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陸安森對她無微不至的愛護
宿寄國眉頭一皺,氣不打一處兒來:“你跟我凶什麽!在公司裏瓢昌是我讓的?被陸安森打是我指使的?”
??“不是你那個好女兒幹的好事,我兒子會變成這幅德行!?”
??葉麗君重重地將飯盒放在排椅上,以至於飯盒裏剩下來的稀飯濺了出來。
??“宿琪這個臭丫頭一直在耍斯楠,那些視頻全都是宿琪這個臭丫頭曝光出去的!”
??“自己做的醜事不要賴在別人身上!”宿寄國大聲叱責著葉麗君的言辭,“在公司裏瓢昌,要不要臉了?還有臉說別人不對?”
??十年的夫妻,最後為了各自兒女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護士從護士站過來,對著兩個坐在排椅上年紀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的男女皺著眉指責:“吵什麽吵?這裏是醫院!要吵回家吵!”
??葉麗君白了宿寄國一眼,卻也在護士小姐的瞪視下安分了起來。
??葉麗君拿起飯盒喝了一口稀飯,然後拿起飯盒蓋子上的饅頭吃了起來。
??宿寄國心煩意亂地站起身就往前走,葉麗君抬頭青著臉問他:“你幹什麽去?!”
??“我去抽根煙行不行!”
??宿寄國沒好氣地轉頭叱了葉麗君一句,葉麗君同樣沒好氣地瞪了宿寄國一眼。
??宿寄國走到走廊盡頭的露台上站著,晚上風大,宿寄國護著火低頭點了一根煙,猩紅色的火苗在風中加速地燃燒著香煙。
??宿寄國很煩,宿寄國趴在欄杆上抽著煙。
??下午陳副總和幾位恒豐的領導幹部過來探望喬斯楠,屬意是探望,其實也是在和宿寄國商量這事怎麽解決。
??一位部門領導當時說:“法務部已經接到了法院的傳票。”
??說的正是湯山人命案那個案子。
??宿寄國一個頭兩個大,公司管不好,現在連家也不得安生,真沒有個清淨的日子可以過了。
??宿寄國抽了一口煙,眼睛看向了樓下花園。
??住院部樓下是大片的花園,盛夏會開漂亮的茉莉花,眼下是冬季冬景凋敝,樹木枝頭全都光禿禿的。
??一輛栗棕色的保時捷駛到了住院部樓下,雙燈打著閃。
??開車的是廖凡,裴凱坐在副駕上,後座的是陸安森和宿琪。
??宿琪推門下車,冬季的夜晚這孩子裹著羽絨服站在住院部樓下,舉頭往上看時,與宿寄國的目光不期而遇。
??喬斯楠在三樓住院,父女二人能看清彼此的臉,宿寄國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生出了一股無力。
??宿寄國咬著煙轉身從陽台回去,往走廊大步走回去。
??樓下的宿琪吹著寒風低下頭,身後高大的男人突然站在她身邊,淡淡的嗓音在她耳畔說道:“上去吧。”
??宿琪心中說不出的滋味,暗自憋住了一口氣,然後邁開腿,朝著住院部大樓走了進去。
??宿寄國已經扔了香煙站在電梯口,等著宿琪和陸安森這一撥人上來。
??電梯徐徐上行,到三樓發出“叮咚——”一聲,低著頭的宿寄國抬起頭來,電梯門拉開,裏麵站著三男一女。
??宿寄國兩眼薄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宿琪明顯精神不好,眼睛仿佛睡得有些腫,長頭發也沒紮,披在背上,叫夜晚的寒風一吹,很是淩亂,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兩手放在羽絨服口袋裏,領子直接拉到了下巴上麵。
??宿琪用一雙沉默的眼睛看著她的父親。
??兩邊都很沉默,陸安森走下電梯後和宿寄國打了一聲招呼:“宿叔。”
??宿寄國看了陸安森一眼,這一眼卻極為冷漠。
??“喬斯楠在哪,我們去看看。”陸安森仿似無事人一般對宿寄國開口。
??宿寄國臉色很不好看,盯著陸安森的眼睛說道:“斯楠肋骨斷了兩根,一根插到了脾髒裏麵,脾髒破裂,手術後在加護病房觀察,還沒醒來。”
??陸安森淡然地看著宿寄國,眼神沉黯:“您這是怪我?”
??宿寄國臉色十分蒼白地看向了宿琪,聲音異常地沙啞凝重:“宿琪,你是不是要攪得這個家不得安生你才滿意?”
??宿琪驟然就抬起了頭,兩隻眼睛像兩顆冰丸一樣寒冷:“你心疼喬斯楠?我哥才是你親兒子好不好?我哥在營海工地,那裏那麽冷,你想過他沒有?”
??一戶人家從走廊過來,站在電梯旁等著,宿寄國臉色蒼白地止住了話頭,家醜誰都不願拿出來給人看。
??“陸公子,你們回去吧,斯楠媽媽在這裏。”
??宿寄國隻好這麽對陸安森說,陸安森卻沉黯著一雙眸子問宿寄國:“宿叔,你不會以為我來探望喬斯楠的吧?”
??宿寄國老臉煞白,壓低了嗓門,額頭上的青筋都浮出來了。
??“你還想怎樣!?再怎麽說,你也不能打人吧?斯楠和宿琪的事,讓他們兩個私底下解決,你一插手,這就不是家務事了!”
??“家務事?”陸安森覺得聽見了一個好笑的詞語,陸安森唇角隱隱翹起一個弧度。
??“宿叔,也隻有你把這件事當成家務事,我隻看到一個狼子野心的男人想霸占你的家,還有你的公司。”
??宿寄國被晚輩陸安森的厲詞激怒了,臉色青白交加。
??“本來我是懶得管你們家的閑事,但他惹上了宿琪,就別怪我不給麵子了,我警告過他,他當成耳旁風了我有什麽辦法。”
??宿寄國正和陸安森在這邊爭執著,走廊那邊的葉麗君拐了個彎過來尋人,猛地從牆邊過來,看見陸安森和宿琪,葉麗君整個人暴怒了,控製不住就朝宿琪衝了過來。
??“你這個賤丫頭!”葉麗君突然從牆邊閃出來,以至於誰都沒反應過來。
??宿琪背對著葉麗君,垂在腰上的長頭發突然被身後的人狠狠一把抓住,宿琪頭一仰,頭皮就爆發了劇烈的疼痛。
??葉麗君抓住宿琪頭發,狠狠地撕扯宿琪,口中髒話不斷,儼然已經不是平日裏那個在家養尊處優的闊太太了。
??幾個男人同時去抓葉麗君,宿寄國強行扯住了葉麗君的手,逼迫葉麗君鬆開:“鬆手!”
??宿琪握住自己的頭發忍受著疼,葉麗君罵罵咧咧不得已鬆開了宿琪頭發,宿琪被葉麗君狠狠一推,腳步往前趔趄,卻被陸安森抱住。
??“媽的你個臭丫頭,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吧,說什麽要跟斯楠複合,斯楠壓根就不該信你,你個臭丫頭!有娘生沒娘養的賤種!”
??宿琪聽見“有娘生沒娘養”勃然大怒,雖然陸安森抱著她,可是宿琪渾身都燒了起來,臉一度通紅不已。
??宿琪掙掉陸安森的懷抱往葉麗君衝過去。
??“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有娘生沒娘養啊!賤貨!”
??葉麗君齜牙咧嘴的醜樣還沒恢複回去,臉就被宿寄國狠狠扇到了一邊。
??“啪——”的一聲,聲音劇烈,電梯旁的人都在看他們這一家子的醜事。
??葉麗君捂著自己被打的臉,震驚地轉回來看著宿寄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宿寄國是真的生氣了,宿寄國臉色煞白,胸口喘息連連。
??葉麗君被宿寄國打了,所以宿琪冷靜了下來,不過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想到她媽媽,心真的如宰割一般疼痛難忍。
??宿琪忍不住心底的那種難受,大顆大顆的眼淚隨之從眼眶掉了下來。
??宿琪想到十三歲時看見的那件事,想到她爸爸和葉麗君上/床那天,想到她爸爸那天赤身luo體地趴在葉麗君身上……
??突然之間,很恨很恨,恨不得他們全部都去死。
??“宿琪,你跟我去病房看看斯楠吧。”
??宿寄國轉身看了宿琪一眼。
??宿琪迎向宿寄國的那一眼充滿了仇恨,宿寄國當然知道宿琪在想什麽,他自己女兒自己清楚。
??宿寄國苦笑了一下:“孩子,爸爸對不起你。”
??孩子和母親的關係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係,宿寄國雖然是爸爸,可是卻不能代替房清芳在孩子心目中的位置,孩子可以不要爸爸,但是絕對不會不要媽媽。
??葉麗君被宿寄國打了一巴掌,安生了許多,雖然眼裏吞著淚,卻也不敢再歇斯底裏,葉麗君還得靠著宿寄國,失去了宿寄國,葉麗君什麽都不是。
??“陸公子,你們在走廊等一下吧。”宿寄國不能夠接受陸安森去病房,隻能對陸安森說了這句話。
??陸安森無所謂,他又不是真來探望喬斯楠的,陸安森隻是不放心宿琪,宿琪懷著孩子,情緒這麽起伏波動可怎麽是好。
??陸安森心裏想了想。
??等宿錚回來,陸安森打算讓宿錚帶著宿琪去楓林別墅過一陣子,讓宿琪好好養養胎,這邊的事情陸安森會替她解決。
??宿寄國帶著宿琪去了喬斯楠病房,葉麗君也跟進去了,病房的門在眼前闔上,廖凡才終於吐出了一口呼吸。
??“這種家庭,看著就壓抑,難怪宿琪不願意回來,要我我也不願意。”
??廖凡說完就在排椅上坐下來了。
??陸安森無聲地抿了抿唇。
??宿琪高中時陸安森認識了宿琪,對宿琪的家庭背景並不了解。
??那個時候陸安森是個大學生,貪玩是本性,隻想追求宿琪和宿琪談戀愛,直到現在快三十歲了,陸安森才深刻體會到宿琪在這種家庭裏麵是有多難受。
??光是看著自己媽媽的生活氣息一點一點從這個家消失,被另外一個女人取代,都夠宿琪受的了。
??宿琪站在喬斯楠的病床前,看著喬斯楠滿頭纏著紗布,腹腔也動了刀子,整個人還沒醒來,靠著呼吸機度日,宿琪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感覺。
??痛快嗎?她不清楚。
??宿琪默然地看著喬斯楠,心裏空空如也,仿佛有穿堂風呼嘯而過,凜冽荒蕪。
??葉麗君還是沒有忍住心底對宿琪的恨意,即便已經挨了宿寄國一巴掌,卻也要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你滿意了嗎?宿琪,我家斯楠這樣,你滿意了嗎?”
??宿琪很漠然地聽完葉麗君的話,慢慢轉身看向葉麗君:“這是他咎由自取。”
??葉麗君頓時又猶如炸毛的雞,渾身血液衝到了頭頂。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呢?說這種話的你不覺得不好意思嗎?你幹什麽要回來?在聖彼得堡呆著不好嗎?你不回來,我兒子現在差不多已經和婉瑜結婚了。”
??宿琪扯唇笑了笑:“他現在也可以和唐婉瑜結婚啊。”
??“你真是惡毒!”葉麗君被宿琪臉上的笑意刺激到了,葉麗君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宿琪:“你媽媽那麽善良,怎麽會生出你這麽惡毒的女兒來!”
??“你別提我媽!!”宿琪惱怒不已地衝著葉麗君大叫,然後聲音顫抖地低沉了下來:“別再提我媽……”
??“我為什麽不提?我偏要提!”
??葉麗君也陷入了歇斯底裏的情緒當中,臉頰上布滿了淚水。
??聲音顫抖:“我和你爸的事本來就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插什麽手?你爸想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難不成你還要你爸給你媽守喪一輩子嗎?要說錯,也就是我們在你媽媽沒過世前在一起了,除了這個,我們有什麽錯?男歡女愛有什麽錯?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你給我閉嘴!閉上你的臭嘴!”宿琪涕泗交流地衝上前來,狠狠掐住了葉麗君的脖子:“閉嘴!閉嘴!你給我閉嘴!”
??葉麗君被宿琪掐的直翻白眼珠,宿寄國老淚縱橫地無助衝上前,拚力扯開他人生中這兩個最親密的女人。
??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搞成這種關係,宿寄國覺得生無可戀,實在是人生最沉重的事情,他這一生,也可謂活的潦倒頹廢。
??宿寄國站在葉麗君身前,兩隻手捧住了宿琪的肩膀,對宿琪哭著乞求道:“孩子,別這樣,是爸爸錯了……”
??“你還想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了?”宿琪費力揮開了宿寄國的手,衝著宿寄國哭叫:“你聽到了吧,她那麽說媽媽,我沒有辦法原諒,你必須跟她離婚,讓她滾!滾遠一點!”
??“要滾也是你滾!你滾呀!沒人要的賤貨!我是你爸爸的合法妻子,他才不會跟我離婚呢!要怪就怪你媽早死啊!誰叫她得了癌症啊?我為什麽不得癌啊?啊?”葉麗君躲在宿寄國身後,張牙舞爪地刺激著宿琪。
??“我要殺了你!”
??宿琪被刺激到一定程度受不了了,衝上前就去扯葉麗君的頭發,宿琪沒有指甲,但宿琪抓住了葉麗君的衣領就凶狠地往葉麗君臉上撓,宿琪哭著拚死命地撓葉麗君的臉。
??宿琪什麽都能忍受,但是就是不能忍受葉麗君說她媽媽,這是她心裏最痛最痛的地方。
??葉麗君被宿琪撓地拚命嚎叫,宿寄國老淚縱橫地一邊護著宿琪一邊去扯宿琪胳膊,不讓宿琪再去撓葉麗君的臉。
??加護病房本來就需要安靜,這間加護病房發出了淒厲嚎聲哭聲,連整個樓層的病房都驚動了。
??聽到宿琪突然爆發的尖叫聲,坐在外麵排椅上的陸安森眼瞳狠狠一顫,起身就邁著大步,朝喬斯楠的病房衝了過去。
??裴凱和廖凡緊跟著陸安森,護士也從護士站大步跑了過來。
??陸安森大手狠狠推開門,猛地看見宿琪和葉麗君打成了一團。
??葉麗君揪著宿琪的頭發,宿琪頭都歪下去了卻仍舊不鬆手,宿琪死死抓著葉麗君的衣領,另一隻手在葉麗君臉上胡亂地抓,葉麗君臉上已經有好幾道血痕。
??而宿寄國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推推搡搡之間,宿寄國根本做不了什麽,宿寄國感覺到宿琪有一股殺死葉麗君的衝動,宿寄國根本扯不開宿琪。
??“陸公子!快!快把琪琪拉開!”看見陸安森突然打開門站在門口,宿寄國朝陸安森大聲求救。
??陸安森心髒驟縮,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一般,陸安森眉頭緊緊皺著大步就衝了上去。
??宿琪的長頭發被葉麗君死死揪住,宿琪不先鬆手葉麗君就不會鬆手。
??然而宿琪即便頭發全被揪光也不要放掉葉麗君,葉麗君揪著宿琪的頭發,宿琪的頭都歪了下去,地上落滿了宿琪的長頭發。
??陸安森心很痛很痛,握住葉麗君的手,陰沉沉地叫葉麗君鬆開。
??葉麗君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眼睛紅成個兔子似的瞥向陸安森,對陸安森大聲說:“她鬆我就鬆!”
??“啪——”陸安森揮起手就給了葉麗君一巴掌,“鬆手!”
??男人的力氣向來是不可估量的,陸安森的一巴掌簡直打的葉麗君頭暈目眩,葉麗君受到了這麽大的屈辱,心裏蔓延開的委屈讓她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撕扯宿琪的頭發。
??廖凡裴凱衝上來,一個扯葉麗君的手,一個扯宿琪的手。
??廖凡和裴凱都有驚到,真的沒想到陸安森為了護宿琪,竟然打了輩分比他高而且還是個女人的葉麗君。
??陸安森也是紅眼了,自己愛著誰,其餘和他愛著的人作對的人都該死。
??兩個女人都打紅了眼,葉麗君是想鬆手了,但是宿琪不鬆手,她也就不會鬆手。
??不僅宿寄國弄不開她們,陸安森裴凱廖凡都扯不開這兩個女人的手。
??廖凡看見宿琪抓著葉麗君領口的手瘦骨嶙峋,手背上青筋都猙獰怒吼,宿琪頭都被扯的悶了下去,卻仍舊死死不放。
??廖凡突然生出了很難受的感覺,鼻子一酸。
??陸安森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擦開火苗,對著葉麗君的手臂就燒了起來。
??葉麗君大吼一聲,猛然就鬆開了宿琪的頭發,手臂縮回去,捂著被打火機燒過的地方痛的直嚎。
??葉麗君鬆開了宿琪,宿琪一下子站起腰來,頭也抬了起來,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像個女鬼一樣,臉上還一臉的眼淚鼻涕。
??宿琪朝往後退的葉麗君撲了上去。
??陸安森一把抱住了宿琪。
??緊緊抱住宿琪,宿琪突然因為有了陸安森的愛護內心悲從中來,抱住了陸安森的脖子大聲嚎哭了起來。
??陸安森膝蓋一曲便把宿琪抱了起來,宿琪兩腳離地,陸安森轉身抱著宿琪往病房外麵走去。
??裴凱廖凡全都跟了出來。
??走廊上護士領著好幾個保安過來,一層樓的病房家屬也都站在走廊上看熱鬧,陸安森抱著宿琪從病房走出來時,恰好護士帶著保安跑了過來。
??裴凱廖凡把護士和保安攔下,陸安森抱著宿琪去了前麵的衛生間。
??陸安森放下宿琪,抬手把宿琪一頭長長的頭發擼到背後。
??“洗把臉。”陸安森拍了拍宿琪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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