “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修煉的機會,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江流沙隻覺得十分矛盾,機會,她當然想要,可是常歡,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黯然下去。


  江池沉聲道:“你陪伴常歡修煉了很久,我一直都看在眼裏!比起其他人,你更有經驗,我推薦你成為新修煉者,你不要讓我失望。


  聽到這番話,江流沙有些受寵若驚:“伯父,你真的覺得,我可以替代常歡嗎?


  “若是別人,恐有不甘,但若是你,常歡定會認同!江池起身拍了拍江流沙的頭,“你想離開江家堡闖蕩江湖,這個機會,就是讓你從籍籍無名走到名聲大振的登雲梯!

  離開江池的房間後,江流沙邁著沉重的步子在黑暗的長廊中走著,既開心又有些惆悵。


  開心的是終於有機會可以得到江池的認可了,那是自己長大後,江池第一次拍著自己的頭肯定自己,並且這個機會,可是能和皇甫風並肩作戰的機會。


  惆悵的是常歡這樣灑脫自傲的人,竟然有一天會愛上一個男人,還要被迫親手殺死那個他愛著的男人,難怪他才心如死灰而一蹶不振。


  這個夜晚,注定難眠,常寒和一個男人的愛情故事竟讓人如此感歎,江流沙忽然間很遺憾沒有看到過那個能得到常歡的心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能讓人的心跟著一起死去,那必定會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至少對於常歡來說,是一個獨一無二再也無人可代替的人。那……皇甫風對於自己來說,又何嚐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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