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知會

  希望總是讓人興奮，但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安妮女王門二十一號軍情六局大樓里，新上任的局長圖爾特·孟席斯少將看不到半點希望——007特工答應在德國西線發動攻勢前提供整個進攻計劃，直到今天：5月9日，他都沒有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


  是他對此一無所知嗎？不是。他知道『黃色方案2號方案』，這是比利時情報局三個月前提供的情報，來自一名迫降於比利時的德國參謀部軍官。現在的問題是，007表示德國人的黃色方案有好幾個，2號方案一泄密就被廢除，3號方案也被放棄，德軍真正有可能施行的是4號方案。可4號方案並不是總參謀部擬定的，4號方案來自一個國防軍將軍。根據情報，他在希特勒巡視部隊的時候向其提供這份方案，然後希特勒『簡直象精靈似的理解非常快』，對於這份方案給予高度重視。『精靈方案』，這是孟席斯對德國人進攻方案的簡稱，可直到現在，它都不見半點蹤影。


  「So……」第一任局長卡明爵士巨幅畫像下，局長孟席斯少將雙手撐在橡木辦公桌上，無奈的看向海軍處的拉塞爾上校，「007需要等待他的情報員趕到瑞士才能得到準確的消息？」


  「是的，先生。007說情報員已經拿到了情報，但沒有可靠的傳遞方式，只能親自帶出德國。」拉塞爾道，「他估計她最遲後天晚上趕到蘇黎世。」


  「天啊，我的上帝。」孟席斯坐不住了，他很不耐煩的道，「德國人馬上就要進攻了，他難道就不能提前嗎？白廳一直在追問這份計劃，查特菲爾德勛爵一天給我打三個電話。」


  「先生，他說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這不是總參謀部制定的方案，這是希特勒和那個叫曼施坦因國防軍中將制定的方案，布置在邊境的德國陸軍也在全面調整方案，他們同樣需要時間，也許不會這麼快進攻。」拉塞爾也是無奈，007就在瑞士，他也非常焦急。


  「Sir，他來了！」拉塞爾上校正解釋間，他的下屬阿諾德·福斯特闖進了辦公室。


  「誰？誰來了？」拉塞爾和孟席趕緊追問，他們全神凝視著福斯特。


  「007。」福斯特說出了他們期盼已久的消息。「他剛剛抵達機場，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你確定？他有沒有暗示什麼？」孟席斯問道。


  「是的，先生，是他。他說他帶來一個精靈。」福斯特說道。


  「真是感謝上帝。」孟席斯大呼一口氣，他又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首相應該還在官邸。


  「德國人分成三個集群。A集群由倫德施泰特將軍指揮，大約有五十五個師，他們將穿過阿登森林地帶，渡過默茲河，然後向海岸前進，迂迴切斷盟軍的與法國的聯繫……」


  半個小時后，孟席斯親自聽取007關於德國精靈方案的簡述，剛剛開了一個頭他就大吃一驚，「李，他們不可能穿過阿登森林地帶，法國人表示裝甲部隊……」


  「法國人的話不要相信。裝甲部隊可以穿過阿登森林。德國工兵考察之後確定了這一點，這也是計劃2月份提出，這個月才部署的重要原因。」李孔榮看著孟席斯，這不是兩人第一次相見，但和辛萊克上將相比，孟席斯的官僚味道重一些，人顯得很聰明。「先生，希特勒為什麼一聽就懂？就是因為計劃很簡單，從敵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然後切斷他們的退路，將他們孤立在加萊與比利時的狹小空間里，然後戰爭就勝利了。」


  李孔榮不是新情報員，他曾經準確預測了國防軍被希特勒控制后的局面；預測了德軍進攻波蘭的準確時間，還俘獲了他們兩艘遠洋郵輪；還提供了準確的情報讓皇家海軍在南美拉普拉塔河口擊沉了斯佩伯爵海軍上將號重巡洋艦，給整個英國帶來了一股生氣，讓那些不滿現任首相的報紙以及議員緩解了他們的指責，軍情六處一戰成名。


  李孔榮不是新手，孟席斯卻是新局長，他希望能獲得成績，而暫時能依靠的就是007。


  「好吧。確實有一些道理。出其不意。」孟席斯思考之後開始同意李孔榮的觀點。「可是我不能僅憑這些去向首相閣下報告，你沒有作戰方案嗎？哪怕幾頁都好。」


  「沒有。出境的時候德國人搜查的很嚴，情報員不得不把膠捲扔進了垃圾桶。」李孔榮早就想好了借口，孟席斯對此無比的失望，可還有讓他更失望的事情。「其實並不需要文件，德國這幾天就會進攻，法國戰役也無非挽回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儘早把部隊從海灘上救出來，以免他們全部走進德國人的戰俘營。」


  「李，我……」孟席斯知道李孔榮所謂的法國一個月戰敗論，情報到達的如此之晚，他不清楚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可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李孔榮故意拖延情報到達時間，上個月他就在蘇黎世等待情報了。


  「我還有兩個消息。」李孔榮繼續道：「希特勒正在派人說服義大利，我想一旦法國戰敗，義大利說不定下個月就會捲入戰爭，對我們宣戰。」


  「什麼？」孟席斯暫時忘記了自己的懷疑，義大利如果對英法宣戰，那麼不列顛地中海航道就要被他們切斷，船隻以後只能繞到南非好望角。


  「是的，波蘭戰役希特勒就在遊說義大利，那次他沒有成功，如果法國迅速戰敗，他們肯定會參戰，以求在法國人身上獲得一些好處。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艦隊將在大西洋上俘獲兩艘義大利籍的遠洋郵輪……」


  『咚！』孟席斯差點就一頭栽倒，李孔榮已經俘獲了三艘遠洋郵輪，每一次都鬧得滿世界風雨。前兩次是打著擦邊球乾的，說什麼禁運，這一次卻是連擦邊球都不打了，直接跑到大西洋上硬搶。「李，你不能在大西洋上這麼干，你沒有正當的理由。這、這……我認為這已經是海盜行為，沒有哪個國家會讓那兩艘郵輪駛進自己的船塢。作為朋友我才這麼忠告，你可以當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如果義大利真宣戰的話。」


  「先生，直接出面的話當然是標準的海盜行為，可如果是阿比西尼亞呢？」李孔榮笑了笑。「如果是阿比西尼亞帝國出面俘獲呢？」


  「阿比西尼亞？」孟席斯想起了那個已經被義大利吞併了的帝國，他們的皇帝海爾·塞拉西似乎就在倫敦——但不列顛和法蘭西拒絕幫助他抵抗義大利，也不承認他仍是阿比西尼亞皇帝。「這確實是個正當的理由。」孟席斯不得不同意這是個好辦法，「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不要和黑種人走的太近。另外，如果義大利海軍追擊，皇家海軍無法像上次那樣保護你的部下。」


  「如果義大利海軍追擊，那麼我的艦隊將以阿比西尼亞帝國的名義擊沉他們。」李孔榮很自信的說道。「先生，請相信，我的艦隊成軍后保衛的將是新加坡和印度，我希望義大利人追出來，然後擊沉他們，在他們對不列顛宣戰前削弱他們的力量。」


  「可你現在只有一艘…德國潛艇。」孟席斯遺憾的道，他甚至都沒有說上次那艘驅逐艦，在他看來那根本就不是驅逐艦，只是四百噸的魚雷快艇。


  「不，還有兩艘訓練航母，其中一艘上個月剛剛服役。」李孔榮道，他說的是應瑞號訓練航母，八千多噸的船體，單層機庫，可放置三十三架艦載機。甲板比通濟號長了十米，為一八十五米，寬度秉承志願海軍一貫要寬度不要防空的設計理念，達到了二十五米，而同噸位的日本鳳翔號航空母艦，甲板寬度只有二十二米。除了噸位，同樣讓人缺憾的還有速度，兩軸蒸汽輪機輸出四萬馬力，海試時最高速只有二十六點四節。


  「李，雖然你一直都很幸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將面對整個義大利艦隊，這是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孟席斯連說兩個非常，他想起了拉塞爾上上個月的彙報：007的艦隊又下水了一艘小型航母，和以前那艘是同級，只能用於艦隊訓練。


  「謝謝你的關心，先生。但我手中的資源非常限，我只能這樣做才能擴大我的艦隊。」李孔榮裝出很無奈的樣子，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義大利人。


  「你需要什麼樣的幫助？」嘆了口氣，孟席斯不得不問，可他又馬上補充，「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違反國際法，更為了避免觸怒義大利人，我能做的很有限。」


  「我只是向您和白廳知會這件事情，並不需要什麼幫助。」李孔榮道：「因為那艘航母和驅逐艦已經出售給了華人志願海軍，無法再返回美國，所以我希望義大利人對不列顛宣戰之後，她們能在百慕大群島或者其他地方短暫駐泊。」


  「駐泊？」孟席斯記得自己向李孔榮提過這件事，但被他拒絕了。


  「是的，不超過三個月時間，最多四個月。」李孔榮道，他記得驅逐艦換基地協議是9月份簽署的，而他的計劃是在10月、11月左右進攻意屬索馬利亞蘭。「作為回報，她們在訓練完防潛後會加入皇家海軍為商船隊護航一段時間。」


  孟席斯本來要的是商船，不過進行護航也是可以的。他問道：「在義大利宣戰之後是可以的，但是，李，你準備為商船隊護航多久？」


  「三個月，我駐泊多久就護航多久。」李孔榮道。其實應瑞號訓練航母、建康號驅逐艦，福田號油輪（由寧海號輕巡俘獲，裝油一萬噸，最高航速二十點五節）、以及那艘預警機水上飛機母艦（自由輪改建而成，馬力四萬匹，航速二十五節），這四艘軍艦並非一定要駐泊，他擔心俘獲義大利郵輪之後進入美國船塢會有些麻煩。


  從國際法上說以阿比西尼亞的名義俘獲義大利郵輪沒有問題，這符合國際法；阿比西尼亞政府再把這兩艘郵輪賣給皮包公司也沒有問題，皮包公司委託美國新中造船公司改建也沒有問題，這些都符合國際法，但不可忽視的是民意，假如俘獲過程中死的人太多，志願海軍勢必遭到美國輿論的譴責，而在美國的義大利裔公民不少，這些人如果發起抵制，後果難以想象

  ——那兩艘郵輪不但巨大還非常奢華，是義大利最頂級兩艘郵輪，沒有之一。其中雷克斯號（SS.Rex）排水四萬八千噸，艦長兩百七十米，有一千六百個艙位，航速極快，某次在地中海曾達到二十八點九二節的高速；姐妹艦孔·薩維亞二世（SS.Conte.di.Savoia）排水噸位四萬八千五百噸，艦長兩百四十八米，航速比雷克斯慢，但也有二十七點五節。李孔榮喜歡他們的高速，這意味著可以保留動力系統，改建艙室鋪上裝甲就可以做航母了。


  兩艘國寶級遠洋郵輪被黑種人聯合黃種人給搶了，墨索里尼這個獅子大王肯定會派出義大利海軍出地中海追擊，只是法國戰敗在即，是打落水狗還是奪回郵輪，這就是一個選擇了。不過李孔榮相信應瑞號上的艦載機會幫他做出選擇的——他無須選擇，因為考慮的時候派出去的軍艦已經全被擊沉了。


  「李，這件事我必須彙報給首相閣下才能給你最終答覆。」孟席斯說道。「你剛才說有兩個消息，除了義大利將會宣戰，還有一個是什麼？」


  「義大利宣戰不但會進攻法國，還會進攻英法所屬的索馬利亞蘭，這點務必要注意。」李孔榮道，「再就是法國艦隊，如果法國很快投降，他們的艦隊很可能為納粹所用，而它唯一的用處就是用來登陸不列顛。」


  涼氣不自覺的抽進肺里，目瞪口呆的孟席斯好一會才道：「是的，法國艦隊。」他喉結聳動，「我一定會向首相彙報這個問題，一定。」


  「願媽祖保佑不列顛。」李孔榮笑了笑，衷心祝福英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