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第一美人,再現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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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雲和鳳綾羅一事剛剛結束,第二日,皇甫風、江聖雪和常歡三人便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江家堡。
這一次回來,也沒有太多的閑情雅致與江家堡的百姓聊天敘舊,隻是笑著打了打招呼,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三人進了城堡。
他們前腳剛剛踏進來,便聽到紅妖閣處傳來的驚呼聲。
接著,便聽到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堡主,殤婆婆快不行了!”
一切就像是注定好了似得,令三人感到措手不及。
三人麵色都有些凝重,正準備直接前往紅妖閣的時候,便看到江池的身影由遠及近,先是一愣,隨後說道:“聖雪,你們幾個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爹,這事我們日後再說,我們先去看殤婆婆吧!”江聖雪聽到殤婆婆再一次病危的消息,雖沒有在桃花山莊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那麽悲痛欲絕,但也難過的要命,聲音也帶
著些哭腔。
江池點點頭,隨後走到最前麵:“昨天殤婆子還能走路,吃東西,跟正常人無異,怎麽今個就……莫非昨日是回光返照?”
“我們剛剛回來,殤婆婆就不行了,看來她就是強挺著等到聖雪表姐回來呢!”常歡沉聲道。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紅妖閣,殤婆婆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有些沉重,好半天才喘一下,床邊有兩個小丫鬟守著。
江聖雪剛見到殤婆婆,眼淚就不受控製的湧了出來,不過是幾年光景,殤婆婆的麵容就更加蒼老了,蒼老的好像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殤婆婆,聖雪回來看您了!”江聖雪輕聲喊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殤婆婆滿是皺紋的脖頸上。
殤婆婆幹枯的嘴唇先是微微動了動,隨後才把那滿是褶皺的眼皮打了開,一見到江聖雪,本來無神的雙目竟變得淚眼婆娑起來:“聖雪,你回來了!”
“是啊,聖雪回來了!”
“臨死前還能看到你,婆婆的心裏突然就不覺得堵得慌了!”
“都怪我,自從上次殤婆婆為聖雪占卜,大病一場之後,就再也沒有好起來!”
“不怪你,這是婆婆心甘情願為你做的,誰讓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呢!”殤婆婆每個字都好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這一句話說完,久的讓人心慌。
江聖雪哭道:“殤婆婆!求您好起來,聖雪不想失去您!”
“人總是要死的,婆婆已經活的夠久了,算下來,也該有一百一十五歲了,再久一點,恐怕到時候連說話都有心無力了!”殤婆婆苦笑道。
江池站在床邊,歎了口氣:“殤婆子,要不要再為您請個大夫過來?”殤婆婆艱難的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這是跟隨天命,生老病死,一切都是定數,巫族的人,一旦生病,就是死期將近,任何醫術高明的醫師都無能為力的!這是自然規律
,天命不可違!”
“那……您還有什麽心願未了的事,讓江某人為您去做?”
“倒還真是有一件!”
門吱呀的被推開,率先走進來的便是五大高手之首的蒼起:“堡主,殤婆婆病情如何了?”
江池搖了搖頭:“命數將盡,無藥可醫!”
“真的有命數一說嗎?”水煙歎了口氣,“殤婆婆,雖然我總是看不到您,但是您可是江家堡的守護神,您不能就這樣任由那命數把您帶了去!”
殤婆婆淡淡的笑了一下:“水煙姑娘,說到底,我也是人肉之軀,再精通占卜之術,依舊不過是旁門左道,奈何不得那天命的!”
“哎!”龍泉忍不住歎了口氣,藍衣素裹的她也沒有了往日開朗的笑容。
田藥和枕上笑站在蒼起身後,均是麵色凝重。
倒是聽得消息一同前來的江流沙,卻看到了她“相思無盡處,卻是無情人”的心心念念的皇甫風。
他回來了!江流沙在心裏輕輕歎道,她的目光打從看到皇甫風起,就沒有離開過。
江流沙感覺到,這一次來到江家堡的皇甫風,已與上次來時的他截然不同了。
“聖雪啊,相思扣可是埋了?”殤婆婆突然問道。
“已經埋了!”
“可是燒成灰埋了?”
“沒有,直接埋掉的!”
“罷了,罷了,即便是燒成灰,也無法改變宿命。你們可知,那兩個鴛鴦香袋。就是你們的替身,若是不燒成灰,便會多災多難!”
常歡歎道:“還有這樣的說法?難怪,聖雪表姐和皇甫風倒還真是多災多難!”
江聖雪說道:“確實發生了好多事,可災難已經過去了,殤婆婆您放心,我和夫君再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是啊,您可以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聖雪的!”皇甫風低聲道。
“有風少俠在,聖雪小姐就是遇到危險也會化險為夷的!”枕上笑說道。
殤婆婆暗自歎了口氣,說道:“我昨夜最後一次占卜,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卻看到這江湖即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堡主……”
“殤婆子!”
“我知你因何而煩惱,也知這江湖最大的危害,即將會有一個女魔頭現世!”
“您所說的女魔頭,難道是白之宜?”江池驚道。
蒼起說道:“即將會有一個女魔頭現世,可現在就已經有一個江湖中人人憎恨的妖婦白之宜了!”
“莫不是還要有一個女魔頭出現?一個白之宜便已經很難對付了!”常歡說道。
“聽說白之宜正在修煉天下第一邪功千尋七鐐,現在她並沒有練成,等到練成之日,或許才是女魔頭降世之時!”江流沙說道。
皇甫風點頭應道:“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我也覺得表小姐說的是,如今江湖中的女人除了白之宜,還沒有哪個女人有興風作浪的本事呢!”龍泉說道。
殤婆婆說道:“你們可聽過一世葬?”
“一世葬?那是什麽?”江池問道。
“一世葬就是那女魔頭的克星,是唯一可以改變這場腥風血雨的存在!”
江池疑惑的說道:“一世葬,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它到底是什麽?我們又要去哪裏找?”
殤婆婆凝眉道:“我隻占卜出一世葬出現在巫族,或許,隻有族長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 “殤婆婆,您說過,巫族的族人很少,凡是過了八十歲的老巫師就要被逐出巫族,您就是因為年歲已高,才流落到江家堡中的。可是,您作為巫師,怎會需要占卜,才能知
道一世葬的存在?一世葬是女魔頭的克星,難道也是一種邪功,所以才沒有在巫族和江湖中流傳?”江池說道。
殤婆婆說道:“我會把去巫族的地圖交給你,隻有你去巫族求到一世葬,你才會找到答案!這也是我能為堡主你最後所做的一件事了!”
“殤婆子,您在江家堡生活了三十年,也像江某人的娘親一般,如今就要生死離別了,心裏著實不舍,若不是您昨晚為了江某人而占卜這江湖事,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堡主,說到底,你也算是我的親人了,我為你占卜,卻無意之中發現這江湖的波瀾,這波瀾,也關乎著江家堡的命運!記得,把奉嬈收好,日後恐怕會用到,昨夜的占卜
,恍惚間,我貌似看到了奉嬈,總之,收好便是!”
“知道了!”江池點點頭,雖還是不明白為何殤婆婆會突然讓自己把奉嬈這塊玉收好。
“你不是要答應我,幫我做一件我心願未了的事嗎?”殤婆婆說道。
“您請說!”“如果你至親至愛之人因你至親至愛之人而死,你不能與之為敵,因為,這會害死你!你收留我,還為我修建紅妖閣,還生了聖雪這麽好的孩子陪著我,所以,我的心願是
你能頤養天年,不要被仇恨所牽引!”
江池的眼眶微微泛紅:“雖然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一定會記住您告誡我的話!”
殤婆婆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我一息尚存之時,我必須還要做一件事,我要帶聖雪去祭祀池!”
雖然並不懂為何殤婆婆要帶聖雪去祭祀池,可是皇甫風還是背起殤婆婆,往祭祀池走去,而江聖雪走在旁邊。
江池、常歡、江流沙和五大高手都跟在後麵前往祭祀池。
“姑爺,把我放在祭祀台的中央!”
“好!”皇甫風將殤婆婆小心翼翼的放到祭祀台的中央,江聖雪也走了上去。
“聖雪留下,你們都在祭祀池外等候,切不可偷看!”
就這樣,江池又帶著眾人去了祭祀池外等候著。
殤婆婆強忍著疲乏和痛苦盤膝而坐:“聖雪,把衣裳都脫掉!”
雖然江聖雪並不明白,可還是把衣裳全部脫掉,直到一絲不掛。
“跪下!”
江聖雪又隻好跪下,膝蓋跪到冰涼的玉石上,著實又舒服又難受。
接著,殤婆婆將放在祭祀台上的紅繩開始纏繞在江聖雪的手臂,腰身、脖子以及雙手上,最後打結,江聖雪再也動不了了。
“一會,無論怎麽疼,你都不能動,知道嗎?”殤婆婆沉聲道。
江聖雪有些不安的點點頭:“知道了!”殤婆婆開始嘴中念念有詞,說著江聖雪一點都聽不懂的咒語,她幹枯的雙手在江聖雪的臉龐緩緩遊走,恍惚間,江聖雪隻看到殤婆婆的手發出淡紅色的流光,很詭異,卻
也很誘人。一開始,江聖雪隻是好奇,眼神一直盯著在自己臉龐揮舞的那雙手,直到臉上開始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感,她開始沒有心情再去觀賞那雙會發光的手了,她的額間開始
冒出細密的汗珠,她咬著下唇,讓自己忍受這難熬的疼痛。
接著,江聖雪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臉像是著了火,先是被火烤,最後被火燃燒,她甚至可以聞到皮膚燒焦的味道,刺鼻,甚至想要嘔吐。
“痛,好痛啊!”江聖雪不敢動,卻實在難以忍受臉上傳來火燒般的疼痛,她的眼淚便再也沒停過,似乎眼淚好像可以將這疼痛的火燒熄滅一般。
聽到江聖雪的哭喊,江池麵色越發的凝重,皇甫風剛要往裏進,便被江池拉了住:“你現在進去,隻會讓聖雪更加生不如死!”
“爹,殤婆婆到底在對聖雪做什麽?您似乎知道!”
江池歎了口氣:“放心,聖雪不會有事的!”
或許,是時候聖雪該以她原本的麵容出現在這江湖裏了。
痛的好像死了一樣,江聖雪身上的紅繩子似乎綁的越來越緊,她的呼吸開始艱難起來。
接著,整個身體都好像身陷火海一般,沒有一絲皮膚感知不到疼痛感。
“殤……婆婆”最後呢喃了一聲,江聖雪身上的紅繩子似乎頃刻間碎裂,像是紛飛的紅棉,落在江聖雪滿是白皙的身體旁,而江聖雪也搖搖欲墜的倒在了這柔軟之上。
浴火重生,不過如此。
殤婆婆看著隱藏在淩亂頭發下的那張臉,不禁憂容滿麵,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隱藏在白晝的星象,她卻看得出:“現在,才是你真正的開始!”
江聖雪有些疲憊的睜開了眼睛,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真正的開始?殤婆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天下第一美人是帶著詛咒的,無論是琳琅苑的莊主段風華,還是黑月教的殺手步心魂,是那天下第一名妓慕雪歌,還是那絕色公子慕雪隱,這幾個天下第一美人均是命運
多劫,不得好死!不到萬不得已,婆婆真的不想讓你卷入是非啊!”說著,殤婆婆開始劇烈的咳了起來,隨後,她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江聖雪全身無力,她已經起不來了,隻能無力的握住殤婆婆的手,哭喊道:“殤婆婆,殤婆婆,您怎麽了?”殤婆婆側著身體,剛好與江聖雪照麵,她本是憂愁的麵容卻欣慰的笑了:“聖雪,帶著這張臉,你要盡情的享受這世間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可以不留遺憾,婆婆也算對得起
你了!”
“殤婆婆,您剛才對我的臉做了什麽?我剛才覺得好疼,現在卻不疼了!”“聖雪啊,其實這才是你的真實麵目,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為你卜算出凶煞,若是以你原本的容貌示人,定會引來劫難,活不過十八歲。所以我才動用禁術為你改變了
容貌,你所認識的你自己,不過是一張其醜無比的麵具罷了,這麵具會伴隨著你的成長而成長。隻有再一次動用禁術,才能除掉這張不屬於你的麵具!”為江聖雪取下麵具以損耗殤婆婆的最後一絲力氣,但她心甘情願,她已經剝奪了本該屬於這孩子的繚亂而又斑斕的人生,也不能改變這孩子最後的宿命,倒不如,讓她以
真實的自己在這紅塵世間好好地愛恨一場。
江聖雪卻聽得糊塗了:“什麽真實麵目?什麽其醜無比的麵具?殤婆婆,您說的這些,我聽不懂啊!”殤婆婆眼眶湧滿了淚水,她心疼的看著江聖雪:“可你的命運,殤婆婆還是改變不了啊,我能保護你一時,卻保護不了你一輩子,除非你離開皇甫風,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
的事了……”
這孩子與皇甫風從最初的冷漠相對,到現在的彼此深愛,實屬不易,即便逃不脫命運,也該享有直到死的溫存,這是每個人的權利,也是每個人的自由。
“第一美人,再現於世,天翻地覆,風雪浩劫!”殤婆婆的眼睛無力的閉了上,任由江聖雪怎樣哭喊,也再沒有睜開過了。
“殤婆婆,您不要死啊,聖雪舍不得您啊!”江聖雪哭著爬過去,知道殤婆婆已經壽終正寢,她趴在她的身上哭的傷心欲絕。
聽到她的哭喊,眾人都驚慌起來,再顧不得什麽,皇甫風第一個闖了進來。
接著,常歡、江池等人也都跟著進來了。
再看到江聖雪全身赤裸的趴在殤婆婆身上痛哭,祭祀台上全是紅色的棉屑,江池、常歡、蒼起等幾個男人都急忙轉過了身去。
“殤婆婆去了!”常歡歎道,“難怪表姐哭的這麽傷心!”
“也不知道殤婆婆對聖雪小姐做了什麽!”龍泉奇怪的說道。皇甫風自是不能理解,他緩緩走了過去,撿起江聖雪的衣服準備為她披上,卻突然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不解的把衣服為她披上,將她包裹住:“聖雪,別難過了,殤婆婆她
老人家是駕鶴西遊了!”
江聖雪哭的滿麵淚痕,她緩緩揚起頭:“夫君,我不想讓殤婆婆走,她是那麽疼我,從小到大都那麽疼我!”
可是江聖雪看到的,卻是皇甫風詫異的表情,那雙眼睛寫滿了難以置信和驚訝,甚至是陌生。
“夫君,你為什麽要這樣看著我?”
皇甫風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無所適從的站起身來 ,後退了幾步:“你,是江聖雪嗎?”
聽到皇甫風的這句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江流沙、龍泉和水煙這三個女人急忙走了過去,再看到江聖雪的時候,同樣愣在原地。
“聖雪小姐,你的臉……”龍泉驚呼道。
江池的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殤婆婆的確是把聖雪的人皮麵具摘下來了。他回過身來,心裏萬千緊張的往祭祀台走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江聖雪的本來麵目,這是自己的女兒,卻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兒的本來麵目,江池隻覺得五味雜陳,難過
的同時,卻也無比的高興:“聖雪,從現在開始,你才是真正的江聖雪,我江池的女兒!”
常歡皺了皺眉:姑父為什麽要說表姐現在才是真正的江聖雪?皇甫風又為何說出“你是江聖雪嗎”這樣的話?
田藥和枕上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無比混亂,隨後二人同常歡和蒼起都向祭祀台走去,無不例外,都難以置信的愣住了。
江聖雪隻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人看到自己都是那麽驚訝,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
現在,才是你真正的開始!
聖雪,從現在開始,你才是真正的江聖雪,我江池的女兒!
為什麽爹和殤婆婆會說出這麽奇怪的話?
“你們為什麽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皇甫風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聖雪,你的臉……”
“我的臉怎麽了?”皇甫風感到無比吃驚,方才為江聖雪披衣服的時候,就看到她身上皮膚的疤痕全部都不見了,還以為是眼花,聲音和眼神明明就是江聖雪,可是這張臉卻又為何如此陌生
?意識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驚訝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這張臉,所以江聖雪心有不安的撥開覆在玉石上麵的紅繩碎掉的屑,映在通透無瑕的玉石上麵的一張臉是那
麽陌生。
江聖雪愣了,驚了,也傻了。
為什麽自己驚訝的睜大眼睛,那玉石上麵的臉也會跟著一起睜大眼睛?為什麽自己難以置信的搖著頭,那玉石上麵的臉也會跟著一起搖動?
江聖雪抬起手撫摸著光滑的玉石,那張臉是自己的沒錯。
難怪所有人看到自己都會這般驚訝,猶如自己。
聖雪,帶著這張臉,你要盡情的享受這世間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聖雪啊,你所認識的你自己,不過是一張其醜無比的麵具罷了……
第一美人,再現於世,天翻地覆,風雪浩劫!
你,是江聖雪嗎?
聖雪小姐,你的臉……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真實容貌嗎……美,美的完美無缺!美,美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