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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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聞思的心裏有種強烈的預感,今夜注定將會是腥風血雨的一夜,曼陀羅宮升起血色幽火,勢必會有人命喪黃泉。
一路上,東方聞思都心有不安,尤其是在見到烈火宮眾弟子紛紛伏跪在曼陀羅宮那黑暗如淵的銅門外瑟瑟發抖時,東方聞思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恐懼。
“小宮主回來了!”不知道哪個烈火宮弟子小聲說道。
從一群紅衣烈火宮弟子中央,走出一位白衣男子,此人正是冰魄宮宮主銅鏡,連他此時也進不得曼陀羅宮了。
“銅鏡哥哥!”東方聞思的聲音帶著深深的顫抖。
此時的銅鏡,眉眼之間都透露著無限的緊張和擔憂:“小宮主,現在隻有你能救白狐了!”
“我……”東方聞思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我這就進去!”
“烈火宮弟子聽令!”水漣漪邁著妖嬈的步子走出曼陀羅宮那原本緊閉的銅門,站在石階之上,俯視著底下紛紛跪著的烈火宮弟子,還有三五個冰魄宮弟子。
“屬下聽令!”所有烈火宮弟子均是以頭搶地,極為恭敬,包括銅鏡!
這下,隻有東方聞思如同鶴立雞群般顯眼,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東方聞思平安歸來,水漣漪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原本掛在臉上的冷笑重新變得嫵媚妖嬈起來:“如果小宮主今夜沒有回來,便以白狐之命作懲,若是小宮主命喪宮外,
整個烈火宮均要陪葬!”
眾人驚得一身冷汗。
“不過,幸而小宮主已經平安歸來,你們且散去吧!”水漣漪看向銅鏡,“銅鏡宮主也回去吧,因為白狐的命,勢必要留在曼陀羅宮裏了,你等不到他出來了!”
“水護法,既然小宮主已經回來了,還請你幫白狐求求情!”銅鏡說道。
東方聞思跑上石階,來到水漣漪的麵前:“水姨娘,求你了!”
“白狐的命,誰都保不住了,這會恐怕已經……”還沒等水漣漪說完,東方聞思便已經跑了進去。
水漣漪苦笑了一下,從頭上取下一根發簪,將它拔開,頓時火光四濺,水漣漪將它扔至空中,劃開一道幽藍色流光。
這是曼陀羅宮獨有的信號彈,巫涅帶領的弟子正在翻天覆地的尋找東方聞思,看到這信號,便會全部返回曼陀羅宮了。
“你還不走?”水漣漪的眼睛裏有著一閃而過的擔憂,“難道你想陪葬?”
“我一定要等到白狐!”銅鏡的聲音堅定如鐵石,可是麵容卻突然變得蒼白起來:白狐,你一定要堅持住!
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陰氣逼人的玄冥大殿,似是惡鬼在哀嚎,本就渾濁森寒的空氣中此時更是充溢著濃重的血腥,此間氛圍猶如阿鼻地獄,甚是駭人。“這最後一炷香也熄了,白狐,你已經沒有肋骨可以斷了,也沒有手指和腳趾可以折了,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如何?又或是,讓我把你的心髒挖出來,放到烈火宮城牆頂端懸掛起來,任由屍鷲啃食,如何?”此時的白之宜湊近滿身血水、垂首欲死的白狐麵前,深深嗅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鬱血腥氣,嘴裏卻陰冷的說出這般駭人的話
語。
白狐慘白如紙的麵容扭曲而又絕望。
站在一旁的小水滴,雙飛燕,以及眾多護法均是麵無表情的欣賞著。白之宜緩緩從廣袖中探出右手,露出的玉指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忽然,整個掌心溢出慘綠帶紫的流光延向十指,一根根漆黑尖長的指甲如同蠍尾的鉤針般破指而出,
帶著濃烈的毒腥氣息直直刺進白狐的心口。
“不要!”東方聞思淒厲的喊著,卻眼睜睜的看著白之宜的魔爪已經刺進白狐的心口。
東方聞思瘋了一般的飛了過去,她總是學不好輕功,到最後幹脆就不學了,可是此時此刻,竟然速度奇快的趕到了白狐身邊,一把握住白之宜已經陷入白狐皮肉的毒爪。白之宜的五指抽插在人的血肉中,產生出嗜血的病態快感,那五根劇毒無比的尖長指甲經過人血的沁潤後,竟然散發出令人畏懼的黑紅邪芒,與慘白如雪的肌膚形成鮮明
對比,愈發顯得獰惡陰戾。
東方聞思自知阻攔不了已經魔性大發的白之宜,便從地上拾起滿是血跡的匕首,一刀砍向白之宜陷入白狐心口中的魔爪。
正在閉目享受的白之宜一經阻撓,立即變了臉色,猛然看向東方聞思,那雙眼睛竟然變得駭人之極,就連眼白都變成了黑色,狀若妖魔。白之宜那眼白瞳仁混為一色的眼中此刻嗜血如魔,她從白狐心口中抽出毒爪,連帶著一大灘已被爪中劇毒腐蝕為黑紫的毒血,一掌打在了東方聞思的肩上,隻聞喀嚓一聲
脆響,東方聞思的右肩已是骨折!
所有人都驚住了,沒想到宮主對小宮主出手也會這樣重!東方聞思的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好遠,卻在還未跌落地麵時,白之宜又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現在東方聞思還在飄飛的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纖弱白嫩的脖項,二人一白
一紅,從半空中墜落在地,東方聞思被掐住的喉嚨痛苦的發不出任何聲音,白之宜眼中的黑暗早已映不出任何影子。突然一支流光紫箭帶著穿雲破曉之勢飛速射向白之宜那滿是青黑之氣的麵門,陷入魔性的白之宜驟聞破空之聲,空閑的另一隻手猛的從寬大衣袖鑽出,如同毒蛇般並攏起五指指尖迎向那支來勢凶猛的紫箭,慘綠帶著死亡意味的紫色與攻來的箭矢兩強相撞,爆出漫天星芒,如雲蒸霞蔚之間耀亮整個玄冥大殿,神聖與死亡,在交錯中勢均力
敵,逐漸抵消。
最終,流光紫箭與邪毒爪罡雙雙化為碾粉消散於空。
就在白之宜分神之際,一道紫色身影從天而降,已然從白之宜的魔爪下將東方聞思帶了出來。
“白之宜,你被那邪功侵蝕的,連最後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嗎?連丫頭也要殺?”說話之人正是紫魄,他憤怒的看著白之宜,卻早已將東方聞思抱在懷中。
“紫魄哥哥,你要救白狐,救他!”東方聞思極為痛苦的哭喊道。
白之宜的眼白逐漸的恢複原色,瞳孔中也出現了兩個身影,白之宜不悅的皺了皺眉:“紫魄,看來你在禁地很是悠閑啊!”
“白之宜,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真是越來越讓我討厭了!”
“滾,都給本宮主滾出去!”白之宜有些憤怒的轉過身去。
“娘,您真的連聞思都想殺嗎?剛剛您的樣子好可怕,我以為娘會把我的脖子掐斷!”東方聞思傷心的哭泣著,失望,還有痛苦。
白之宜隱匿在黑暗之中的臉,表情變得錯綜複雜。
“白之宜,你可對得起東方一秀?”紫魄高聲吼道。
“是白狐忤逆宮規,違背本宮主的命令,你們倒怪起我了?若不是你偷偷跑過去,會連累白狐嗎?還有你紫魄,你什麽都不是,你沒有資格教訓本宮主!”
“放了白狐,聞思傷的很重,我要帶她去療傷!”紫魄帶著壓製性的口吻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次,本宮主可以饒白狐不死,但他要為本宮主抓回八大門派的掌門人,本宮主要吸食他們的心髒,還要,吸食他們深厚的功力!”接著,便看向其他人,“小水滴,今後要與小宮主寸步不離,若是離開十步之遠,你就別想活了。還有雙飛燕,小宮主從今以後不許再出曼陀羅宮一步,若是又偷溜出去,你們罪責當死
!”
“是,宮主!”雙飛燕和小水滴異口同聲的說道。
“把白狐送去漆曇那裏!”白之宜說完,便轉過身來看向紫魄,“你滿意了?”
紫魄失望的搖了搖頭:“瘋子!”東方聞思靠在紫魄的懷中,卻眼睜睜的看著猶如死人一般的白狐被曼陀羅宮弟子抬起,白狐的紅衣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隻是他雙手上的十根手指都被割斷了,還有那
腳趾,都被割斷了,從今以後,白狐還如何拿起劍?
東方聞思愧疚的閉上眼睛,疲憊,失望,這一瞬間心緒淩亂的很:白狐,我欠你的太多了!娘,我恨你……
冰魄宮。
“你回來了,銅鏡,白狐他……”琳琅不敢問下去了。
銅鏡的雙眼泛著從沒有過的冷光,他低聲道:“要忍耐,為了十夜宮主,白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可他……”
“一定被白之宜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吧!”琳琅不忍心的說道。
“白之宜連小宮主都傷,更別說是白狐了!”
“當初我們若是投靠皇甫青天,或許結果不是這個樣子!”銅鏡溫柔的撫了撫琳琅的臉頰:“琳琅,自古正邪不兩立,即便是我們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可是冰魄宮曾經被稱作江湖第一邪宮,隻這一點,我們就不能跟皇甫青天站在同
一條船上,所以白之宜才是最好的選擇,再忍忍,我們會等到機會的!”
琳琅難過的點了點頭。
禁地。
漆黑的天空點綴著幾顆繁星,孤獨,寂寥,而又清冷。
東方聞思躺在紫魄的吊床上,望著天空放空了雙眼,看不到悲傷,也看不到失望。
紫魄靠在旁邊,捧著一壇酒,酒香充斥著空氣,刺進呼吸中,醉了,卻也未醉。
紫澈泛著光芒停駐在紫魄的肩上,異常乖巧。
靜謐。
“還痛嗎?”
“不痛了!”
紫魄輕聲歎了口氣:“白之宜的掌風帶著劇毒,我方才替你療傷,已經將其祛除了,你的右肩暫時不能動了,你要多休息,不要總是溜出宮了!”
“紫魄哥哥!”東方聞思低聲說著,儼然沒有了曾經的活力。
“怎麽了?”
“我想我爹了!小的時候,我每次不開心,都會夜不能寐,我爹他就會抱著我,讓我在他懷裏睡覺,我才睡得著!”
紫魄輕聲笑了笑,然後扭過頭,剛好對上東方聞思閃爍著淚光的眼睛,那一瞬間,紫魄覺得心痛。
心痛?紫魄笑了,沒有心的人,竟然還會痛!
他張開雙臂:“丫頭,過來!”東方聞思跳下吊床,心滿意足的靠在紫魄的懷裏,紫魄抱著她,輕撫她的秀發,憐愛的說道:“不要招惹你娘,她已經入魔了,她不再是剛剛踏進曼陀羅宮時的那個白之宜
了!”
“我娘她……竟然要殺我……”每每想到剛才的畫麵,東方聞思都覺得難以置信。
“她隻是一時入魔,她不會殺你,因為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傷害你!”
東方聞思的左手尋覓著紫魄的手,然後將其握住,似乎找到了溫暖和安全感:“紫魄哥哥,你能不能帶著我離開曼陀羅宮啊?”
“傻丫頭,我們不能離開曼陀羅宮,因為曼陀羅宮是東方一秀和藍澈唯一存在過的地方,這也是他們的心血,我們不能就這樣離開!”
東方聞思吸了吸鼻子,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好吧……那就不離開了……”
紫魄感受著懷中小人均勻的呼吸,目光眺望著寂寥天際,那裏,是朝陽升起的地方,是曼陀羅宮唯一能看到希望和溫暖的地方。
“丫頭,有我在,便不會讓任何人來傷你!”這輕聲的呢喃,伴隨著東方聞思進入了沒有痛苦隻有幸福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