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心
越是重要的會議，參與的人數就越少。參與人數越多的會議，就越不重要。這個道理全世界通用，跨越一個世界依然通用。
??別看朱子清說的挺鄭重，其實就是走個過長，根本就沒指望能商量出來個什麽。
??事實也正是如此，根本就沒人談什麽實質性的話題。大家的話題翻來覆去都是拍戲的時候遇到的新奇事物。
??朱子清也很好奇的參與了進來。他隻在劇組呆了幾天，所以對拍戲的實際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如今聽來也頗有意思。
??見他感興趣，講的人就更賣力了。一場本該很嚴肅的見麵會變成了閑聊會。
??不過還好，能坐在這個屋裏的都不是笨人。他們也知道朱子清來劇組肯定有事和導演說，聊了一會就陸續起身離開。隻剩下劇組的幾個話事人。
??“好了，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了。咱們來談點正事。”朱子清拍了一下巴掌，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幾位導演全都在，先說一下實際拍攝情況吧。有沒有需要補拍的？有沒有修改劇情脫離劇本的？對這部戲還有什麽額外的看法，也可以一並說出來。”
??在場的除了朱子清和陳國利之外，還有四位分劇組導演。前麵說過，電視劇可以有很多為導演。
??因為電視劇篇幅長，隻有一個導演拍攝效率不高。所以他們會把劇本劃分成好幾份，同樣的劇組也會劃分成數個分劇組。
??每個分劇組負責一份劇情拍攝。然後由總監製、製片人或者執行導演負責協調把關工作。
??《士兵突擊》就劃分成了五個分劇組，陳國利負責拍攝主要劇情。其他四位導演各負責一部分內容。
??前世今生，中國的導演都有一個毛病，根據自己的心意隨意修改劇情。至於劇本，那玩意隻有一個作用，從投資商那裏弄錢。錢弄到手，劇本就扔到垃圾堆裏去了。
??朱子清是《士兵突擊》的原作者、劇本總編輯、劇組總監製、最大投資人……自然沒有人敢把他的劇本扔掉。但難免會出現個別導演靈感來了脫離劇本。
??“我……”大家相互望了一眼，都不敢說話。
??超出劇本拍戲，對他們來說太正常了。拍攝《士兵突擊》的時候雖然不敢完全拋棄劇本，可多多少少都會有所修改。
??修改的時候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是現在聽到朱子清的質問，才驚覺自己居然修改了青年提供的劇本。他會不會找大家的麻煩？幾位導演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大家不要怕，超出很正常，隻要主題風格不變就不影響大局。我問這個問題的意思就是，你們要是超出劇本了就提前說。
??我們先把超出部分找出來審核。過了最好，萬一沒過還可以趁現在主要演員都在進行補拍。”朱子清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麽，不得不再次強調。
??經過再三保證，才有一個人遲疑的舉起手：“我有七處地方超出劇本了。”
??生怕朱子清生氣，這個人又趕緊解釋道：“但後來我又按照劇本把這些劇情重新拍攝了一遍。如果超出部分不合適，還可以……”
??“什麽？”還沒等這個人說完，還沒等朱子清發表意見，陳國利就勃然大怒：“老甘，你也是拍過十幾部戲的老導演了，怎麽還犯這樣的錯誤？”
??陳國利突如其來的暴怒，可把朱子清給整懵了。這說的好好的你發什麽火呀：“陳導，消消氣，消消氣。我覺得這位導演做的挺好啊。雖然超出劇本了，但不是又按照原劇本補拍了嗎。你生這麽大氣幹嘛？”
??“朱先生你不懂。我生氣不是因為他超出劇本，拍過戲的人都知道超出劇本太正常了。我生氣是因為他拍完又按照原劇本拍了一次。”陳國利氣憤的說道。
??“這樣做挺好的呀，兩手準備，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風險。”朱子清依然摸不清他的意思。
??“朱先生沒拍過片子，不懂。錄像帶需要錢，人工、場地租賃都需要錢，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一個鏡頭就是幾萬塊錢。他還有七處重複錄製，算起來就浪費了劇組幾十萬。”陳國利耐心的為朱子清做了解釋：
??“這些錢都是不必要的花費。讓投資商知道了肯定不願意，到時候吃官司的可能都有。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後誰還敢找他拍電影。”
??朱子清瞬間想起了前世《喜劇之王》裏的一個情節。周星馳個誇張表演導致一個鏡頭重拍，莫文蔚犀利的為他計算這個鏡頭花費了多少錢。
??陳國利的解釋和那部電影裏的劇情如出一轍，不過電影用的是膠片，400尺一千五百元，隻能拍攝五分鍾劇情。一個鏡頭僅膠卷費就需要幾十萬。
??當然，電視劇和電影不同。拍電視劇用的是錄像帶，一盒錄像帶四五百塊，能錄一個小時左右。這一塊的花費倒不是很大。但陳國利的意思他算是明白了。
??在明白這個道理的同時，朱子清想到了更多。陳國利和這位導演在演戲。
??如果是剛穿越過來那會，他肯定會認為陳國利工作認真負責，還會因為被罵對那個導演產生同情心。
??可現在他卻想到了更多。這個被罵的導演他有印象叫甘柳平，是陳國利的得力幹將，兩人合作拍攝了不下五部戲。
??兩人合作這麽久可謂交情深厚，甘柳平做出這樣的事情豈能不事先征求陳國利的意見。他這樣做，肯定是獲得陳國利許可的。
??反過來說，陳國利已經不是第一次擔任總導演，對這個流程肯定很清楚。分劇組發生的事情他要是一無所知，就太蠢了。就算事先不知道，事後他也肯定知道了。
??也就是說，甘柳平七處重複拍攝的事情，陳國利是知道的。那麽現在他假裝不知道，訓斥甘柳平的目的就值得揣摩了。
??害怕投資商查賬知道這件事之後對他們發難？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作為一個導演界的老鳥，做假賬根本就不在話下。怎麽會害怕投資商查賬。
??那麽他演這出戲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他們沒有按照劇本拍攝，或者說超出劇本的地方太多。
??國內編劇不受重視，拍攝影視劇基本不按大綱來，導演想到哪就拍倒哪。這種情況非常嚴重，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原本朱子清以為自己是小說原作者、劇本總編輯、最大投資商、劇組總監製，陳國利他們不敢這麽做。
??所以才會放心的把劇組交給他們，這麽久都不來。現在看來，自己太幼稚了。
??想明白了這些，朱子清心裏非常不高興。看來這些娛樂圈的人根本就沒把自己的意見放在眼裏啊。
??陳國利表麵對自己客客氣氣，實則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或者說他尊重隻是投資商朱子清，而不是編輯朱子清。
??他沒有當場揭穿陳國利的謊言。沒那個必要。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相信，以後有的是機會整治陳國利，不急於一時。更何況這也算不上什麽深仇大恨。
??雖然沒有說什麽，但經過這一出，朱子清頓覺意興闌珊。不想在糾結這個話題。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們是老手，怎麽拍比我有經驗。”說完這句話，一直留意陳國利等人表情的朱子清，從他們眼中發現了一絲得意。顯然，他們以為朱子清妥協了。不過還沒等他們高興起來，朱子清又拋下一句話：
??“但我要告訴你們，如果最後的結果不能讓我滿意。我就把它扔到垃圾桶，找人重新拍一遍。”
??朱子清盯著臉色驟變的陳國利等人，輕蔑的說道：“你們應該了解過我的底細。憑我的身家，別說拍一兩遍。就是十遍一百遍都沒問題。”
??過了好一會，目瞪口呆的陳國利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朱先生說的哪裏話，我們……”
??“陳導不用解釋，你的意思我懂。我尊重你們身為導演的權力。既然你們覺得沒問題，那我也不多說。而且劇組這麽多人也不可能因為我一個人就窩在這不動。”朱子清打斷他的話，說道：
??“這樣吧，你們在商量一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補拍的沒有。如果沒有就直接殺青。”
??說完，起身直接離開了會議室，留下臉色難看的陳國利等人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雖然朱子清不準備直接和陳國利鬧翻，但不代表他會忍受這種欺騙。如果他還是以前那個窮小子，這個氣肯定要受著。
??現在他是什麽人？文學界獨樹一幟的知名作家，作品暢銷數十個國家。坐擁微星公司這樣潛力無窮的企業。身家超十億的大富豪。
??就連陶老爺子和林老爺子這兩位大拿對他都要保持著三分客氣。一個在娛樂圈小有名氣的導演他還真沒放在眼裏。
??沒有直接發飆，還是看在以往陳國利對他還算客氣的份上。要不然，當場就讓他下不來台。
??從會議室出來，朱子清就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多想無益，一切等成片出來再說。
??符合要求了，皆大歡喜。不符合要求，換人重來。這句話他可不是嚇唬陳國利，而是真的準備這麽做。
??左右看了看，找到石大壯兄弟的房間，也沒敲門直接推門就走了進去。整個劇組他最熟悉的還是他們兩個，最談的來的也是他們兩個。這會閑著沒事，就準備找他們打發時間。
??推門進去之後，卻發現兩兄弟一人抱著一台電腦在奮鬥著。朱子清走進來他們也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打了聲招呼就繼續埋頭奮鬥。
??這倆在幹嘛？難道在偷偷的看愛情動作電影？朱子清心中齷蹉的想著就來到石慶雲深厚，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自己很熟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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