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夜深人靜，夢裏悲戚
. ，
“蠢貨！”聽無燕通報完，白之宜冷厲的聲音便從琉璃密室內傳出。
無燕撲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就算隔著一道琉璃門，還是充滿了恐懼感：“還請宮主明示！”
“這種事也用本宮主來教你嗎？以後遇到這種人，直接“請”進曼陀羅宮，無需再向本宮主稟報，如果是個高手，便留下，為我所用！如果不是，或殺掉，或送往婆娑洞！”
無燕恭聲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繼續跟蹤，把她“請”回曼陀羅宮！”
爾後，無燕急忙回城去找香燕，憑借著與香燕的心有靈犀，還有天生對她的味道極其敏感，所以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香燕。
隻不過，是在一個巷子裏，找到了暈厥的香燕。
無燕急忙過去，運毒在香燕的鼻間讓她嗅了嗅，香燕很快就醒了過來：“姐姐！”
因為雙飛燕一直煉毒，所以普通的藥物已經對她們的身體沒有任何作用了！
“你怎麽會暈倒在這裏？”
“姐姐，你讓我跟蹤的那個人，就是夢妖雲細細，都怪我不小心，才中了她的招！”香燕有些懊惱的說道。
“難怪看到我們抓人，她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並不認識我們，難怪連你都能中了她的招！”
香燕問道：“宮主她怎麽說？”
“讓我們把她帶回去，可是現在既然跟丟了，就隻能在慢慢找了！”
“姐姐，找她還不容易嗎？她帶她的養女是來洛陽城看病的，找的醫師可就是賽華佗殷儲，我們隻要去找殷儲，在他那裏守株待兔，就不怕找不到雲細細了！”香燕笑道。
“這倒是個好辦法！”
“隻是那殷儲是皇甫青天的人，就算我們威脅他，他也不會用雲細細來換自己的命，倒不如，就躲在殷府，等她雲細細自己找上門來！”香燕說道。
無燕點頭道：“也好，就算雲細細沒有來，我們也能跟著殷儲，找到雲細細的藏身之處！”
自從月柒和月蓉將紫風月送走以後，她們兩個就再也沒回來過。
鳳綾羅也沒太在意，隻是已經等到深夜，也不見皇甫雲回來，雖然鳳綾羅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可是從燃盡的油燈來看，已經是深夜了。皇甫雲為什麽沒有回來？他是不是出事了？若是出事了，桃莊現在不可能這麽平靜，皇甫雷失蹤的時候，桃莊在深更半夜還鬧得雞犬不寧呢，沒理由皇甫雲出了事，就平
靜的出奇，他不會出事的，皇甫雲一定不會出事的……
鳳綾羅一夜都不得安穩，翻來覆去，擔心的不能入眠，連神經都緊繃起來，隨時注意著外麵的動靜。
李葉蘇今天也沒有過來，會不會是她纏住了皇甫雲，暗中威脅他？不會的，不會的，皇甫雲怎麽可能被那個女人威脅到。
恐怕連鳳綾羅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皇甫雲隻是一夜未歸，而她卻擔憂的夜不能寐，甚至，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
原來，是皇甫雲受了很重的傷，為了不讓鳳綾羅擔心，才直接在客房睡下了。
他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隨便進了一間客房，便直接暈倒了。
隻有無魚發現了，他知道皇甫雲直接進客房，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受了重傷，所以他處理好了血跡，便叫了月柒前去照顧。
爾後，無魚繼續守夜，月柒前去給皇甫雲包紮傷口，若不是月蓉偷偷的跟過來，她也不會知道皇甫雲竟然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錯綜交橫的傷口下還有些舊傷，月蓉沒有明問，但也猜出個八九分，皇甫雲一定是每晚都帶著傷回來的！
月柒和月蓉給皇甫雲包紮好傷口後，便一直守在旁邊。
月柒一直在哭，月蓉也隻好安慰她：“別哭了，我們的雲少爺福大命大，什麽事都不會有的！”“命是大了，可哪裏有福了？雲少爺這麽好的人，可為什麽要吃這麽多苦？小時候若不是雲少爺把我們兩個買回來，我們還在戲班子裏吃苦頭受班主虐待呢！他對莊裏的每一個人都那麽好，還經常帶些好東西給我們，連二夫人房裏的丫鬟莊兒的生辰他都有心記得，好不容易癡情於一個女子，卻被那女子害的遍體鱗傷，最讓人難過的，就是
那女子還不領情！”
“依我看，是鳳綾羅沒有福氣罷了！”隻見推門聲響起，有人冷聲道。
這可嚇壞了月柒和月蓉，不過下一秒她們拍著胸口放下心來：“是你啊，風月姑娘！”“以往我走的時候，雲少也該回來了，可是今夜卻遲遲沒有回來！我也睡不著了，便想去北廂苑等著，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我便四處走了走，看到這客房裏燈還亮著，便
過來一看，還真是你們兩個小丫頭！”
“風月姑娘以後可不要自己亂走了，桃莊夜裏還是有不少守夜人的！”月柒說道。
“我可不是什麽地方都敢走的，在桃莊這麽多天了，哪個地方有守夜人我還是知道的，隻要避開他們就好了，畢竟我也不會武功，他們多少還是不會察覺到我的！”
再一瞧，隻見皇甫雲躺在床上，麵色蒼白。
“他睡著了？”紫風月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還是暈倒了？”
月柒低聲道：“從無魚三爺叫我過來，雲少爺就一直昏迷不醒呢！”
“我認識的雲少，已經成了鳳綾羅的奴隸了！”紫風月既是心疼又是嫉妒的走去床邊，在地上坐了下來，握住了皇甫雲的手。
月蓉急忙說道：“風月姑娘，夜深了，這裏有我們兩個守著呢，你回去睡吧！”“讓我在這裏守著吧，反正我也沒有事情做，像這樣，靜靜地跟他在一起，陪著他，大概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紫風月淡淡的說道，多少還帶
著點憂傷，滿是懷念。
“可是……”月柒有些為難了，“你是雲少爺請來的客人，怎麽好意思……”“我知道，你也喜歡雲少，你也想陪著他！”紫風月笑著打斷了月柒的話，“可是，月柒，你有那麽多的時間陪著他，甚至，你還可以照顧他，服侍他，然而我呢？他已經不
給我任何機會了，也許，就這一晚，還能讓我和他靠的近一些！”
月柒扯著自己的衣袖，有些為難。
月蓉拉了拉月柒的手臂，月柒這才有些不情願的說道：“那好吧，我和月蓉今夜也不會睡，雲少爺有什麽情況，你可以去我們房裏找我們！”
紫風月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月蓉和月柒這才離開了客房，月柒有些失落的說道：“就衝風月姑娘曾經害過雲少爺，我就不大願意讓她跟雲少爺單獨相處！”
“雖說她害過雲少爺，可畢竟是真心愛他的，就讓她照顧雲少爺一晚又如何？反正，雲少爺也不會愛她的！”月蓉說道。
“是啊，風月姑娘也怪可憐的，相比較而言，我還是幸運的，好歹我還能天天看到雲少爺呢！”想到這，月柒倒也豁然開朗起來。
月蓉打趣道：“是啊，還能像個小媳婦似得，服侍雲少爺呢！”“照你這麽說，你也是雲少爺的小媳婦嘍？瞎說什麽呢，像我這種身份卑微的人，怎麽能配得上雲少爺？我可不抱任何幻想！”月柒緩緩說道，雖然她已經看得很開了，但
是多少還是有些失意的。
“我還不明白你的心嗎？”
“如果雲少爺也明白我的心就好了！”月柒又突然說道，“不，不明白才好，這樣我才能一輩子都服侍雲少爺！”月蓉無奈的說道：“月柒啊月柒，你還真是沒有一點上進心，你還真願意一輩子都做一個小丫鬟啊！我月蓉可不想做一輩子的丫鬟，我以前就想過，雲少爺娶妻生子以後，
我也就到了嫁人的年齡了！到時候，雲少爺身邊也就不需要那麽多丫鬟了，我就嫁人，生個孩子，過自己的小日子！”“是啊，我也希望你早點嫁人，畢竟，沒有誰願意一輩子都服侍別人，可我不一樣，我服侍的這個男人，就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我唯一想嫁卻一輩子都嫁不了的男人，
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的做一輩子的小丫鬟，除非有一天，雲少爺不要我了，嫌棄我服侍的不夠好了，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一頭撞死！”
“臭丫頭，我看你是瘋魔了！”月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彈了一下月柒的額頭。
月柒笑道：“等你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也會瘋魔的！”
“等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倒要看看，會不會像你一樣，沒了那個男人就不能活了！”
“不是不能活，是沒有盼頭了，是沒有意思了，也沒有快樂了，還不如死了呢！”月柒說的那麽認真，突然就讓月蓉無言以對了。紫風月輕輕的掀開皇甫雲的被子，瞧見了他身上被包紮的藥布，還滲出血跡，便又無奈的替他蓋好被子：“雲少，你為鳳綾羅做這麽多，也要她領情才是啊，何必把自己傷
成這個樣子呢！”
可是，我還說你呢，我不也一樣？我為你做這麽多，也要你領情才好啊！紫風月苦澀的笑了笑，隨後將臉靠在皇甫雲的手邊，一滴眼淚也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到了皇甫雲的手背上：“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我不會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我也不會逼迫你給我一個答案，如果那一次，你沒有因此離開荷花亭，就不會被鳳綾羅的琴聲吸引前去，更不會與鳳綾羅相遇，或許，雲少你還會常來煙雨閣看風月，與風月飲酒對詩
呢！”
雲少，我會瘋掉的……
“老爺，夫人，奴婢沒有勾引少爺，真的沒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哭的楚楚可憐。
“賤人，還說沒有？看你這個下賤樣，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勾引少爺，做少奶奶了？”夫人直接將手中的茶潑到了小丫鬟的臉上。
“是少爺說想吃奴婢做得糕點，讓我送去他的房裏，所以奴婢才去的少爺房裏，可是沒想到少爺他……”
“住口，你這個小狐狸精，自己深更半夜的跑去少爺房裏，現在還敢說是少爺叫你去的，把少爺請過來，咱們當堂對峙！”夫人大聲喝道。
一會，一個打著哈欠的男子走了進來，說道：“爹，娘，兒子可真是冤枉啊，明明是她自己跑來我房裏勾引我的，我也是個男人，怎麽可能忍得住嘛！”
“少爺，您不能冤枉奴婢啊，明明是您說想吃我做得糕點，讓我去您房間裏的！”小丫鬟一邊哭一邊說道。
那少爺一臉的厭惡：“府裏沒廚子了？本少爺怎麽可能吃一個卑賤的丫鬟做得糕點呢！”
“賤人，你還有什麽話想說的？”夫人說道。
“冤枉啊，老爺，奴婢是您當初買回來的，一直都侍奉您老人家了，奴婢是什麽樣的人，老爺您是最清楚的啊！”小奴婢跪著爬到老爺的腳下，一邊磕頭一邊哭道。
哪知道，那老爺一腳踢開小奴婢，冷聲道：“真沒想到，我是引狼入室，買了你這麽個浪蕩貨，還想勾引少爺，來人，給我打！”
“奴婢沒有啊，冤枉啊！”小丫鬟被下人拿著藤鞭打得皮幹肉綻。
“奴婢再也不敢了，饒了奴婢吧！”最後小丫鬟不得不開始求饒。
小丫鬟被關到柴房裏，哭的撕心裂肺，從小就被老爺買回來做丫鬟，因為有幾分姿色，總是被少爺騷擾，被夫人打罵，甚至還被其他的丫鬟們欺負。
後來小丫鬟聽說夫人和老爺要把自己賣進窯子去，一時害怕，她便從宅子裏跑了出去。
就在被人抓回去，她寧死也不要回去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偉岸俊逸的男人，他製止了這些人對小丫鬟的打罵。
所有人見到他都恭敬的叫著他皇甫盟主，他給了那些人些銀兩，把自己買了回去。
小丫鬟看著男人，發現所有人都對他如此恭敬，他的身邊還跟著兩個護衛，也許，她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
桃花山莊，多美麗的地方啊，在這裏生活一輩子多好啊！
可是丫鬟就是丫鬟，無論到哪裏，都有高低貴賤之分，自己隻是一個下等丫鬟，連那個男人的身邊都不能經過的下等丫鬟……
忽然間，她明白，或許自己做一輩子的丫鬟，都要被人欺負，都是下賤卑微，隻有做這個男人的女人，才會被人尊敬。
桃花山莊，多美麗的地方，皇甫青天，多好的一個男人，小丫鬟發誓，她一定要做這個莊裏的女主人，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負。
即便皇甫青天已有正室，還是鑄劍山莊的大小姐，可是她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把自己從地獄裏解救出來的男人，她一定不可以在這樣沒有尊嚴的活下去。
於是，那一夜，小丫鬟端著糕點送去皇甫青天接待客人的廳堂，皇甫青天吃了幾口，並未發現摻雜在裏麵的春藥。
就在那廳堂裏，他與她一夜春宵，然而藥效一過，也引來了武月貞等人。小丫鬟一時害怕，哭著說是皇甫青天強迫自己的，皇甫青天是百口難辨，小丫鬟要去尋死，沒辦法，皇甫青天隻好納她為妾，小丫鬟知道自己的計謀得逞了，可是她卻不
知道，這也是她從地獄進入另一處地獄的開始。
也是那一次，她有了身孕，懷上了皇甫青天的骨肉，有了他第三個孩子，取名皇甫雷。
可是不知怎麽了，她如願以償的做了二夫人，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我救了你，還對你毫無防備，你卻恩將仇報給我下藥，讓我與你發生關係，李葉蘇，這輩子，我皇甫青天都不會再去你房裏住第二夜，你不是想做桃莊二夫人嗎？我成全
你，你就做你那有名無實的二夫人吧！”皇甫青天冷著臉說道。
“青天，老爺，我是真的很愛你，也是真的被欺負怕了啊！”李葉蘇哭喊著，想要撲到皇甫青天的懷裏，卻撲了個空，一回身，哪裏還有皇甫青天，明明是武月貞。“李葉蘇，你真夠下賤的，為了做二夫人，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敢用！你以為有了青天的孩子，就能平步青雲嗎？告訴你，就算沒有我的雲兒，還有老爺最器重的風兒呢
，你的兒子什麽都不是，你依然是個卑賤的女人！”武月貞一臉得意的說道。
“住口，武月貞你給我住口！”李葉蘇撲過去想要去抓武月貞的臉，卻怎麽也抓不到。再一回身，卻是皇甫雷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說著：“娘，為什麽你要把我生下來？爹從沒有疼過我，就是因為娘你用了不正當的手段才有了我，我寧願一開始你就不把我
生下來！娘，讓我去死吧！”
“雷兒！”李葉蘇撕心裂肺的叫著雷兒。
“娘，讓我去死吧！”皇甫雷麵無表情的說著。
“李葉蘇，你去死吧！”皇甫青天一臉厭惡的說著。
“李葉蘇，你這個賤人！”武月貞一臉得意的說著。
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最後這三個聲音混淆在一起，讓她頭痛欲裂。
“不，不要，不要！”李葉蘇猛地睜開眼睛，劇烈的喘著粗氣，她一下子坐起，才發現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李葉蘇下了床，急忙為自己倒了杯茶，雙手也有些顫抖：“隻是一場夢，沒有什麽好怕的！”
隻是夢裏麵，皇甫青天和武月貞要自己去死的畫麵太過清晰，李葉蘇越發的害怕，還有雷兒那麽無助那麽絕望的想要去死……
李葉蘇強忍住眼淚，一霎間，想要抓鳳綾羅送給黎百應和焦紅菱、給皇甫雷立功的心便更加急切了。天就快亮了，雷兒，娘會為了你，不惜去做任何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