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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交代後事,絳被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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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燕一路跟著聞且來到一片蕭條的林子,落葉滿地,仍有三兩片枯黃不肯葉落歸根,溪澗仿佛也失去了潺潺的活力,她看他張開雙臂,顫抖著全身,似是在仰天呐喊,卻


  是鴉雀無聲。


  風聲也不呼嘯,葉落也不飄零,一切都是那麽安靜。


  無燕走到聞且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身。聞且的腰纖細的仿佛一個豆蔻少女那般盈盈一握,可眼下無燕卻一點打趣的心情都沒有,有的隻是心疼,因為這個少年連發脾氣都是那麽無聲無息的,誰又能真正的感同

  身受他的那份痛苦呢!

  無燕想,即便自己很喜歡他,也是無法感受的:“聞且,我理解你的心情,失去馬長老,比我和妹妹眼睜睜的看著雲姨被困在魔宮裏還要難受!”


  聞且垂下雙臂,隻剩一股絕望,可他卻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哭泣,說出那些堵在心口裏的話。無燕感受到他的身體已經不像最初那般顫抖,便走到聞且麵前,看著他紅腫的雙眼,撫摸著他冰冷的麵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即便皇甫盟主和雲少俠他們所說的都是真


  的,你也寧願那都是假的,是他們在騙你,因為這樣的話,起碼你還可以給自己一個報仇的機會,對嗎?”


  我還能怎麽辦!聞且輕輕的動了動蒼白的雙唇,眼裏已經沒有一點生機。“誤會雖然得到了解除,可心結卻並非容易解除,所以你不想去桃莊,也不想回丐幫總舵,可我總覺得,在一個人最絕望迷茫的時刻,身邊該有一個人陪著,也許是我的身


  邊有香燕的緣故。你的身邊以後又有誰啊?聞且,讓我留下來,陪陪你吧?”


  聞且點了點頭,看起來,就像剛才無聲的長嘯已經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隨後他有些倦意,慢慢俯下身子,坐了下去。


  盡管無燕擔心他身上的傷,但好在他們兩個受的傷都不算嚴重,隻是輕微的內傷和外傷罷了,便也陪著他一同坐了下去。


  沉默了大半晌,無燕感受到聞且越發的平靜,才有些溫柔又有些憐愛的整理著聞且淩亂的發絲:“聞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識,是什麽時候嗎?”聞且自然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無燕,還是在六年前,東方聞思女扮男裝溜出來玩,為了甩掉她和香燕故意引起丐幫的注意,導致自己帶著眾人圍攻她們兩姐妹,也是那一

  次,無燕惡作劇般的解開自己的腰帶蔑然離去,讓自己出了大醜,從那以後,他便記住了這個小妖女。


  而後來在雙飛燕奉命追殺冰魄宮宮主銅鏡的時候,自己也在交手中解開無燕的腰帶,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誰知道卻給了無燕反敗為勝的機會。


  想到這些,聞且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輕鬆和愉悅,不再是麵如死灰般的沉寂,可他不能說,說了無燕也不會記得,因為關於這些記憶都已經被雲細細抹去了。


  所以,隻有我記得就好了。


  他看向無燕,勾了勾嘴角:你呢?“我當然記得,兩年前,在雲少俠赴唐門黎百應邀約後失蹤,我和月柒挨家挨戶去詢問雲少俠蹤跡的時候,你和馬長老正巧也在詢問。我記得當時我叫你小乞丐,小啞巴,你還氣得不得了呢!”無燕歪著頭,柔聲道,“你瞧,當時你為了雲少俠,私下為他顛簸擔憂,既不是任務,也不是責任,你是真的當他為摯友,你也信任他,這道坎,還


  有什麽過不去的呢!”


  就連曼陀羅十大護法之一的雙飛燕都成了桃花山莊的人,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呢?還有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呢!聞且輕歎一聲,“說”道:我已經不怪他們了,馬長老甘願犧牲,不僅是讓我活下去,更是以一己之力讓更多人活下去,我若是恨錯了人,怪錯了人,殺錯了人,又如何對

  得起他?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見他能夠如此平靜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無燕總算鬆了口氣,欣慰的捏了捏他的下巴:“小乞丐,那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從今以後,沒有馬長老在你身邊,你要更加強大!你是丐幫的幫主,這個位置,是馬長老即便死也要拚盡全力為你保住的,你不可以辜負他老人家對你的期望!而且,還有皇甫盟主義子的身份作為你的護身符,以後嫁


  給你,我也有麵子啊!”


  聞且溫柔的點了點頭,算是給了無燕這個承諾。聞且的心情總算得到了些許恢複,雖然仍麵無笑意,卻也沒了方才的絕望和憤然,又過了好半晌,無燕才放心返回桃莊,而聞且並不想一同前去觀望超度禮,便回了丐幫

  總舵,因為那裏曾處處都是馬麟成的氣息和身影,並且還要處理那些在交戰中忽然間“瘋了”的弟子。


  在徹底返回苗疆前,絳去見了漆曇最後一麵,並且給漆曇解除了她在她身上所下的蠱。


  “你自由了!”


  “自由?”漆曇麵如死灰,卻心如刀絞,她強忍住悲痛,讓自己理智冷靜,“連生死都身不由己,還談何自由?”漆曇失去了親生兒子,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卻無力相救,絳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得說道:“漆曇,在極樂坊中,除了姐姐,我不會對任何人有感情,可是對於你,我是真心當你為友,我們這也算是忘年交了,我不能在為你做什麽了,聽我一句勸,能離開就盡快離開,別想著報仇,你鬥不過白之宜的,別再讓自己的女兒失去她的母親了

  !你半生都陷在泥沼之中,為什麽還要讓自己再萬劫不複呢?”“曼陀羅宮的曼陀羅花,就像你雀閣入口的曼陀羅花,聞多了就會致幻,但你那邊的曼陀羅花,隻是讓人產生幻覺,而曼陀羅宮的,還彌漫著劇毒,離開這裏,即便是你,

  也都是死路一條,除非百毒不侵!你也在這裏生活了時日,吃下這粒解藥,便速速離開吧!”漆曇將解藥塞進絳的手中,便轉過了身去。


  絳知道漆曇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多說也是無益:“有朝一日,毒娘子,我希望,我還能見到你!保重,”


  絳告別了漆曇,帶著趙華音的屍體,離開看這座漆黑如同地獄的曼陀羅宮。


  荒蕪的禁地,隻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墳墓,跪在墳墓前的東方聞思,麵容憔悴,百感交集。紫魄哥哥,你知道嗎?在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本也想一死了之的,因為克製住殺人的欲望,卻改變不了吸食鮮血的現實,用藥改變蒼老的身軀,卻磨不平那滿身的瘡疤,

  可我不能死,我答應過雷哥哥,我的命是他的。從前,有你的庇護,我才勇敢的想要從白之宜手中奪回曼陀羅宮,可是現在,隻剩下我和白狐在並肩作戰,我也必須要為了你,奪回我爹的心血,奪回屬於你跟我娘的回


  憶!

  我知道你很愛我娘,可究竟那份愛,有多沉重呢?

  我隻知道,你的名字是為她而改,花草是為她而種,就連眼睛的顏色都可以為她改變,一雙黑色的眼睛硬生生的變成紫色,該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啊!


  這世間你本再無可守之人,可心愛之人與好友的後代,又拴了你半生,乃至丟了性命,你雖像是一具沒有魂魄的軀殼,可你卻把所有的溫柔和憐愛都留給了我。


  你從沒有說過愛她,但你心裏無數個夢境都在表達著愛意,隻是她從來不知。


  有多沉重呢?是我把一整座曼陀羅宮獻給你也仍不及那一絲一毫吧!


  “教主,我們到了!”雲神教的弟子在雲途的耳邊呼喚了數聲,他才虛弱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容。


  “雲途,為什麽會這樣?”段盈心哭的傷心欲絕,她向來溫柔恬靜,一舉一動都彰顯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是現在,她跪在雲途的麵前,淚痕滿麵,全然不顧及形象了。


  弟子們把雲途送到房間,放置在床上後,都守在門口,這生死離別的一幕的確揪心。


  “我總算……撐住了這最後一口氣!”雲途輕輕的擦拭著段盈心的眼淚,“小殊呢?”


  雲殊這才從人群中走了進來,看他極力隱忍卻仍在顫抖的肩膀,便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自己的大哥了。


  “小殊,該長大了,大哥去了,你的嫂子和侄兒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依靠。雲神教需要你,雲家,就靠你撐著了!”


  “大哥,大哥!”雲殊眼淚瞬間如泉湧,“我要殺了淩無眉那個妖人,我要為你報仇!”


  “別傻了,他沒有對不起我,我以死謝罪,是為了償還。”


  “可有什麽債,是非死不得償還的?”“你不會懂!”雲途顫巍巍的抬起手,“小殊,雲神教需要的,不是一個隻會哭鼻子的教主,我算是辜負了爹的期望,更辜負了雲家先輩一手創立下的威望,小殊,替大哥,


  走下去!”


  雲殊緊緊地握住雲途的手,眼神透露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一定會照顧好大嫂和非霧侄兒,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雲途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仍在抽泣不止的段盈心:“盈心,我不想你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日後你要改嫁,雲神教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阻攔,而你嫁的那個男人,

  雲家也會承認,這輩子,我罪孽深重,我所能做的,就是讓你的餘生,快樂無憂!”“快樂無憂?雲途,你讓我如何快樂無憂?非霧失去了父親,小殊失去了大哥,我段盈心失去了夫君,整個雲神教失去了教主,而你雲途,卻把性命償還給了一個男人,你


  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我,你和淩無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你還愛我嗎?”


  雲途有些痛苦的喘息著:“我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可是盈心,我愛你,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是假的。”段盈心癱坐在地,她徹底的明白了,這個男人的心裏是有自己的,隻不過,自他從苗疆回來之後,又進去了一個人,兩個人在裏麵太過擁擠,讓他痛苦不堪,難以承受,

  所以隻能以死解脫,他把性命償還給了他,把終別留給了自己。


  但她不能歇斯底裏的質問,她的家教不允許讓她變成一個潑婦,她更不能在眾多雲神教的弟子麵前有損雲途的臉麵。


  事到如今,她反而鬆了口氣,她苦笑兩聲,握住雲途的手:“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霧兒,就是我們最好的見證!”


  “好好照顧非霧,若是遇到一個對你好的人,一定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雲途,我這一生,都隻愛你一個人,因為,我還有霧兒,所以餘生,我定會如你所願,快樂無憂!”段盈心笑著釋懷了所有委屈,回頭喊道,“小殊,快把霧兒抱過來!”


  三歲的雲非霧,被雲殊牽著小手走到床邊,雲非霧奶聲奶氣的說道:“爹爹,你怎麽了?”


  雲途張開手臂:“讓爹爹抱抱!”


  “霧兒乖,去抱抱爹爹!”段盈心低聲抽泣著。


  雲非霧爬上床,鑽進雲途的懷中,被雲途緊緊地抱著:“爹爹,你的身上好涼,霧兒給你捂捂!”“我的孩子,你要健康的長大,不要踏入江湖紛爭,更不要卷入愛情是非,不要有仇恨,不要有虧欠,找一個像你娘一樣溫柔體貼的女子,餘生都要歡笑!”隻可惜小雲非


  霧還聽不懂這些早已是悟透人生的話,他也不會知道,日後他會跟一個被稱作鬼皇的人糾纏不清,自此地覆天翻。


  看著雲途的雙臂無力的垂下,段盈心哭的近乎昏厥,雲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所有雲神教的弟子都忍不住低聲抽泣。


  隻有雲非霧,他有些苦惱的皺緊了眉頭:“爹爹,你怎麽越來越冰啊?是不是霧兒抱的還不夠久啊?那我一直抱著爹爹,直到你暖和起來,好不好啊!”此刻的雲非霧還沒有意識到雲途已經死去,翌日下葬時,雲非霧哭到昏厥,一連數日,他都在哭,哭的嗓子沙啞,哭的小小的臉蛋毫無血色,哭的摟著雲途生前的一些物

  品不肯放手,自那以後,他便很少再說話了。


  從此,雲非霧性情大變,而原本活潑可愛無憂無慮的小孩童,自此消失。


  絳把趙華音的屍體裝進了一個麻袋裏,畢竟還沒離開中原,如此招搖撞市,怕是要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偷了一匹馬,將裝有趙華音屍體的麻袋綁在後麵,一路飛馳,忽然被兩個從天而降的人攔住了去路,她急忙拉緊韁繩,想要看清這不速之客所為何人。“苗疆蠱師,雀閣閣主,果然名不虛傳。”白衣女子容顏絕豔,那上挑的眉眼透著無限的輕蔑和冷傲,即便從未正麵接觸過,絳也知道此人正是曼陀羅宮的小宮主白婠婠,

  她身邊跟著的女子,正是阿市。


  她們忽然出現,著實令絳感到詫異,自己行蹤隱蔽,除了漆曇、紫魄他們幾人,沒人知道自己的真麵目啊,便驚訝的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的?”


  “沒人能瞞過我娘的法眼!”白婠婠笑道,“跟我再去一次曼陀羅宮做客吧!”


  她們兩個絳並沒放在眼裏,但是白之宜愛女心切,怎會隻派她們兩個人攔住自己?難不成,暗中早已埋伏了人,讓自己感覺不是威脅,從而跟她們回去?

  絳有些警惕的從腰間取出紅色折扇,已經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白婠婠大笑幾聲:“別擔心,時機到了,你自然可以帶著趙華音的屍體離開。”


  “白之宜什麽都知道了?”


  “當然,她是故意打死趙華音的,也是故意放你走的,曼陀羅宮,沒必要與極樂坊為敵!你給我娘下蠱的事,還沒完呢,你又怎麽能走呢!”


  絳昂起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白婠婠:“我想走,你攔得住我嗎?”


  “攔不住啊!可是這一次,是我娘的盛情邀約,她特意要為你踐行!你遠道而來,我們曼陀羅宮又怎能失禮呢!”


  “你們中原的禮節於我無用,如果沒能給我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就趕快讓開!”絳冷哼道。白婠婠撫摸著自己垂在胸前的長發,看起來毫不在意絳的傲慢態度:“這天下都要是我娘的囊中之物了,小小的苗疆,小小的極樂坊,我娘還會放在眼裏嗎?原本曼陀羅宮和極樂坊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卻越了界,你殺了曼陀羅宮的藥師,可是死罪一條,若你這一次不去,把這個結怨解開,那麽日後,待我娘一統天下,殺去極樂坊,可別怪


  當初我娘沒給你們活命的機會!”雖然現在的白之宜,並不能對如來女造成威脅,可是她一旦練成了千尋七獠,勢必會在如來女之上,如果自己沒有處理好與白之宜之間的仇怨,日後萬一真的牽連到了極

  樂坊,那自己豈不是真成了極樂坊的罪人?


  絳握緊拳頭:“那我返程時,可要你們曼陀羅宮一匹上好的汗血寶馬,就是馬廄裏單獨飼養的那一匹!”“汗血寶馬再珍貴,也不如結交你們極樂坊,此事不用稟報我娘,我便做主了,就把那一匹汗血寶馬送給你,作為見麵禮!”白婠婠眼裏閃過勢在必得的笑意,她伸出手臂,白色衣袖在風中淩亂的擺動著,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像極看白之宜,又微微頷首,仍是冷傲狡黠:“閣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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